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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章

心有所安-第1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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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周灏:“老师我就告诉你了你可别说出去,要是被顾老师知道是我告诉你的,我就不用活了。”
  祝青颂:“……你在拿你的命来威胁我?”
  周灏:“……”
  顾从见没胃口了,回到车里打开他那超长待机的破旧手机,找到王所安的号码,不停地摩挲着,好像摩挲的不是冰冷的屏幕,而是少年干净的侧脸。
  他叹口气,按回主页面,想了想,又回到了通讯录。
  通讯录的第一个号码是1Dan。
  他纠结了一番,还是按下了号码。
  没两秒钟对方便接起:“宝贝儿!”
  “儿化音说得不错,”顾从见不知出于什么心理居然还有闲情逸致打趣了一句,问道,“晚上有事么?”
  “没事没事,有事碰到你也没事了,”青年很兴奋,笑嘻嘻的,“你要和我约会吗?”
  顾从见“嗯”了一声,顿了顿,说道:“你在学校吗?出来,我在学校门口。”
  话筒里立刻传来劈里啪啦的声音,青年一边套衣服一边快速说道:“宝贝儿等着,五分钟后到。”
  顾从见又“嗯”了一声,挂下了电话。
  我心里难受,他在心里说,也只有你能陪陪我了。
  今天的Mr。Lawrance没有sex party,两人在楼下吧台找了个位置,照例两瓶啤酒一杯橙汁。
  本来Daniel以为两人要一起去吃饭的,约会嘛,不都是这步骤,他甚至在换衣服的空档抽出了三十秒查了影讯,看看最近有没有什么不错的电影,最好是午夜档恐怖片~=V=……虽然最后吓得钻到对方怀里的有可能是自己。= =
  可是上车后,满腔热血却被顾从见的疲态惊得一滴不剩,转而是满满的心疼。并不是说顾从见的相貌变憔悴了,而是给人的感觉变了,变得特别颓唐。
  这特么都经历啥了,整个人跟吃了苦瓜似的,都苦出水了。
  于是两个没有吃晚饭的人抛弃了正餐,来到了酒吧,一醉解千愁。
  但顾从见没有一醉方休的打算,他不酗酒,不论心情有多不堪,表面还是要维持沉稳的大导演风度。
  顾从见已经完全分不开“顾从见”和“顾导演”了,他笃定职位是他全部的生活,却不懂,职位是生活的来源,可真正生活着的,不是“顾导演”,而是“顾从见”。
  但这些顾从见还没想通,所以他的皮囊摒弃掉了一切不利于导演职位的情绪,无论皮囊下的那颗心脏多扭曲多疼,他也会埋得严严实实不露出来,他认为这些不是“顾从见”应该有的。
  可他忘了,归根结底,他也只是个人,是个开心会大笑,伤心会嚎啕的普通人。
  顾从见问了问Daniel的功课,不过他不是教戏曲的,Daniel说得再天花乱坠他也不懂,纯属没话找话。
  Daniel也发现了他心不在焉,抿了抿嘴角,抬了抬手又放下,问道:“你那两天干什么去了?”
  顾从见言简意赅:“睡觉。”
  “……你喉咙上的伤疤是怎么回事?”还是没控制住爪子,趁着顾从见咽了一口酒,凑上去用手背隔住他的下巴,摸上那道齿痕,“……谁咬的?”
  顾从见偏开头,也不回答,只摇头道:“没事了。”
  按照Dainel的性格,他应该叽叽喳喳嘲笑一通,再撒娇卖萌逼对方说出真相。
  而这一次,他没有刨根问底,他也不知道为什么,可能是顾从见看上去太苦了,他不忍心;也可能是知道这个人就像一只狡猾又孤僻的黄鼠狼,不会透露出一点信息。
  Daniel忽然道:“你可以相信我的。”
  顾从见一愣,握著酒杯抬头向他看去。
  Daniel啄米小鸡似的猛点头:“真的真的。”
  漂亮的绿眼睛睁得大大的,好像要顾从见看清里面的真诚。
  过了好一会儿,顾从见忽然笑了,酒杯与他的轻轻一碰,里面和顾从见眼镜同色的酒液荡起了涟漪。
  他的心情忽然好了不只一星半点,有点雨过天晴的感觉。
  顾从见道:“我信你。”
  Daniel嘿嘿笑了一声,傻乎乎的挠脑袋。
  有一搭无一搭的闲聊了会儿,顾从见看看手上祝青颂送他的手表,已经晚上十点多了,Dainel明天还要上课,便起身示意要走。
  Daniel坐着没动:“这就走了?我们去看电影吧!我明天上午没课。”
  顾从见道:“你没课,我可是要上班。”
  绿眼睛的青年闷闷的“哦”了一声,眼睛忽然一亮:“这周末可不可以邀请我去你家?”
  顾从见记起上次电话中他对自己家住址的执拗,点三下头道:“可以。”
  青年又嘿嘿笑了两声,心里盘算着怎样能留下来过夜。
  两人结账正要往外走,那道阴魂不散的声音再次响起:“从见!”
  顾从见深呼吸,这次没有当做没听到,而是转身道:“你天天来这?”
  他正在考虑要不要把Mr。Lawrence列进拒绝进入的黑名单。
  秦君斐的身边还站着一个很阳光健气的少年,见顾从见和Daniel回头,立刻咧嘴露出一口白牙:“你好~”又看了看Daniel那张明显西方人的脸,又用英语打了个招呼,见Daniel没反应,又说了句西班牙语,Daniel正忙着看顾从见的脸色,压根没理睬他,少年也不恼,嬉皮笑脸换成中文道:“你都听不懂我也没办法了,我就会这三种语言。”
  顾从见对少年也说了声“你好”。
  Daniel没说话,他觉得少年像只活蹦乱跳的孙猴子。
  秦君斐笑道:“这是我一个朋友的侄子,叫陈温恪,来我们学校做两年交换生,学音乐的,托我照顾照顾。今天他闹着要来酒吧玩玩,我就带他来了。”
  这是家gay bar,也就是说。。。。。。。
  少年的笑脸更加闪花花。
  顾从见摆出正经脸,问道:“你为什么来GX学音乐?”那些音乐院校不是更好?
  陈温恪像对待面试考官一样,说道:“我选修的是戏曲音乐。我觉得戏曲是一种很神奇的艺术方式,再此之前我都是在电视上看,但是提不起兴趣,直到有一次看了现场──”
  秦君斐扶额:“不用再背了,你已经被录取了!”
  陈温恪不满道:“就是因为有你这种人,达到了目的就忘记了初衷,社会才会变得如此复杂!”
  “。。。。。。。”顾从见眨眨眼,发现自己竟无言以对,只能说道,“我们先走了,”又对陈温恪道,“学校见。”
  “喂!等下!”秦君斐追上来,拉住他的手,“我有话跟你说。”
  。。。。。。。。。。。。。。。。。。。。。。。。。。。。。。。。。。。。。。。
  “我有话跟你说。”
  顾从见很烦,他只想安安生生过日子,追追心上人,前尘往事早已烟消云散,而现在前尘找上门来逼他回忆过去,他不是机器人,不会无动于衷没有怨念,他只是觉得怨念太累,所以真心不想再和这个可以提醒自己从前有多傻逼的对象有任何瓜葛。
  可是对象不这么想,他正抓着顾从见的胳膊,想把他拉到一边说话。
  顾从见不想在小辈面前表现得太浮躁,僵硬着身体跟秦君斐走到稍远处,留下Daniel听陈温恪叽叽喳喳。
  两人停下脚步,顾从见要把手抽回来,却被秦君斐抓得更紧。
  顾从见回头看了看绿眼青年不耐烦的神色,又看向秦君斐紧抓着自己的手,再看向秦君斐,问道:“什么事?”
  “从见,”秦君斐也不复往日的稳重风度,张了张嘴,漂亮的脸蛋染上了一层薄薄的胭脂,挺翘的鼻尖上冒出了细密的汗珠。
  顾从见太了解他的一举一动,秦君斐在紧张。
  顾从见纳闷了。
  秦君斐道:“从见,你还喜欢我吗?”
  顾从见身体一颤,鼻翼翕合数下,竟有一种酸酸的东西涌进鼻腔,刺激得眼睛都湿润了。
  时隔十多年,秦君斐再一次问了“你喜欢我吗?”
  十多年前的愣头青急匆匆的一头撞到铁板上:“喜欢喜欢。”
  十多年后的愣头青看了看铁板,不知所措。他还记得十多年前他撞了一下,真疼啊。
  每个人都有初恋情结,初恋朦胧、青涩、美好,多年后,成熟的人回首看这一段时期发生在年少的自己身上的故事会露出会心的微笑。
  但顾从见的初恋让他失去了一切。亲情、爱情、友情,这些在一瞬间全部失去,换来了一笔钱。
  初恋的黑暗给他整个人都蒙上了阴影,直到……直到那个阳光的少年出现,会恭敬的叫自己“顾导”,办事很利索周到,很崇拜自己,因此对本身也要求甚高,同时也自视甚高。
  顾从见也不知道自己究竟喜欢那个少年什么,他和年少的秦君斐没有一丝相像之处,但是心中隐隐的悸动难以忽视。
  他想王所安了,想迫不及待的见到他,听他的声音,拥抱他亲吻他。
  顾从见抬头,坚定的抽回了自己的手臂。
  秦君斐看了看自己空空如也的手掌,古怪的笑了一下,摸出一包烟,抽出一根吸了起来。
  顾从见转身离去,没有人再跟上来。
  把Daniel送回学校,顾从见没有直接回家,而是去了离家较远的一条夜市街。
  B市的夜生活丰富多彩,某些特定的街区在夜里灯火通明,热闹非凡,人声鼎沸,七八个好友聚在一起吃吃喝喝大声笑闹,暂时忘掉了所有的烦恼。
  顾从见看了看或三两成堆,或人群熙攘的摊位,摸出手机给祝青颂打了电话。
  响了老半天才接起,那边明显是在睡梦中被吵醒,带着鼻音发脾气:“谁啊!大半夜不睡觉装什么猫头鹰!”
  顾从见顿了顿,说道:“你睡了,那没事了。”
  也不知道祝青颂听没听清,话音未落就啪的挂断了电话。
  顾从见看了看恢复平静的主屏幕,举头茫然四顾,好像所有人都有伴儿,只有他一个人像透明人一样,形单影只。
  平时没觉得孤单,可放到人群里就发现好像自己是缺了点什么。
  他站了一会儿,接着漫无目的的往前走,走到一家卖麻辣小龙虾的店前,这家店好像是新开的,没什么人,在整条繁华热闹的街景中显得分外安静,安静得格格不入。
  可能是看顾从见在门口停留的久了,有店员过来招呼道:“诶兄弟,要不要吃麻小啊?”
  顾从见慢了半拍才反应过来是叫他,又慢了半拍点了三下头:“好啊。”想了想又补充道,“要两份……打包。”
  他终究还是不敢在人群中释放自己的孤单。
  “好!。”店员乐颠颠儿的跑去下单。
  顾从见坐在人迹稀少的大堂里,又掏出手机来。
  习惯性的翻到王所安的名字上,摩挲了一遍又一遍。
  不知道他现在在哪个深山老林里,是不是晒黑了。
  顾从见想像着王所安白皙的皮肤暗下一层的颜色,笑了一下。
  带着打包好的麻小回家,他晚上没吃饭,现在也有点饿了。
  他先打开一份,慢慢推到餐桌对面,然后打开另一份,放到自己面前,起身拿了两副碗筷,对面一副自己一副。
  营造出假象告诫自己一个人也没关系,但是没有一句交谈的静谧实在让人恐惧。
  顾从见专心的扒着麻小,好像眼里只剩下了这个红通通的生物。
  良久后他放弃了。看着碗里满满的龙虾肉和旁边的一堆壳,麻香扑鼻,他的肚子也在咕咕叫,但他就是吃不下去。
  自欺欺人这么恶心的事都能做出来,自己真是老了。
  骗自己不是一个人又能怎么样?最终还是一个人啊,这是事实,电视导演要的就是给观众一个客观事实。
  他把两盒小龙虾丢进了垃圾桶。肚子很饿,但是吃不下东西。
  吃货顾从见从前可是可以吃三份蒸饺做夜宵的。
  洗漱过后,躺在床上闭上眼睛睡觉,却满脑袋都想着躲着自己的少年。
  今晚太晚了,他拍片子一定很累,明天慰问下好了。不管怎么说,自己也是他曾经的上司。
  王所安举了好几天的米菠萝,胳膊酸得都要掉了,好不容易熬到了中午,接过盒饭,对着里面寥寥的绿菜叶豆腐干干瞪眼。
  他后悔了,还不如老老实实留学校对着电脑码论文,起码饮食有保证。至于顾从见,虽说是自己找死,但他总不能真的杀了他吧,自己还把那么有前途的工作给辞了。
  王所安举头四望,欲哭无泪──学校总比在这蚊虫丛生的山沟沟里喂蚊子好,他会说他已经仨礼拜没闻到肉腥了嘛?他会说自己的四肢已经被咬不下六十个包了嘛?他会说他已经和虫虫宝典上提到的四分之三的虫子见过面打过招呼了嘛?(虽然打招呼的过程不是很令双方愉快)
  所以说,冲动是魔鬼。
  王所安端着饭盒,怀揣着无比复杂的心情,吃着清心寡欲的饭菜。吃完管生活制片要来花露水,对着自己跟冲淋浴似的哗哗喷,直到打喷嚏了才停下。
  吃过饭还有半个小时休息时间,王所安找到一处阴凉的地方,坐在树下的大石头上深呼吸,给肺叶储存新鲜空气。
  才闭上眼体会大自然的美好,手机便响了,来电号码的主人就是让他避之不及的那位。
  王所安倒吸一口冷气,颤颤巍巍的……挂断了电话。
  由于惹到了顾大导演,王所安跑荒山野岭里来吃斋饭干苦力之前就换掉了电话号码,只告诉了家人和周灏等几个好友,理所当然没有告诉顾从见,他还不想羊入虎口。
  而顾从见本想着第二天就给王所安打电话慰问的,谁知计划赶不上变化,下期采访嘉宾突然重病住院,顾从见一方面带着人亲自前去慰问,一方面又安排别黎把下下期的采访提前看看嘉宾是否有时间,节目一定不能空窗。
  别黎在这件事中表现平平,不过顾从见已经无暇也无力评估他的应对能力,除了这件事还有学校也已经接近期末考试,顾从见把教学进度加快,布置了期末论文,如此连轴转了好几天,又连续加班了两个星期后,节目终于按时播出,顾从见舒了口气,支持到回家就瘫了,睡了一天,醒来后第一时间不再摩挲王童鞋的电话号码,而是拨了过去。
  回应的是冰冷没有情感的“您拨打的电话是空号”的女声,听在耳朵里着实很打击人。
  每日摩挲的号码被用来当做想象心上人的线索原来早已经成了空号,只可笑自己还对着一连串无用的数字寄托思念。
  接下来一连几天,全中视的人都遭到了顾从见低气压的荼毒,所有人都知道他心情不好,面对他时都战战兢兢的,包括别黎。
  顾从见想找个合适的时间去问周灏,谁知他已经作为《伊丽莎白》这部戏的男三替补,和祝青颂一起踏上了飞往大美利坚的路途。
  而周灏的其他同学,都没有认识王所安的,而王所安的同学们,和王所安一样,不知道在祖国大地的哪个犄角旮旯苦逼呢。
  这条线算是断了。
  顾从见更加低气压。
  其实他知道,应该还有一个人知道王所安的新号码。
  秦君斐。
  王所安念念不忘的心上人,他没理由不告诉秦君斐换号码的事。
  天知道他有多不想和秦君斐再有交集,可是……
  转念一想,王所安换了号码就是为了躲他,他再巴巴的凑上去,不是找骂么。
  于是顾从见又纠结了。
  如此又拖了几天,真正让顾从见下定决心的是,中视下来了关于应届毕业生的录取名额。
  王所安辞了职,再要应聘就要等到七月份,届时大量的毕业生涌入,可就不像三月份的时候那样容易录取了。
  不过,这是在公正公平公开的前提下。
  以顾大导演的身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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