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灵的困兽-第2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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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不，我一般都去别人那里。我可受不了对方射出来的东西弄脏我床单。”拉威尔不以为然地耸耸肩，显然他没注意到这种十八禁的话题不该对未成年说起。
“看来，哈里的继母确实有什麽隐瞒著我们。”
希烨微微一笑，越查越觉得这个案子就像堆雪人般，不将雪球滚起来，它就无法变大。这几起案子，暂时毫无进展，但时间越久，越是往下查，揪出的内幕就越多。由於校园谋杀案的缘故，而将哈里父亲的案子与其联系了起来。希烨在期待著，真相大白那一刻，带给自己豁然开朗的瞬间。
但此刻，他更想抒发下压在心底，快要窒息的某种情感。
“拉威尔你，有向你一直喜欢的人告白吗？”
“诶，为什麽这麽问？”
“这个……嗯……”
希烨脸上露出了难色，他还没想过该怎麽解释事情的来龙去脉。拉威尔是个不爱到处扯八卦的人，即使他将整件事坦白出来，也不会遭到拉威尔到处去宣传。但是这样做，必定会牵扯出他对黎绮的感情。
对昨天下午发生的事略有所闻的拉威尔，表情从疑惑过度到了明白，意味深长地拍了拍他的肩，“你这小子，有喜欢的人了吧？”
“算是吧？”
“那就去说呗？”
“可是……我的情况，说不定和拉比医生的遭遇很相似。”
“你说…什麽！…呜呜呜！”拉威尔先是一愣，理会到希烨所指的意思後，声音顿时提高了八度，大声吼起来。知道高八度的声线要比低音在建筑物中更带有穿透力，希烨立马捂住了拉威尔的嘴。
他可不想在昨日的粉红绯闻闹完後，又闹出另一则新的绯闻。
“你给我小声点！”
“你真的喜欢上了男人？”
“算是吧……对方和我年龄差不多。”
鉴於拉威尔对於男人的定义太过於广泛，希烨补充了一句。拉威尔的表情瞬间变得奇怪，他扯开嘴角，面部的肌肉抽搐地往上提。
“哈，哈，哈……”他皮笑肉不笑地哈了几声後，换了另外的一副强调，将他的头拉到他面前，两人此时的动作与警匪片中，聚在一起，鬼鬼祟祟策划重大犯罪的歹徒无异。
“……我突然觉得，凯尔知道这件事有可能杀了我，他对你的保护欲这麽强，肯定会以为我把你教坏了！”
希烨试想了一下，也觉得很有可能，但最有可能也最麻烦的是，凯尔见过黎绮，万一他从两人的一举一动中观察到什麽，到时才真叫麻烦。
“嘤嘤嘤嘤，人家好怕啊，小希烨你要保护我哦。”拉威尔的语气听起来梨花带雨的，脸上的表情却没有多怕。
“哈，哈哈……你放心，凯尔至少会看在局里还需要你的份上，不会动你的。而且，你家的势力，他也不敢动你吧。我们，能入正题吗？”
照著拉威尔的节奏，估计到傍晚时分他还不能谘询到自己想要知道的事情。拉威尔看了看他，清咳了几声，压低了嗓音。
“你问吧。”
“你不是有喜欢的人吗？为什麽不向他告白？”
“我想，大概是我没自信吧。他虽然也很优秀，却身在正常人这一行列中。像我这种异类，若不是看在和他青梅竹马的份上，彼此间的工作也有联系，很有可能早就绝交了。有时我觉得他看我的眼神都带著嫌恶……说出来的话，大概就真的不能再呆在他的身边了吧。”
果然在每个人的心里，喜欢的人都是一块软肋。从拉威尔的表情上，可以看出他对现状的一种不满，却也只能止步在此。有些心情是不能言宣，只能藏在心底深处一辈子。
希烨想著他和黎绮之间，或许连朋友也谈不上，他们就如同站在摇摇欲坠的悬崖边，支持著他们关系的物体透薄如膜，一旦撕裂後，他们一定会跌入万丈深谷，从此不复相见。
“比起误会和绝交，我情愿让他误会。误会的话，可能还有挽回的机会，但绝交的话，恐怕……希烨，你若没有把握，千万别去告白，有些时候破釜沉舟是好事，但有些时候会造成无法挽回的局面。”
拉威尔说完後，他放在桌面的手机响了起来，才刚瞄了一眼手机盖上的来电显示，满脸春光已经乍现。他拿起电话，冲著希烨俏皮地眨了一眼，表示要去接电话後，迅速地走出房间。
希烨猜测著这封电话大概是拉威尔心仪的人打来的，他看著拉威尔远去的背影，突然觉得很想给黎绮打个电话。他掏出了手机，手指在按键上输入了黎绮号码的前几位，萤幕上瞬间调出了黎绮的名字。
他拿著手机的动作维持了几秒，犹豫著，也找不到一点点能让自己按下拨号键的勇气。
电话通了要讲些什麽，他根本不知道，他甚至找不到一点点能让黎绮感兴趣的话题。他甚至已经开始做最坏的打算，认为电话通了後，根本无话题的两人，不过是举著话题长久地沉默罢了。
“……”
希烨本想退出拨号介面，可一不小心，手指就按上了拨打键。
第一个念头是闯祸了！想著快点将电话挂掉时，身体却先行一步，当他反应过来时，手机已经架到了他的耳边，静待了一声嘟之後，传来了他一直以来都熟悉的声音——
“希烨？”
☆、心灵的困兽（二十四）
希烨自那天留下纸条请了假后，黎绮已经有两天没有见到他了。每天意识清醒后的第一件事，几乎是习惯性地摸向身边的床，迷糊著寻找希烨的身影，却怎麽也够不到对方。睁开眼时，他才记起希烨请假去调查那几起案件而离开了学校。
早就习惯了当爹又当妈照顾著希烨的黎绮，突然变成了失去了孩子的父母，不知所措。黎绮知道十四岁的孩子早该学会独立，他不该太过於干涉希烨的一举一动。
可希烨一旦自立出去后，他的心底却产生了一种被遗弃的孤立感。
说不定，自己离开家时，外公也是这样的心情吧。
明明是周六，却一点也提不起劲头。希烨若在身边的话，或许两人还会去楼下的大厅学习。黎绮在床上翻了个身，看了一眼闹钟，才九点多，在想著漫长的休息日时，放在床边的手机响起。
黎绮正想著这个时候会有谁给他来电，伸手在书桌上勾摸著手机，手在摸到手机还没来得及抓住，手机就被他的手扫到了床上。幸好床上铺著厚厚的被子，黎绮著急地拿起电话，刚打开电话盖子，就见上面显示著希烨的名字。
“希烨？”
按下接听键的下一秒，黎绮还没来得及把手机放耳边，就已先叫出声。
电话那头的希烨倒是一直沉默著，仿佛舌头打了结，什麽话也没说。另一端的沉默维持了好几秒，却漫长得让人窒息。
“希烨？你……怎麽了？难道出事了？”见希烨一直不说话，黎绮也开始著急起来。
“啊……没，没什麽事。”
电话那端的希烨慌忙解释著，可声音听起来却是不在状态，缺少了什麽似的。
“你怎麽了？”
“诶？我………绮，我想我有点想你了。”
“嗯？”
电话那头的希烨听起来怪怪的，黎绮握著电话的力度不自觉地加大。他完全弄不懂希烨那句话是什麽意思，但很快的，希烨急忙解释的声音已经传了过来。
“我是指，我想念你的房间，和宿舍里的那张床了……”
听著，黎绮轻轻地笑出声，眼前仿佛浮现出希烨不坦白努力为自己的行为找借口开脱的样子。平常的希烨，一定是更为冷漠的吧。
分开原来也是件好事。
两人一直维持著的距离，在此刻似乎拉近了许多。
“希烨，我也有点想你了……诶，我是指，你要快点将这个案子解决，快点回到学校来，别忘了我们之前答应老师要拿的成绩。”
黎绮从未想过自己有一天也会说出这麽肉麻的话，还是对一个男生。意识到自己像个小女生那样说出我想你之类的话时，他整个人慌了，爲了不让对方误会，他添上了许多所谓的补充说明。
接著，电话一端传来的电波音里，带著一些不悦。
“我一直没忘。”
感觉到话题继续下去会变得不妙，黎绮试著转移了话题。
“你这几天，有睡好觉吗？”
“嗯。”
“你这两天住在哪？有好好吃饭吗？”
“住在我表哥那。三餐都很正常，别老把我当小孩子。”
“嘿嘿，你比我小两岁，当然是被我当做小孩子的。”
“才两岁而已，我很快就会高过你的。”
听到黎绮的调戏，电话那头的希烨很不高兴。黎绮呵呵地笑了两声，在小吵小闹上他还是很擅长的。若希烨现在站在他眼前，他或许就能看到希烨鼓起腮帮，闹小脾气的样子。
不过，希烨一直没有露出过这样的表情。黎绮一直觉得，他就好像市面上贩卖的娃娃，有一套标准的表情。若想他换一下表情，只需要给他一张张不同表情的面具即可。
回想起之前希烨的表情，黎绮就觉得不可思议。他就像将自己隐藏在黑暗中一般，让人不可碰触。无法接触到希烨的本质的他，终究只能游离在外。
黎绮回过神时，发现电话那头也和自己这边一样毫无动静，原以为电话断线了，可拿开一看，却发现电话依旧持续著。
这般沉默持续了多久呢？
“希烨？希烨？希烨！”
黎绮试著叫了三声，电话另一头才传来希烨应答的声音。
“啊……抱歉，绮，我这边有点事，差不多要快挂了。”
“诶，是吗？那……”
黎绮试著说点什麽，例如“你小心点”，“你自己在外面要注意点”之类的，却无法坦诚地说出。反倒是希烨，和平日里的冷漠相悖，在结束前一口气说了很多话。
“绮，你自己一个人要小心点，你记得要和组员们在一起别逞强……”
“我知道了，希烨！别把我当小孩子看！”
黎绮的一句怒吼，彻底结束了希烨的碎碎念攻击。
“你还有什麽话要说的吗？”
“没了。”
“那，就这样吧，拜拜。”
“拜，爱你。”
“嗯……诶？诶！？！”
希烨结束时的那句话说得很快，黎绮起初没注意，但在嗯了一句后，猛然发觉，希烨在挂电话时，说了句“爱你。”
在欧美国家，好友间讲电话时，会加上这种亲昵的结尾语，但希烨和他从未这样过，他有时和家人讲电话也不过是一句普通的“再见”，怎麽到了他这里，会这麽顺手地添了一句“爱你”呢。
一回想起那句“爱你”是希烨口中说出时，黎绮的脸瞬间发烫，他将手捂在发烫得不正常的部位，只觉得莫名的不好意思。
当时的他，还不知道，当事人之一的希烨，在挂上电话时，脸上也泛著不好意思的潮红。
周六日警局里的大部份人员都加了班，但是那些书里还是一点线索都没。哈里书上的指纹很凌乱，而比尔的书却一点指纹也没有。三人听著一个值班人员的报告，脸色都有些凝重。凯尔挥挥手，让值班的技术人员去休息，三人继续看著那堆书。艾伦似乎被那堆书折磨得快要疯掉，凯尔在一边默不作声，静静地看著陷入沉思的希烨。
希烨看著眼前那一叠书，慢慢地闭上了眼睛。
弥漫在心头的那种异样感还在，他甚至能清晰地听到诺克斯嘲笑的声音。
如果我是比尔·兰伯特？我知道了一些秘密，这些秘密对我有好处，我必须将这些秘密记录备份下来，藏好不让人发现。
希烨的脑海里浮现出在照片里看到的，哈里家的书房。他在四周走动着，寻找着一个能藏东西的地方。首先映入眼帘的是书架上的书。
这些书很普通，不显眼……资料可以藏在里面。
只是——书写在上面太费时，若有什么确凿的证据，或是报表，写上去即使能隐藏也很奇怪……也不符合。
希烨走到书桌边坐下。他看着桌面上的电脑——
电脑上的资料？
若是想将电脑上的资料备份保存……刻碟，或是复制进记忆卡。
然后呢？
那么光盘或记忆卡应该藏在哪里才是最安全。
比尔是个狡猾的人，若要藏东西一定会将东西藏在自己的视线范围……
希烨坐在书桌前，一抬眼就是门口，而整个书房的家具，并不多，几乎都是书柜。
希烨突然睁开眼睛，寻找起文件里哈里家的照片。一张门口的正面照里，门口旁边立着一个书柜，上面摆满了书籍。虽看不清书籍的名字，但从包装上，希烨勉强能辨认出是一些精装礼盒的书籍。
希烨从桌子上的一本书中随机抽了一本。
一打开，看上去就和普通的书没啥区别。除了封面看上去约有3毫米厚外，似乎没什么可疑的地方。
——封面？
希烨突然想起那本被浸泡得破烂的图书。那一本似乎和桌面上大部份图书一样，都是精装本。冰蓝的眼睛在桌面上扫视，很快便找到了那本用证物袋装著的精装本。那本书泡在水中的时间过长，书的表皮有些发胀。精装本的封面一般经过特殊加工，出版社通常会在增加厚纸来增加书面的厚度。
希烨拿来了一把割纸刀，掀开了书页，沿著封面与内页粘合的外围边缘，将刀子挑起一角，想试著分割开来。
“希烨你想干什麽！”艾伦察觉到了希烨的企图，惊叫起来，“那书可是证据啊！”
说著艾伦上前抓住希烨的手，一把夺过他手中的刀。
“你给我还回来，我今天是毁定这本书了！”
“不要！”
两人争夺起那把割纸刀来，身高比希烨高上二十厘米的艾伦仗著身高，取得了优势。他轻松地举起割纸刀，任希烨如何伸直手怎麽跳也够不著。在一旁的凯尔对两个人小孩子般的性格感到无奈的同时，却也没去阻止他们，两人闹够了就会自动停下。
果然如凯尔所想那样，艾伦被希烨弄得烦心，伸手推开了希烨。这一推并不重，希烨的背部碰到桌子边缘时发出很大的声响，一直水平的桌面受到了震动，摆放在桌面上的杯子就突然倒下，里面的水正好倒在了那本摊开的，被艾伦称为证物的书上。
“诶……”艾伦这才发现自己闯了祸，慌忙跑到一边，拿起纸巾，想擦乾书上的水迹。等他跑到桌子边时，杯里洒出的水，早已被那本书吸收得一乾二净。
“这……”
“等干了后，就和之前没差了。”凯尔走了过来，插入了两人的争斗中，将刀子夺过，在艾伦的一声声“背叛者”中将刀子递给了希烨。
接过刀子的希烨，拿起书。书的封面被浸湿后，面积膨胀后，内页显得凹凸不平。希烨用手触摸著那个凸出的地方时，感觉到了轻微的空气与一种异样的凹陷。一般这类封面，制作的出版社会加入硬纸板粘合后压缩，内部理应属於真空，不会有空气的存在，也不应该有奇怪的下陷感才对。
——这个封面果然有些不妥。
希烨将刀片推上去，对准了湿润的部位，捅了个小口后，用手强行地撕开了封面背面那层用来封底的白色页码。当隐藏在封面里面的东西显现在三人的面前时，大家神色都不由得凝重起来。
用於珍藏的精装书的封面里，居然隐藏著三张，如数码相机记忆卡大小的内存卡。
“这是……？！”艾伦惊讶得下巴几乎快要掉到地上，看向自己的夥伴时，对方那张冰冷俊脸上一页略带著一丝疑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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