破晓作者:白夜独行-第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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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可惜，那一生一世也不过是十七年。
坐了那麽久的飞机跟汽车，又东躲西藏，再强健的体魄疲惫也在所难免。
唐建贤爬上床，跟著苏亓靠在了一起，把头埋进了苏亓的怀里。他从来都不觉得自己会比苏亓坚强，到如今痛失双亲也不过只能在苏亓这里找到一丝安慰。
苏亓的父母都健在，可那些年的互不来往其实和失去又有什麽区别。只是苏亓从没有一丝难过，他曾经是真的把罗方当作唯一，把罗方看得比他父母还重。
唐建贤在这时候想，其实他跟苏亓很像，看中了一样东西就会义无反顾的投入感情。有时候人以群分，物以类聚不是没有道理。
头上有著微凉的触感，唐建贤闭著眼睛感受著苏亓的抚摸。
他想，终此一生他或许都得不了苏亓曾经那种笑容，可得到苏亓已经是上天给他最大的恩赐。
船到达公海的时候是凌晨的四点，一路上虽然都有巡逻船但还算是顺遂。
等下了船上了小艇，重新上船。到了苏家的船上，苏亓终於扯掉了脸上的人皮面具，对著站在甲板上对著他笑的苏十五也只是淡漠的点头。
苏十五是个怪胎，他不偏执，但奇怪。就好像他从小到大都留著齐腰的长发，穿著唐朝时期的唐服，喜欢让自己的跟班带著面具。
“我就想不通，为什麽你每次运气都这麽好。”苏十五对著苏亓抱了抱之後在他耳边讥讽道。
苏亓没回话，只是跟著苏十五坐在了旁边的椅子上。
印小威带著保镖匆匆的进了船舱，留下唐建贤一个人站在苏亓旁边，跟著苏十五身边那个戴面具的人一样。
苏十五上上下下打量了唐建贤一番，跟著苏亓说，“也无非是面相稍微看得顺眼了点，十七你眼光越来越不好了。”
苏亓抿著酒杯里的酒，没搭理这神经病。
苏十五自顾自的笑，“如果当初你让罗方跟你到苏家，未必会有今天的下场。”
苏亓偏过头跟唐建贤说了一句，“坐。”
唐建贤规规矩矩的坐了下来，看著苏亓给他倒了一杯酒，然後淡漠的说，“未必不是和现在一样的结果。”
苏十五想了想，拍了一下手，“也对，男人的自尊心嘛是要强那麽一点。你说对不对？”
後面那一句问的是唐建贤，唐建贤当了哑巴，知道苏十五是在嘲讽他。
一个二个的不是哑巴就是挑拨不了，苏十五也觉得有些无趣，干脆让人打了镭射灯，准备在甲板上开一个舞会。
苏亓嫌烦，正准备起身去船舱里休息就听见了从远处隐隐约约传来的声音。
苏十五脸一变，马上命令道，“加速行驶，把灯光关了。”
拿著夜视望远镜朝後面一看，来的船怕是不少，已经开始形成一个口子准备加速包围。
“十七，”苏十五叫了一声，“我突然觉得其实你们之间应该是真爱。”
苏亓自嘲的扯了扯嘴角，拿过旁边的夜视望远镜一看，径直了说，“已经进了公海，他们想干什麽？”
苏十五笑，“缉私，肃毒，维稳，打击恐怖主义，理由是有很多的。公海嘛，当然是为所欲为喽。”
不一会儿，印小威从船舱里走了出来，到苏亓耳边说，“密电上说罗方也在那几艘船上。”
苏十五在旁边听见了就摇了摇扇子问，“我们来猜一猜他在第几艘？”
苏亓把望远镜给了旁边的保镖，转过了身冷淡的说，“第一艘。”
苏十五听了吹了一声口哨，“行，刚好船上有两门远程炮没用过，不知道效果怎麽样。”
苏亓的背影顿了顿，然後继续头也不回的进了船舱。
苏十五是笑著的，不过说的是真话，马上就跟著旁边的人说，“对准了第一艘船，最大火力。”
印小威正准备拦著，就听苏十五说，“这是苏十二的意思，谢谢苏亓当年的自觉回避，也谢谢他让他的人跑来替他杀人。”
“苏十二是现在跟戎家联系的人？”印小威问了一句，知道苏十二是对他的人这次为苏亓杀罗方被通缉有了意见。
苏十五嗯哼一声，拿著折扇打著手心，“可不是，十七当年的恩情可大去了。”
炮声响起的第一下，本来已经进了船舱的苏亓却苍白著一张脸狂奔了出来。
那艘巡逻船已经被击毁了一角，苏亓全身颤抖的看著，猛回头厉声道，“住手！”
苏十五笑了笑，“十七啊，来不及了。”
第二声炮响，巡逻船彻底的爆发出耀眼的火光。
苏亓就那麽定定的看著，看著那比烟火还绚丽的火光，想起了当年的那一场烟火。烟火里，那明亮的笑，“苏亓，我爱你。”
在这一刹那，苏亓才感觉到了前所未有的绝望，比当初亲耳听见罗方说他要结婚了还要死如死灰百倍。
那时候还有恨，到这一刻，连恨都没了，只有一片空茫。
苏十五依然面带笑容的看著苏亓软软的倒了下去，轻叹著说，“你要不真的死心，苏家又怎麽敢交给你。”
印小威呆滞的站在那里，听著苏十五说的这话才明白，苏家要罗方死是真的。他们要的是一个冷血无情的机器，罗方怎麽能不死？
凡是能影响苏亓一点情绪的，都该消失，该被毁灭，这就是苏亓回到苏家的代价。
“你们毁了他。”印小威喃喃道，然後看著一言不发的唐建贤抱著晕厥过去的苏亓朝著船舱里走去。
END
作家的话：
罗方的，明天继续……
第二部
第一章
海面上燃起耀眼的火焰，罗方定定的看著前方。差一点，只差一点，他就死无葬生之地。
站在旁边拿望远镜看著的少将低笑了一声，“罗方，他是真的要你死。”
罗方说不上来这一刻的心情是是什麽，只是觉得有些麻木。
麻木里也带了些愤怒。那艘巡逻船上的二十个兵，有十个是他的人。
苏亓是真的想要他死，这话或许不错。苏亓了解他，知道不管什麽时候他都会冲在最前面。事实上这一次要不是身边这个人，他已经跟著那艘巡逻船葬身火海然後沈入了海底。
他们之间到底是怎麽走到这一步的，罗方问自己，自己也不知道答案。
“收队。”在追逐不上之後身边的人下了命令。
罗方一直站著，站得笔直。就那麽看著海面，那双眼睛眨也不眨，似乎还在那场爆炸里没回过神来。
少将站在他身边说，“罗方，这才只是开始。回去之後，你要遇到的还会更多。”
罗方对他敬了一个礼，说，是。
少将坐了下来，笑著道，“听说就在前十个多小时，他跟他身边那个人订了婚。要是没猜错，他回苏家要做的第一件事情，可能就是结婚。”
结婚，罗方想了想，那是他们曾经想都不敢想的事情。可是现在，他终於跟男人结婚了，却是跟著另一个人。
他以为他们是还有机会的，没有机会苏亓不会对著他做那麽多的事情。再恨也好，总归隐藏了爱。
可他始终没料到苏亓放手会这麽容易，就好像那十七年从来没有存在过一样。在他以为苏亓死都会跟他纠缠的时候，苏亓放手了，连一句再见都没有再说。
他以为就算是恨，苏亓也该会跟他一辈子斗下去的。也不过是在现在才明白，苏家与他，到底是苏家重要。
“你在恨他。”少将陈述。
罗方不能否认，苏亓是够狠，在他为了跟他斗背弃了原来那个派系毁了最好的前途之後，人财两空了。
人也好，前途也好，都没了。
怎麽能不恨，这一生最大的挫折就是苏亓给的他。如同他这一生最美好的年华，与最美好的爱情。
他们之间，应该是还有未来的，却被苏亓独裁的斩断。
之後是难得的假期，罗方回到家，看见罗安跑过来甜甜的叫自己，“爸爸。”
罗方一言不发的抱起孩子，坐在了石阶上，靠著稚嫩的肩膀无声的哭了。
“爸爸，别哭。”小孩子拍了拍罗方的头。
罗方闭著眼任由著眼泪往外流，喉头发紧得连话也说不出。
苏亓结婚了，跟著那个他从来都没看上眼的男人。刺眼的结婚照出现在好几份重要报刊的头条上──苏氏新一代第二掌权人与同性恋人结婚，婚礼场面堪比皇室。
到最後连孩子也跟著哭了起来，罗方紧紧的抱著自己的儿子，脑海里闪过的是苏亓与别人接吻的场面。
被所有人祝福著，正大光明的出现在别人面前，有著婚姻的约束。这从来都是他渴望已久的，却从来都没有机会。
罗方到此刻还是不敢後悔，不敢後悔当初的背弃。
“爸爸。”孩子带著哭腔又叫了一声。
罗方抬起头看著自己的儿子，低声说，“以後，就只有我们了。”
罗安的身体不好，自从几个月之前从死亡线上救回来，要养好身体恐怕要好几年。只是再怎麽养，根骨却还是伤了。等到长大之後，恐怕是没那麽容易接他跟孩子外公的班。
当初要不是反应得快，他跟孩子都会死。毕竟那个疯子枪下，能活下来的人寥寥无几。他跟罗安幸运的地方在於，那时候疯子突然收了手。
苏亓恨他，罗方一点也不怀疑，可他不敢信苏亓是真的要他死。他的苏亓死了，死在他所不知道的地方。
现在站在苏家的苏亓，只是另外一个他不认识的人。不会对著他笑得自然，也不会眼里只装得下他，更不会为他再思虑一分。
罗方躺在床上，涣散著双眼，想著当初在军校的时候那些豪言壮语。
青春年少时谁都有一个英雄的梦，那时候想当英雄疯了。那时候，想让苏亓感受到他的优秀，想疯了。那时候觉得苏亓已经在他身边，他以为他能得到全世界自以为是的疯了。
苏亓，罗方无声的叫了一声。空荡荡的房间里，连回声都没有。
发疯了似得翻箱倒柜，终於找到了那枚被深藏了多年的戒指。
幻想苏亓还笑著站在他对面，他逆著光单膝跪地，“苏亓，你愿意嫁给罗方为妻吗？”
苏亓撇了撇嘴，一脸嫌弃的把戒指抢过去自己戴上，高傲的抬著下巴说：愿意。
然後是两个人的拥吻，苏亓红著耳根笑软在他怀里。
我们应该还有未来的，罗方想，自己替自己戴上了戒指。然後偏过头，恍惚看见苏亓睡在他旁边，眼神闪亮，里面满满的都是他的倒影。
“苏亓，我们再也不要分开了。”罗方把人紧紧的抱在了怀里。
而他怀里，空空如也。
罗方做了一个梦，梦见他们十八岁的时候。
“你爱不爱我。”那时候的罗方问。
苏亓上挑著眼尾，看罗方像看白痴，继而冷哼一声垂下头继续看自己的书。
“你肯定爱我，爱死我了对不对？”他看见苏亓微红的耳尖得意洋洋的问。
苏亓连冷哼都懒得给一个了，嫌他吵干脆堵了耳朵。
他去咬苏亓的耳朵，又咬到脖子，再然後四肢都缠了上去，把人压在身下，威胁道，“快点说爱我，不然我就在这干了你。”
苏亓把手里的书一丢，局势立即反转了过来。解开腰带拉下拉链不过几秒锺的事情，苏亓弹了弹那已经冒著液体的坚挺，撇嘴，“没出息。”
在那没出息之後，苏亓鼻子上有了微微的汗水，不停的上下晃动。
而那时候的他，眼睛里闪著兴奋与欲望，紧扣著苏亓的腰想要把自己插进最深处。
在最後那一瞬间，苏亓嘲笑著问，“哈，我爱不爱你？”
那时候的他心满意足的抱著人，缠绵而悱恻的叫，“老婆。”
……
第二章
一年後。
罗方看著桌子上的报告书一言不发，到最後也只能从抽屉里拿出一包烟捻出一支点燃抽了起来。
忘了是什麽时候开始学会抽烟的，只是某一天惊觉自己每天一包的分量才知道自己的烟瘾已经严重到这一步。
苏亓历来不喜欢抽烟的人，他也想过要戒，只是那一次又一次的失眠不得不让他沈醉在烟雾缭绕里。
罗方隐隐约约记得最深刻的那一支烟是在完全没有苏亓的消息之後，那时候除了抽烟他已经找不到别的办法让自己心里能够好受一点。
电话铃声响起之时，罗方刚好抽完第三支。数了数烟盒里零散的数量，罗方想著的也不过是又该去买烟了。
“喂。”连续熬夜的声音有些沙哑。
电话里只说了一句话，罗方只回了一声是就挂了电话。
自己亲自拿上衣架上的军装外套，扣上了最後一颗纽扣，罗方这才看到自己的手已经控制不住的微抖。
罗方在开完一个会议之後才知道苏家暗地里到底是干什麽的，也终於知道这一年里没了消息的苏亓去了哪。
“你可以选择不去，毕竟这个命令必须以自愿原则为基础。”少将笑眯眯的说，那神态却是杵定了他会去。
罗方站笔直，敬礼道，“军人的天职就是服从上级的命令。”
少将看著罗方，看了半晌摇头，“罗方啊，就算你去了又能怎麽样呢？人家已经结婚了，而且还得到了苏家的承认。”
罗方紧抿著嘴，一张脸严肃得看不出任何多余的表情，“我只是去执行任务。”
少将一直看著罗方笑，笑到最後只是摇头，“早知如此，何必当初？”
罗方垂下眼没再说话，世上没有後悔药，他没什麽好当初的，只要还有机会就好。
去执行那个任务，就要放了手里的权势，到如今做这个决定值不值得不在罗方的考虑范围之内。他不过，想看苏亓一眼就好。
安启山听了也只是抱著怀里的孙子伸手去逗弄，到最後等著孩子睡著之後才说，“其实我该谢谢你。”
罗方坐著没说话，只是看著岳父怀里的孩子。
“谢谢你当初肯娶敏敏。”安启山到最後只说了这麽一句。
罗方自嘲的笑了笑，也只是抱过了安启山怀里的孩子。不管当初他跟安敏结婚的真相是什麽，罗安都是他的儿子，这一点从来都不需要质疑。不管他如何深爱苏亓，他当初的背弃都不可磨灭。
至於安敏是不是他让人谋杀的，其实真相真的没那麽重要。罗方永不能否认心中是有过那种灰暗的想法，只是想跟做是另一回事。或许安启山心中有过疑虑，只是再疑虑也不能否认罗方的人格，他毕竟是他一手提拔出来的。
等把孩子抱去了卧室，安启山才问回到书房的罗方，“你不要罗安了？”
罗方听了只是笑了笑，什麽要不要的，安启山再活二三十年完全没问题，那时候罗安早就能自己照顾自己。再何况这个任务，或许没有比他更适合的人了。於公於私，他都是最好的人选。
安启山见罗方不说话也就明了，只能说，“去了也没什麽不好，至少戎家不会再找你麻烦。”
他们这种人最恨的就是背叛者，特别是那种一直当心腹一手提拔出来的人。站队这种事情左右摇摆并不奇怪，只是当著自己人培养的最後倒戈会是另一回事。
罗方离开军队，或许才是最好的结果。他们不是金字塔最顶端的人，胳膊再扭也扭不过大腿。戎家要是死咬著罗方不放，这边的人也肯定不会一辈子保著罗方。背叛过一次的人，也难免会背叛第二次，罗方现今的位置也未必不尴尬。
罗方看完手里十个人的资料，全是优秀却没有立过功的新人。然後会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