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春-第8章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可不行。”
“你他妈的就是欠!”高子鉴啐了一声,语气很不好,“我本来不想跟你说的,反正也没我们什么事儿了。”他叹了口气,“我早跟你说了他和苏昱宁不可能真好个天长地久的。我也是后来才知道的。听说……姓苏的在美国虐待他。”
“你说什么?”
“你别激动,先听我说。其实我也是听说的……姓苏的把小杭拉过去之后一开始还好好的,后来小杭知道了他背地里还有个女人,而且还打算结婚了,就开始吵。估计是小杭觉得被骗了,所以闹得厉害。苏昱宁吵不过他就打他,把他关在家里不让他出去,急起来连饭都不给吃。”
“他妈的他早有相好的了?”
“是啊,听说是一大法官的女儿,也算各取所需吧。”高子鉴意味不明地笑了一声,“后来也不知道他们两个是怎么回事小杭就一个人回来了。现在具体什么情况我也不清楚。”
林轶有种想把苏昱宁裂了的冲动。你说这么个孩子人生地不熟的跟你跑到国外你还虐待人家!林轶深吸了口气,让自己冷静一下,“老高,我拜托你件事儿行不行?”
“你说。”
“这段时间你帮我注意注意杭信,他家里面的情况你也清楚的,现在他一个人没个着落等一下出事儿了不好。你说得对,这怎么也有我的责任在里面的。你帮我注意注意,有个万一的一定要告诉我,钱啊什么的都没关系。”
高子鉴在电话那边差点就把手上的钢笔折了,“你说你这人怎么就……”实在想不出形容词,“行行行,我是服了你了。我这个哥们儿当牛做马可是一点好处都没捞到,尽给你收拾烂摊子了。”
“是是是,改天我请你喝顿大的。”
“你得了吧……”
要说林轶一点儿也不担心那是假的。早年他和杭信出柜,他家里面倒是没什么事儿,杭信可是全摊出去了。杭信本来是江苏人,家里是书香门第,听说儿子和一个男人搞上了差点没把杭信的腿打断!最后杭信是铁了心要跟林轶过,闹得实在没有办法只能和家里断了联系。就这件事情林轶对杭信是很心疼的,所以后来一再地包容他都是想着这孩子只有我一个倚靠了,不能让他没了家又没了我。
只是世事无常,最后还是闹得潦草离散。高子鉴说得对,这场情感的博弈里面,杭信输得彻彻底底,物质感情什么都没有了。林轶现在想起来,是真的心疼。
莫千里看出了林轶情绪不对劲。他也不说什么,乖乖地帮林轶收拾这收拾那。也不敢多说话,深怕触了林轶的伤口,又是撕心裂肺疼一阵。晚上林轶抽烟抽得凶,他实在看不下去了才把烟灰缸拿走。睡觉的时候他小心翼翼地抱着林轶,觉得那宽大的后背其实不像看起来那样坚不可摧,只是脆弱的时候旁人不易察觉。
为了这件事林轶有一个星期情绪不太好,特别是一接高子鉴的电话眉头就拧成麻花。莫千里把他的烟灰缸藏起来,他看在眼里也知道孩子为了他好。但是杭信的事情一定要有一个解决的办法,不然这日子是没法儿过了。
最后林轶终于和莫千里坦白,“莫莫,小杭的事情你别太放在心上,我会尽量处理好这个事情的。但是他毕竟是我从前的恋人,现在变成这个样子我也有责任,我不忍心看他没个着落,一定要有个解决的办法。”
“好,”莫千里也这么认为,“你看着怎么处理比较妥当就怎么处理吧,我其实也挺担心他的,你是没见到他人,真是怪吓人的那个脸色。”
林轶知道孩子心好,“你别瞎操心,自己还管不好倒是管起别人来了。”
莫千里嘟着嘴巴忍不住排腹他,“我都成年人了,谁说管不好自己。”
“哈哈,”看着他的表情林轶就想笑,不过他没有,而是拉过孩子献上缠绵的亲吻,“你别担心,我会处理好这事的,小杭吃了不少苦,但他心是好的。”
莫千里点点头。
林轶伸手刮了刮他的小鼻子,“莫莫,你说你怎么这么招人疼呢?”说完拉过来又是一顿猛啃,莫千里惊叫一声跳起来笑着骂他,“色狼!你这个大色狼!满脑子黄色废料的大叔!”
林轶一听就不干了,站起身来追着去抓他,“谁教你这么说的!你个小鬼,看我抓到你之后怎么收拾你!”
两个人在客厅里面又笑又闹跟孩子似的你追我躲。最后体力不行了,莫千里还是给林轶抓到了,林大叔佯怒着扒开小莫同学的衣服,一脸猥琐□怪大叔的样子,“嘿嘿嘿,今儿晚上加餐,啧啧,这细皮嫩肉的,给叔叔尝尝……”
就在莫千里准备卖萌求饶的时候桌子上的电话响了。林轶扑上去狠狠亲了一口然后放开他去接电话。是高子鉴,语气有点古怪,“老林,你现在有时间么?”
“什么事儿?”
“小杭出事了。”
第十一章
林轶和莫千里到康复中心的时候高子鉴和另外一个男人已经在等他们了。
“老林,小莫,这是我朋友,罗乾博士,斯坦福心理学专业毕业,是这所康复中心的股东兼医师。”高子鉴拍拍另外一个男人的肩膀。
林轶走上前和罗乾握手,“你好,我是林轶。这是内人莫千里。”
罗乾戴着一副银边框眼镜,白色的医师袍,很有精英的味道,就连笑容都让人感觉非常专业,“嗯……你好,我叫罗乾。”
介绍的话不多,一行人让罗乾领着就进去了。
整个康复中心很大,完全是西式的格局和系统。他们上到六楼,罗乾带着走到走廊尽头的一个房间前。他对着林轶,表情很严肃,操着专业的口吻说,“林先生,等一下请您和莫先生不要太靠近。本来这个地方我们是不允许人随便探访的。病人现在的情况很不稳定,为了您们的安全着想,请小心。”
林轶点了点头。
罗乾推开了房门。房间内四周的墙壁全是浅绿色的,有一扇比较大的封闭式窗户。看得出来地板的上面特别铺了一层泡沫,没有床,只有几个很大的枕头和两张被子。房间里面的护士转头看到了罗乾,急忙起来很为难地说,“罗医师,您想想办法吧,他根本不听话。”
那个护士一让开身子林轶就看清楚了,房间里面的另外一个人就是杭信。他穿着一件淡蓝色的病号服,头发凌乱,在泡沫地板上手脚并用地爬行,嘴巴里面嘟嘟喃喃的不知道在说什么。满脸都是不知名的浓稠的液体,看上去很脏。不过似乎杭信本人不怎么在意,他整个人几乎是贴着地板胡乱匍匐,脸撞到放在地板上面的碗,就把整张脸埋到碗里面,很快又抬起来,弄得头发上面都沾上了液体,不时还有液滴顺着他的侧脸线条滑下来,那样子滑稽透顶。过了一会儿,他才好像看到了房门口站着的人,脸上完全是茫然的表情。
林轶脱口而出,“小杭!”他要上前去但是被罗乾挡住了,“林先生,你不能进去!”
林轶不听,高子鉴在后面驾着他他还是不断想闯进房间,“让我进去!让我进去!小杭!小杭!”
房间里面的那个人却不给他面子,看了他一会儿扭头向另外一个方向爬去。
莫千里难以置信地看着杭信。半个月前那个清秀的少年怎么现在变成这个样子?然而林轶的反应让他更加难受,他转过身拉着林轶的手说,“轶,你冷静一下,冷静一下。”
看到杭信的那一刻林轶觉得自己像是血液倒流一样,又像是给人生生打了个大嘴巴,让他觉得气血沸腾,就要爆裂了。在这个时候他听到了莫千里的声音,终于有点反应了,慢慢停了下来。看着莫千里和高子鉴,他一脸狼狈。罗乾看他冷静些了,“林先生,我们换个地方谈吧。”林轶看了看他的脸色,点点头。
他们换到一间会客室。罗乾拿出了一份病例给林轶,然后叹了一口气,“林先生,这位病人以前有过精神病史您知道吗?”
莫千里惊讶地转过头去看林轶,就见林轶默默地点点头,哑着声音,“我知道。”
“您知道就好,”罗乾很严肃,“我是医师,所以我必须诚实地告诉您,现在这位病人的情况很不好,他有非常严重的自杀自虐倾向、重度自闭,甚至有人格障碍。您刚才也看到了,他现在出现严重的行为失调,精神情况异常。所以能不能请您将他的全部情况告诉我,这样我才能为他制定相应的治疗方案。”
“好的……我会配合的。”林轶把头埋在手掌里面,整个人弓着。
大概只有莫千里知道,林轶哭了。当着人的面子他不好做什么,只能把手放到林轶的手上,默默包覆着他。林轶的手掌翻过来死死地握住莫千里的手,劲道之大把莫千里弄疼了。但是莫千里没说什么,他知道林轶难受,他也难受,更难受。
其实林轶是知道的——杭信是个有精神病史,并且随时可能复发的精神病患者。他只是不愿意去想,总是告诉自己杭信的情况没有那么糟糕。
早年杭信和家里闹翻的时候杭信的父母为了让孩子不要再“执迷不悟”,当着杭信的面对林轶说过,“这孩子是有精神病史的你知道吗?我告诉你他就是个随时可能发疯的神经病!这样你还要跟他在一起吗?”后来他从杭信自己嘴巴里面得知,早年杭信被检查出患有分裂型人格障碍和重度自闭。
本来这个社会,心理疾病每个人都多多少少有一点的,只是大多数人基本上轻度的,一点抑郁啊什么的肯定会有。为了这个事情林轶找到过一些医生朋友咨询,想搞清楚这病究竟是怎么回事,能不能治好?他记得医生说,那种人格障碍是幼年期就潜伏下来的,到青年期定型,甚至可能会蔓延终身。至于治疗,那是因人而异,见仁见智。
林轶很担心,杭信那个时候被家里面软禁,每次他去杭家看杭信的时候杭信都显得特别激动。林轶不是没有害怕过,但是心疼多于害怕。他知道杭信精神状况不好,可是杭信铁了心要跟着他。也是因为这件事杭信下了破釜沉舟的决心,他当时和林轶说,“既然我爸妈都看我是疯子,那我不如找一个看我不是疯子的人一起生活。”
罗乾了解了所有情况之后点了点头,“我知道了,您提供的这些情况对我们来说非常宝贵,这样一来对治疗会有很大的帮助。”
林轶说到最后已经没什么表情了,他只是说,“医生,他还小,你一定要让他好起来。他还是个孩子……”
“我知道,请您放心。”罗乾笑笑,“其实早年在美国的时候我也接触过不少这样的案例,他的情况并不算很特殊,我会尽心治疗他的。”
不知道为什么,莫千里觉得罗乾这个人的笑本身就给人一种定心的作用,温温柔柔的,波澜不惊,很能安神。他拍拍林轶,低声说,“你别胡思乱想……你要有信心才能给医生和杭先生信心的。”
林轶回了他一个惨淡的笑。
罗乾也说,“林先生您也不用过于自责,患者的病情诱因是很复杂的,不仅仅是您的责任。您要保持乐观的心态,这样的病症在美国是很多的,并不难治疗。只要多加疗养是可以恢复社会能力的。”
他说这话的时候表情很亲切,似乎把林轶也感染了。林轶深深吸了一口气,吐出来,觉得整个人很累,但是没有刚才那么难受了,他抬起头来说,“医生,谢谢你,请您一定好好照顾他,您也了解他的情况了,他还是个孩子,不应该吃那么多苦的……”
在林轶的心里,杭信一直都是个孩子,像是怎么都不会长大一样。看着这个孩子一路和他吃了那么多的苦,林轶心里是愧疚的。他总是下意识地觉得杭信还小,应该被宠着惯着,但是自己又确实没有办法给他幸福。无力感和愧疚感困扰着林轶,到杭信病情发作的时候终于到达了顶点,无可抑制地爆发了。
罗乾向他保证会好好治疗杭信。林轶又叮嘱了一些杭信平时的生活习惯和喜好,又去看了一次杭信。第二次去的时候杭信睡着了,似乎是因为镇定剂的关系。林轶看他手臂上有斑斓的伤口,疼得整颗心都揪起来了。杭信的睡颜他很熟悉,没有改变。可他知道,只要一醒来,已经是物是人非。
回家之后林轶和莫千里好好谈了一次。他不想把杭信这件事牵连到孩子身上,毕竟这是自己的旧债,自己还就是了。莫千里很难受,他觉得林轶在拒绝他,拒绝他和自己分享他的痛苦。他还担心,如果林轶一个人扛着所有的包袱,有一天他会垮的。
莫千里说,“可是,我想照顾你。”
林轶愣住了。
“我没有在开玩笑,”莫千里默默地抱着他,把脸贴在他的胸膛上,一点一点地说,“我从前听我妈说,这世上有很多种夫妻,最幸福的莫过于志同道合心有灵犀的,彼此能无话不谈没有什么隔阂感。我妈说她曾经非常憧憬这样的婚姻,但是一旦拥有了自己的婚姻才知道,很多事情不愿意和对方说并不是不信任,而是不想把压力和痛苦传达给对方,是责任和担当的表现。”他抬起头来看林轶,“我知道你可能有这样的想法,也能理解你,所以如果你觉得什么是妥当的处理方法就怎么做,但是要允许我在你身边照顾你。”
他说这话的时候表情还有有点羞怯,让林轶想到了他们在火车上初次说话的场景。彼时那个如若杨柳一般的少年,现在在他怀里,告诉他希望能够尽己所能照顾他。
“我和你年龄差距是有点大,所以你可能把我当作孩子,我也觉得这样没什么,挺好的。可是我也想有一天能支持你,帮你一点什么。”莫千里埋下头,声音有点低,“我知道这么说可能有点幼稚,但是我是这么想的。”
林轶笑了。这是他这半个多月的时间里第一次有一种如释重负的感觉。他突然明白了为什么祖祖辈辈传下来的道理是这么坚不可摧——男主外,女主内。这就是说啊,后勤保障工作和前线作战是一样重要的,无论是哪一方做哪个工作都没关系,二者唇亡齿寒不可缺一。
他知道莫千里的意思,这孩子一心想为他做些事情,哪怕在很多事情上能少让他操点心也行。这样珍贵的心,让他不知道如何是好。
把孩子搂紧在怀里,除了这个动作,他真的不知道该怎么表达自己的感激和幸福,“千里,你是我遇到过最好的孩子。真的,我林轶这辈子摊上你是前世烧了好香。”他不断亲吻着孩子的头发,淡淡的体香安抚着他被折磨过的神经,让他彻底放松下来,有了回家的感觉,“好,我这个大叔以后可要你多多费神了。”
莫千里使劲儿点点头,用手掌在他的前额抚了三下,“哪,我祈福让林大叔心想事成。”
林轶给他的表情逗得忍不住笑,抓起那只挠人的小蹄子就放到嘴巴边儿上啃,最后干脆一把抱起来回卧室。至于后面要做什么嘛,咳咳,你懂的。
因为有了小莫同学的鼎力支持,莫大叔开始着手杭信的事情。他先后在小莫同学的陪同下对康复中心的罗乾医师多次表示了问候和关心,并且认真参与了杭信治疗方案的全部拟定过程,虚心受教,认真学习。
很快,杭信的治疗方案就确定下来了。保守估计也要在康复中心呆上个一年半载的,林轶这次没有托高子鉴,完全是自己尽心尽力和罗乾打交道,让他做杭信的主治医师,又给杭信安排了两个医护,聘请了一位专业的疗养师,就这样全方位多层次地守着,一天一天几乎是从零开始。
莫千里和疗养师的关系最好,他最近去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