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知故问-第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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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一直不明白我的胸有什么好埋的,又没有波涛汹涌,但他乐此不疲。
他把我的毛衣脱掉,剩下一条白色衬衫。他用手隔着衬衫揉捏我的那点,另一边牙齿微微啃咬。于是我忍不住挺直腰背,而这样就像主动送上自己一样。
胸口濡湿一片,紧贴着皮肤的触感令我很不舒服。我微微动了动,抬起手想解开扣子,却被周岁压了下去。
我微眯着眼扫了他一眼,他冲我弯了弯眼角,然后头微微向中间挪,张开嘴,牙齿磕住扣子,舌头灵活辅佐,一路攻略。牙齿隔着衣料蹭过的地方酥酥麻麻,让我一阵战栗。
我们衣服没有全部脱掉,我衬衫还有一颗扣子堪堪维持,他也还有一件背心挂着。
有时候,衣服就像道德底线的具现,有了衣服的束缚,人才会在行为上有所约束,内心想着所谓伦理道德,而会感到羞耻不安。这是上千年人类文明的沉淀所赋予布料的这种特殊含义。
我们不敢大声,我们不敢放肆,我们不敢沉溺,因为不远处我妈正酣睡着。
这种害怕,不是被长辈发现做爱的羞耻,而是忌惮被我妈发现后的惊怖。
如果不是周岁要求,我宁可到宾馆去做爱。
我突然想,什么时候家成了令我恐惧不安的存在了呢?
第六章
接下来一周,我和周岁去了公安局、法院。
吃完晚饭后,我躺在床上,辗转反侧。突然,手机屏幕亮了一下,震动了几秒。
我拿过来一看。
微信,周岁。
“睡了么?”
“还没。”
对面安静了几秒,突然来了个语音通话。
我接了。
“喂?”
“睡不着啊?”周岁的声音传了过来。
我翻了个身。“……恩。”
“舍不得?”
“……恩。”
“我听说,一般正规的都没问题,会好的。”周岁语气放轻地说。
“我知道……我只是,过不了心理那关。”我声音闷闷的。
“……我妈妈以前对我很好,比我爸、我奶奶、任何一个人都对我好,她会因为我一句饿了就半夜起来给我做宵夜,她会因为我夏天胃口不好专门下载菜谱的app给我做甜食,其实我小时候胃口很不稳定,有时候根本不想吃饭,有时候又突然特别想吃些什么,有时候想吃甜的,有时候是咸的,拿不准……”
那边“噗嗤”笑了出来,“原来你这么好对付啊,只要给你做好吃的就行。”
我愣了一下,才发现关于我妈的记忆确实都是吃的,我也笑了,说:“对啊,你一碗皮蛋瘦肉粥加白菜炖粉条就收买我了。”
我噙着笑,继续说:“……主要也是因为我妈不懂我学习上的,我学习一般是我爸管,她就尽可能的分担我的生活,民以食为天,再加上我小时候又间接性挑食,所以她就在吃的方面多花费了功夫。”
“她真的对我很好很好……以前我爸还没走的时候,她还没病的时候,她很温柔,善解人意,又坚强,她觉得我爸工作很累了,就很少同他抱怨生活上的不满,她觉得我学习压力大,就努力营造和谐的家庭环境,我竟没有丝毫察觉她与我爸其实已经很久没联系了……她太坚强了,”我叹息,“……都没注意到其实她已经撑不住了,她也没注意到……我其实也可以帮她分担了。”
“在你的记忆里,她还是很美好的样子,对不对。”
“对……我总觉得,她很好,她没病……可是……”我闭了眼。
“所以我们更要把她交给专业人士,接受专业治疗,这样她康复的可能才越大。而且,我们不是一起查的资料问的人么?你妈病的也不是很严重,没问题的,子潜,你妈会好的,会变得和原来一样的,就像你记忆里的样子。”
我知道的,去精神病院接受专业的治疗对她、对我都好,可是,我该怎么对她开口呢?我开不了这个口啊。她是我妈,我要亲自把我妈送去精神病院……
“子潜,其实我知道你心里很清楚,也做好了打算,”周岁幽幽地说,“你总是很理智,就像你以前对待感情一样,总是该断则断,毫不拖泥带水。”
嗯?
“在追你前,我打听过你,知道你有过三段感情,有男有女,最长的也不过半年时间,而且每次感情里都是你提的分手……”
确实。那么,“周岁,你喜欢我什么呢?”
他闷笑了声,继续说:“子潜,你知道你在圈子里被叫做什么吗?”
“叫什么?”我好奇地问。
“毒品。”
“……为什么是叫这个?”我皱眉。
“圈子里的大部分人都因为前途渺茫而抱着及时行乐地心态约着炮,而你总是很认真地对待一份感情,所以,每个能和你交往的都是幸福的,能感觉自己是被你全身心地爱着,”周岁缓缓地说。
“可是子潜,你心里很清楚,就像你在每次交往前都说的,不保证长久。可是,人是种健忘的生物,容易恃宠而骄,你认真温柔到几乎让他们看到了希望,给了他们一种白头到老的错觉,所以当你提出分手时,总是让人觉得分外残忍。”
他安静了几秒,然后深深地吐出一口气,“你给了每个人退路,但其实每个遇到你的人都无路可退,你就像毒品一样,让人沉溺其中……并且,你知道么,子潜。”
“……什么?”
“只要和你交往过,几乎很难再爱上其他人,就像只要用过香奈儿的蔚蓝后,就再也无法忍受劣质香水的气味一样。”
我沉默。
周岁突然轻笑了一声,然后好像抑制不住地断断续续地笑着。
我有些莫名其妙,微恼,问:“你笑什么?”
他说:“……我在想,我该是有多幸运,让你产生了要和我永远在一起的想法。当你和我说要带我回去过年时,我简直不敢相信……”
我说:“可是被我搞砸了……”
“没关系,你能这么说,我已经很满足了,真的,子潜……”他语气轻柔,却一字一句地砸在我心头。“我爱你。”
我红了耳朵,说:“我……我知道,我……我要睡了,挂了!”
第七章
我看着面前吃饭吃得心不在焉的妈妈,想了想,同她说,妈,你这几天也没怎么吃东西吧?我们去医院检查检查,好不好?万一胃饿坏了可就不好了。
她说,不用了吧,养养就好。
我说,那可不行,我还要陪你过好多好多年呢,你身体万一落下病根了我怎么办?
她犹豫着,然后答应了。
那天我在她水里又放了安眠药,然后我叫了出租车去安和定医院。
我妈说,不要了,就近点的仁善医院就好。
我说,那哪里是医院,那就是个小诊所,你儿子不差这点钱,我们去大医院好不好?
她说,好吧。
行驶了十分多钟,她渐渐困了,她揉着眼强撑着,我抚了抚她背脊,轻柔的对她说,妈你困了?这几天你也没休息好,睡吧,到医院我喊你。
她还是撑了会儿,最终顶不住,靠在我肩上沉沉睡去。
我垂下眼看她,哪怕不笑时眼角也看到了细纹,法令纹也隐隐加深,神情倒是很放松,让我一下子又回想起我们一家还是三个人的时候,她温婉贤惠的样子。
我扭过头,喉咙里有些不舒服。呼吸了好几次平复了心情。
我看了看窗外,小心地从口袋掏出手机,打了个电话。
“喂?”
“我们快到了,周岁。你到了么?”
“到了,等你们呢。你妈睡着了吧?”
“恩,睡了。那我挂了。”
“好,拜。”
到了医院,我没叫醒她,左右环顾,看到了周岁。
他走过来,我抱起我妈,他关门。我一路抱着我妈上去,他不远不近地跟着。
等到了诊室门口,我朝周岁使了个眼色,他意会地走开了。
我这才轻轻晃了晃我妈:“妈,醒醒,到了。”
她迷迷糊糊地醒了,迷茫地说:“……到了?”
“到了,轮到我们了,快进去吧。”我趁她还没反应过来,赶紧拉着她进去。
她一边慌慌张张地跟我进去,一边埋怨道:“你怎么不叫醒我呢?我怎么上来的呀?哎呀太丢人了。”
“没事儿妈,谁认识你。”
之后我陪我妈一起看医生,回答问题。
她好几次回答着回答着觉得很奇怪,看了我一眼,我说,医生问得越详细说明他越负责,放心吧妈。
于是妈似乎是放下了戒心,诊疗顺利进行。
结束后,我问她,要不要去厕所?
我妈说要。于是我给她大致指了个方向,叮嘱她实在找不到就问问医生护士,我在这里等她。
她笑着说,行了行了知道了。
我看着她的身影消失在拐角,转身进入诊室,问:“怎么样?”
医生翻着病历说:“病情相对不严重,甚至可以说只要稍加控制调理就能痊愈。”他推了推眼镜,继续说:“只是你的情况……鉴于病人曾经有过两次无意识的伤人行为,甚至威胁到了他人生命安全,开个证明,还是可以送去精神病院的。”
我点头:“好的。”
医生有些欲言又止。
我努力笑得温和,问:“还有么?”
他看了看我,张了几下嘴,开口道:“你……做好心理准备了吗?”
我沉默片刻,点点头。
我安静地站在那里等着,而她也很快就回来了。
她笑着说,走吧。
我答,恩。
她问,我身体还行吧?没落下什么毛病吧?
我说,没什么大事,就是身体虚,要补补,另外开了几个安神助眠的药。
她说,哦哦。
晚上十点多,我房间一片漆黑。
我打开微信,点周岁进行语音通话。
“喂?子潜。”
“恩。”
“……怎么样。”
“挺顺利的。”
“啊……那挺好的。”他顿了顿,又说:“你别太难过了,你还有我。”
……
“……周岁,我要没妈妈了。”
“你有我。”那边答得飞快。
“恩……我有你。”只有你了。
我前几天终于知道为什么我这么害怕送我妈去精神病院了。
她始于同性恋,怨于同性恋,对此恨得咬牙切齿。这早已是她的心病。就算善加开导,也至多让她放平心态,努力尝试相信别人,尝试放开我。这是在她不知道她儿子性向的前提下。
而一旦她知道了她的儿子是同性恋,她一定会愤怒绝望得痛不欲生万念俱灰。要么以死相逼,要么直接不认我这个儿子了。
无论哪种我都接受不了。
也许我这辈子都不会见到她了。我会每月给她打钱,也会跟她通话,可是纸包不住火,她终究会发现的,毕竟我不可能一辈子不结婚。
到那时,我就是真的失去她了。
我……要没有妈妈了。
我难受。
我真难受周岁。
我恨谢水查,那个王八蛋。
结尾
其实人很脆弱。只要有一点点坎坷,生活就会天崩地裂,心境就会翻天覆地。
人生一路会遇到多少坎坷?而我的一生又会遇到多少坎坷呢?
父母离异也好,幼丧考妣也罢……任何一个都会使一个孩子对未来恐惧无助。哪怕他撑过来了,性格为人方面总会和家庭幸福美满的小孩天差地别。人哪有那么坚强?不过是咬牙硬抗拼命伪装罢了。
我坐在靠窗处,喝了一口柠檬水,看了下时间。
6:10。
按理应该早下班了。难道临时加班?可是周岁没给我发信息。
我又耐心等待。过了十分钟,终于看到了熟悉的身影。
只是,趴他身上的是谁?恩?
我起身结账,走出咖啡店,朝他走去。
“子潜……”周岁看到我了,大步朝我这里走来,那个“树懒”也快速平移。
我微笑着看他们走近。等到周岁到了跟前,我问:“下班了?”
“恩!我们回家吧。”
“恩……同事么?”我目光转向那只大型“树懒”。哦,他还半搭着周岁的肩。
周岁看了看“树懒”,有些无力地说:“柳回舟,可以了吧?回去吧。”
那只“树懒”从一开始就一直盯着我,又不放周岁,我不禁微微抬起下巴仔细审视他。
染过烫过的头发,精巧的耳饰,时髦得体的穿着——好的品味和搭配给他不算怎么出彩的五官增色不少。
只不过,你这样的意思是要抢我男人吗。
我不动声色地冷眼旁观。
“他是谁啊,周总?”“树懒”扭头问周岁。
我靠近周岁,不等他回答就笑容可掬地说:“我是岁岁男朋友,你好啊。”又顺手拍了拍周岁的肩膀,把某只“爪子”拂掉,口气略有抱怨地说:“你怎么在办公室都能沾那么多‘灰’?”
周岁眼睛一亮,大白牙就出来了,抖了抖身子,朝我靠近了点,说:“不能怪我,我也不想沾上的,所以需要你嘛!”
我拍了拍周岁的腰,说:“行了,早点回去吧,省的沾上了,我还要帮你洗衣服。”
“对了,”我突然转头,看着那人,说:“柳……回舟是么?你也早点回去吧,工作一天也辛苦了。”
“啊……哦恩。”那人讷讷地答应着,似乎还有些没反应过来。
我赶紧拽着周岁头也不回:“恩,那我们走了啊。”
我拉着周岁一阵快走,周岁乖乖巧巧任由我拉着。我突然停住了。
“你的车子在哪里?”我没回头,看着前方问。
“F区靠北。”
“哦。”
看到了眼熟的车型,我放开周岁的手走向副驾驶,而他也配合极好地开了车锁,于是我行云流水地就坐了上去。
系好安全到坐定后,却看到旁边的人纹丝不动。
我略感疑惑:“怎么了,不回去么?”
周岁不说话趴在方向盘上盯着我笑。
我被他笑得心虚,脸都不自觉的红了,有些不自在地微恼:“干嘛啊?”
“你在吃醋。”周岁突然蹦出来一句。
我怔了下,然后眼睛盯着安全带,说:“怎么,不行?”
有人觊觎你我当然要吃醋了!他还趴你身上了呢!(不其实只是搭了下肩膀)
“可以呀,我巴不得你天天吃醋,”周岁憋不住得闷声笑,“超可爱啊。”
我斜了他一眼,开口道:“天天吃醋,那我可不得难受死。”
“恩,我也有些舍不得,可是我突然发现我好喜欢你吃醋的样子啊,”周岁眯着眼,仿佛在回味,“要不,你吃醋,我吃你,你会不会好点?”
我眼睛都快翻到天上去了,可是脸很烫,没好气地说:“不好不好,才不好!”
“快点开……唔!”
周岁偷袭我!
我反条性地推拒,却在碰到他身体的一刻软了,双手改为轻轻搭在他肩上。
周岁一手压着我的后颈,另一手在解开安全带。
我们勉强分开了些,我微喘地问他:“车震?”
他摇了摇头,说:“不,只是我一时忍不住,回家继续。”
他的没忍住,就把我上半身都摸遍了,硬是没碰我下面。
我伸手想稍微安慰下自己,却被他半路截下,含在嘴里根根舔弄。
“你!恩呜……”干什么!放开我,我难受!
你不摸就算了还不让我自己摸了吗!
他眼神缱绻,语调轻柔:“我们,回家继续……”
我难耐地磨蹭双腿,拿手用力抓着他的一只手,磨着牙说:“那。就。快。开。车。”
只要你对我说:好不好?子潜。
我永远只能回答:好
周而复始,年年岁岁,我始终被你不动声色地牢牢握在手中,左右挣脱不得。
(周岁番外)
他好像永远不会拒绝我,除了我想要跟他长久这点。只有这点,他从来不许,我不明白为什么。
那天他跟我说分手,我竟一点都不意外。我觉得我应该感到难过的,应该难过到心绞痛那种。可是我没有。
我满脑子想着怎么再多留他一会,想得都没时间难过。
他从来没有拒绝我。我想。
他从来不会拒绝我。我告诉自己。
于是我努力恃宠而骄,像个女人一样耍着心机,费尽心思只想留住他。
我想起了那次见到他的情景。
他安安静静坐在吧台的角落,品着手中的一杯酒,偶尔抬头跟调酒师说几句。周身的氛围很平和甚至带些愉快的因子。
这个人真拿gay吧当酒吧,只是单纯得想喝杯酒。
我不是第一次见他,却见一次心颤一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