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开我的小裙子-第2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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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实哪有这么复杂?不就是所谓的世俗与偏见吗?但让父母放下大半辈子的观念,却是非常的难。
美少女一直围着两人转悠,后来发现没人理它,就自己趴在了厉水脚边,两只前爪搭在了他的皮鞋上。它并不知道自己的两个主人处在怎样的情绪中。
“我还在想,我的老幺这么优秀啊,相貌好、品德好、能力强,怎么会到了三十多岁还谈不上女朋友,你还骗我说已经有女朋友了。”
被母亲当面戳穿谎言,厉水心中顿时不好受了起来,欺骗向来是他最不耻的行径,但他却对着自己的至亲三番五次的做出欺骗的事情。
“妈,对不起,我不该骗您,但是当初您总要把小蒋往我身边凑,我没办法,我……”
“玲玲那件事是妈急糊涂了。”厉妈妈打断了儿子的解释。
厉水惊讶的看着母亲。
“妈看你还不考虑终身大事急得很,正好玲玲跟我说想去城里投靠你,我想着毕竟是我看到大的姑娘,她想去找你就去找吧,可妈也没想到,玲玲其实不像妈想的那样。”
厉水不知道妈妈是怎么看出来的,但对于蒋玲玲,他一直只当她是一个家乡妹子,他妈要他帮衬一下,他知道妈妈挺喜欢她,于是就尽量帮一下,但从来都没有放在心上过,所以他也没有及时看出邢舟在介意,更没想到蒋玲玲会做出检举揭发的事情。
“我说过,只要是我儿子挑的姑娘,我肯定都喜欢的不得了。”
“邢舟除了不是女孩,还有什么你们认为不好的地方吗?我也经常带他回家,他是什么样的人,你们很清楚了。”
“小邢是个好孩子,我非常喜欢他。”厉妈妈叹了口气,“我可以把他当家人,当儿子,可他却偏偏要做我的儿媳妇,这不是让我难办吗?”
厉妈妈饱含伤心的话语在厉水心中来回激荡,他知道,他们全家人都喜欢邢舟。如果小舟只做自己的学生,那他就可以赢得自己家人的喜爱,可他一旦做了自己的爱人,就会成众矢之的。一个天上,一个地下,多么巨大的反差。
吹了一晚上风,厉水的太阳穴疼得突突直跳,他终于无奈的问:“妈,您说,我必须找个不爱的女人过一辈子的意义究竟在何处?是为了传宗接代吗?可是大哥已经有乐乐了啊,二哥也有一个女儿。”
“妈是怕别人在背后指点你,戳你脊梁骨啊。你想想看,你一个这么优秀的男人,放着那么多好姑娘不要,偏偏要跟一个男人在一起,你要别人怎么看你呢?我和你爸爸都是半截身子入土的人,以后你怎么样,我们也看不到了,还不是怕你以后受人气吗?”
“宁愿用我的幸福来换取别人的眼光?妈,您不能这样啊。”
厉妈妈到嘴边的话一哽,她听出了儿子语气中那种被逼无奈的责怪,儿子在责怪她。厉妈妈摸了一把眼泪。
“只要我至亲至爱的人能够在背后支持我,我就不怕任何人非议,也没有人能非议我,而要说非议,我只在乎我爱的人的,您和爸爸的,如果连你们也看不起我的爱情,那我才是真的陷入了绝境。”
明明看到妈妈泣不成声,他却还是残忍的把这些话说出来,宋瑜学长曾经也对他说过同样的话,一针见血的指出问题所在,因为他爱邢舟,所以他会去理解宋瑜说的话,而他的妈妈也爱他,她是不是也可以像曾经的他一样尝试着理解一下?
相对于寡言少语的严父,他从小就和妈妈比较亲,他希望除了厉荔,家里第二个理解他的人会是妈妈。
厉妈妈啜泣了一会,终于长长的叹了口气,“你长大了,妈妈早就管不了你了,妈妈只有一个愿望,只要你幸福。”
“和邢舟在一起,我才会幸福,我很确定这一点。”
“你自己考虑吧,妈妈没什么可说了。”
听到妈妈这样说,厉水终于松了一口气,但他同时也没有想到,自己的母亲,一个一辈子没怎么出过小镇的妇女,竟然就这样,这么快开始宽容他了。他想起曾经看过的一本书,里面写到“母亲的本能”,母亲的本能是无条件的热爱孩子,以孩子的喜怒为自己喜怒的判断标准。他看着身边那个面上布满皱纹的慈祥女人,终于忍不住落泪了。
半晌,他尝试性的问道:“您不反对我和邢舟在一起了吗?”
还没等妈妈说话,卧室的门突然被粗暴的打开,发出“砰”的一声——
“你给我想都不要想!”
……
办好租房手续已经是中午了,邢舟打算去厉水家里把东西都搬过来,希望厉水不在家,要不然他真的不知道该怎么从他那里脱身。
这一年来,他搬来搬去好几次,每次都是背上两个包,拖个行李箱就走了,但其实还有很多东西都没拿走,也许是潜意识里觉得这并非真的离开,而这次,他终于要彻底的搬走了。
邢舟自嘲的笑了笑,联系了搬家公司。
“邢舟!”
邢舟在楼梯口听到有人喊他,居然是好久不见的覃骄阳。
果然,他猜的没错,房东说的那个人就是覃骄阳。
“你怎么在这?”
覃骄阳似乎跟以前有点不一样了,外表成熟了许多,神情也有点说不上的忧郁,再也不是一年前那个动不动就笑起来露出大白牙的阳光男孩了。
“我还想问你呢,你来这里做什么?”
“我……”覃骄阳眼神暗了暗,“我来找我哥,就是叶子星,你还记得吧?”
他说完,眼睛突然一亮,“你在这里见过他吗,他在这里租房子。”
“呃,我也不知道,我今天刚来。”邢舟没有直接告诉他,既然叶子星不想见他,他也没理由擅自透露什么。
邢舟说完,覃骄阳眼中的希望也灭了。
“如果你以后在这里见到他,可以跟我联系一下吗?”
“好。”
告别了覃骄阳,邢舟往公交车站走去,很明显,叶子星和覃骄阳之间应该是发生了什么变故,再想到叶子星脸上的疤痕以及覃骄阳和女孩子的亲密合照,他为这两个人捏了一把汗,关于这两个人的关系,也许从最开始他就想错了。
上公交车之前,他接到了一个厉荔的电话,他接的有些犹豫,他和厉水分手之后,还有必要和他的妹妹联系吗?不过厉荔不知道他和她哥的关系,还是接吧,毕竟厉荔也算是他的朋友。
“荔枝。”
“邢舟!你现在在哪?可以来厉家镇一趟吗?”
邢舟刚一接电话,厉荔慌乱的声音就传了过来。
“怎么了?”他隐隐有些不祥的预感。
“你快来一下,我爸正在打我三哥,我三哥完全不反抗,我爸已经知道你们的关系了,我和妈妈根本就拉不住爸爸,家里没人能帮忙,你是我三哥的男朋友,你快来救救他吧!”
第49章
邢舟在车上忐忑了一路,自从接了厉荔的那个电话之后,他给厉荔打电话发微信都再也没有回应,这样无法预知的焦急感让他坐立不安,客车大巴不紧不慢的开着,四个小时的车程,他从没有发现这客车竟然开的这么慢。
他回忆厉荔在电话里对他说的:“我爸正在打我三哥”、“不反抗”、“救救他”……
每一字一句,皆触目惊心。
他完全无法想象他沉熟稳重的厉老师被父亲打骂是什么样子,他为什么不躲?不是分手就行了吗,厉父为什么还要对厉水使用暴力?
厉荔要他去救厉水,“救”这个字用得太重,让他的心脏快跳出了嗓子眼,甚至有那么一瞬间,差点跳出窗口飞到厉家镇去。
但厉父和厉水毕竟是父子,厉父再气愤,也不至于把厉水怎么样吧。在漫长的路途中,邢舟只能这样安慰自己。
大巴车摇摇晃晃好不容易到了地方,邢舟像蓄势待发的子弹一样拨开人群从椅子上冲至车门处,在一片怨声中往厉水家飞奔而去。
他想过无数种狼藉的场面,却怎么都没想到,厉水家大门紧闭,迎接他的只有门口的一阵死寂,美少女趴在石阶上轻声呜咽,看到他的到来,怏怏的叫了两声。
大门被打开了一条缝。
“邢舟,你来了。”
门里边是厉荔,她那双好看的杏眼哭的通红,颊边还有未干的泪痕,总之状态很差劲,邢舟的心脏重重的跳了一下。
“厉老师怎么样了?”
厉荔摇了摇头。
邢舟走了进去,整个堂屋里也是一片死寂,厉妈妈坐在沙发上抹眼泪,嘴里不时念叨着什么,邢舟走近才听清楚,是“造孽啊”。
所以厉水呢?他为什么没有看到厉水?
邢舟疑惑的看着厉荔,厉荔抽了几张卫生纸,擦了眼泪和鼻涕,深吸一口气平复心情,才哽咽的说:“他们去楼上了,我爸也在,已经两个多小时没出声了。”
邢舟顺着厉荔指的方向看去,木门紧闭,里面没有半点动静。
厉水家盖的是两层小楼,二楼全部用来堆放杂物,而厉荔指的那间屋子正是放旧家具的地方,有一次过年,邢舟进去帮忙搬过桌椅板凳。
邢舟踩着水泥楼梯走到木门边上,然后敲了敲门,等了一会,无人应答,他又将耳朵贴在门边,听了好久,然后,他仿佛幻听一样分辨出了一个喘息的声音,气息不匀,强行忍耐,是厉水的!他立刻转身跑下楼梯。
“邢舟,你要干什么?”
厉荔看到邢舟一脸面无表情的往后院走,于是赶紧跟了上去。
邢舟在楼墙边上来回寻找,然后把外套脱下来摔在地上,踩着一个凸起的坎开始往上爬。
“啊!你要爬上去?”
邢舟没有回答她,而是继续攀着突出的窗台向上爬,好不容易爬到了二楼,但二楼的窗子是关上的,玻璃上还糊着窗纸,窗子并没有锁上,只是年久失修难以打开。
邢舟开了几下,发现打不开后,就开始用蛮力扒窗户,他像是感觉不到疼一样,把窗框拉的哗啦作响,不一会儿,他的手背上便冒出狰狞的青筋,指缝里也渗出了血迹。
“邢舟,你快下来啊,你别这样了。”
厉荔在下面急的团团转,她看着邢舟疯狂的举动,生怕他会一脚踩空掉下来。
终于,“咔嗒”一声,窗户从里面打开了,站在窗口与邢舟对视的是厉水的父亲,他铁青着脸色,脸上的褶皱似乎比前段时间见到的还要多。
他皱眉看着趴在窗边的邢舟,表情有些说不上来的古怪,他语气非常不好:“我正在教育我的儿子,你来做什么?”
邢舟无视厉父,蹬了一下水泥窗台,直接翻进了屋里。
落地的那一刻,他一眼就看到了厉水,厉水高大的身躯跪在一堆旧家具里面,低着头,毫无声息。
“厉水……?”
邢舟向他走过去,声音止不住颤抖的喊他的名字,却没有得到半分回应,邢舟半跪在厉水面前,双手哆嗦着捧起了他的脸。
在看清他的脸的那一刻,邢舟心都碎了,他的发丝凌乱不堪的垂在额前,面颊潮红,眼中毫无神采,脸上有红肿的指印,嘴边也凝结着血迹,他向来衣冠楚楚风度翩翩的厉老师居然也会狼狈到这般地步。
“厉水,你怎么了?我是小舟,你别吓我啊,跟我说句话好吗?”
厉水的眼镜早就不知了去处,迷蒙着双眼,有些呆滞的看着邢舟,过了好久才找回一点焦距,他动了动嘴,最后什么也没有说出来。
厉水身上穿了一件羊绒衫,不似以往的干净整洁,上面灰扑扑的,特别是袖子上,邢舟注意到旁边有一根皮鞭,他心下一沉,立刻拉开厉水的袖口,果然,结实的手臂上全是青紫交错的伤痕。
到底是哪里出问题了?他一直以为只要他主动分手,厉水就不会受到来自家庭的责难啊!
邢舟的眼睛迅速泛红,一股前所未有的恨意突然涌上了胸口,他回过头,用恶狠狠的眼神看着厉父,就像在看一个血债仇敌。
“小舟……”
邢舟感觉到身边的厉水动了一下。
“你怎么来了?”厉水的声音哑的不成样子。
“我来带你走。”邢舟抚上厉水的脸,嘴唇碰到他苍白的唇上,在他唇边低语,“我们离开这里好不好?”
离开这个地狱……
厉水的脸颊滚烫,烧着邢舟的手掌,也煎熬着他的内心,他正发着高烧。
厉水抬起僵硬的双臂,虚虚的环住了邢舟的腰,“好……但我好像起不来了。”
厉水艰难的说着,身体慢慢向前倾,最后将下巴搁在邢舟的肩头,整个人的重量全部压到了邢舟身上。
邢舟愣愣的拥着厉水火热的身体,脑中嗡嗡作响,在与厉水朝夕相处的四年里,他从来没见过他这么脆弱的样子,他的心脏与厉水的心脏紧紧绞在一起,厉水痛一分,他便痛一分。
不知过了多久,门口响起了拍门声,厉妈妈在门外哭喊,要求丈夫开门把儿子还给她。
拍门声持续了几十秒钟,门竟然开了,厉妈妈冲了进来,当她看到倒在邢舟身上的厉水时,顿时大哭了起来。
“看看你把儿子弄成什么样了?我儿不就是找个男人谈朋友吗?你非要打死他才好?打死他你就高兴了……”
厉妈妈的拳头不停的落在厉父身上,厉父不语,被妻子打的连连后退,厉妈妈哭的声嘶力竭,从后院上来的厉荔看到这一幕也吓得惊叫了一声,她怎么也想不到,爸爸居然这么狠心。
一时间,这间不足十平米小屋子里,空气变得暴躁不安,打声、哭声、叫声,仿佛如魔咒一般混在半空,萦绕着,死死纠缠着。
混乱不堪中,邢舟紧紧的搂着厉水,他在厉水耳边轻声说道:“别怕,别怕,我们去医院,然后就回家。”
第50章
邢舟静静的坐在病床前,眼珠一动不动的注视着病床上的厉水,像一座雕像。
一旁挂吊针的女人看罢忍不住乐呵呵的调侃:“小伙子,你这样瞪着人看,也没法把他的病看好啊。”
女人话中带笑,邢舟却没有什么反应,她等了一会,只好尴尬的撇撇嘴,掩饰自己的自讨没趣。
“我要看好他,从今往后一刻也不放手。”
“啊?”
邢舟冷不丁的说话,那女人没反应过来,不过邢舟没再理她了。
镇上的医院大多较为简陋,输液区的座椅和病床都在一间大屋子里,但好在今天的病人不多,只有三五人。
一个小时前,邢舟把厉水背到医院,他承诺了厉水要带他走,尽管厉水比他高了二十公分,但那种迫切的想要逃离的力量让他带着厉水迅速的离开了厉家,就像逃出地狱劫后余生一样,好在厉家镇很小,医院不远。
厉水高烧近四十度,再加上体力透支和身上的伤,到医院的时候已经昏迷了。厉妈妈也由于激动心脏病复发,被厉荔送到了楼上心脏病诊室。
今天的一切都像是一场恐怖的噩梦,恐怖到邢舟只要回想起来就会浑身冒冷汗,他不知道如果自己晚到一会或是根本就没有接厉荔那通电话会是怎样。
从接到厉荔电话起,他的脑子就乱了套,当他翻进二楼亲眼看到厉水的那一刻,他平生第一次产生了要报复什么毁灭什么的可怕念头。好在一切都发生的很快,在他还没做出什么的时候已经到了医院。
冷静下来的邢舟也开始试图思考,可任凭他怎么想也想不通,为什么事情会演变成这样。
他还记得第一次跟厉水一起来厉家时的场景,一路上绵绵的白雪、火红的灯笼,家中美味的佳肴、震天响的鞭炮,四处皆是柔软入骨髓的其乐融融,初见厉家人的紧张心绪,与他们相处后的温暖感受,他发誓那是他二十多年来度过得最美好的年夜,而厉家便是一切温暖的源泉。
他曾不止一次的偷偷幻想,如果他能成为厉家的一员,该多好。可幻想终归是远在天边的虚妄,厉父当着他和他养母、妹妹的面,亲手把他那不堪的虚妄戳破,让他不得不向现实低头,但那时的他仍存有一丝慰藉,如果自己的远离能让这个家庭维持原本的美好,能让厉水乃至他的家人不遭受困境,那么他可以忍痛远离,尽管不情不愿。
可是现实再一次告诉他截然相反的真相。
他最无法理解的是厉父对待厉水的冷酷,厉父在面对他这样一个带偏他儿子的罪魁祸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