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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0章

大秦帝国-第29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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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座小庭院甚是奇特,三排房子紧密连成了一个“工”字形,一色由山石砌起,竟是只有一人多高。鲁仲连道:“一半在地下?”田单点点头:“果然是将军眼光了。来,东厢是我的书房。”说着便推开右手突出墙面上的一道木门,踩着石级下到了屋中。鲁仲连跟进一看,却是一间敞亮宽大的厅堂,两面石板书架堆满了各式竹简,北面墙上却镶嵌着一副五六尺长两尺多宽的特大竹制算器,算器格框中的一片片竹算子(筹码)穿在一根根光滑细亮的竹柱上,竟是清晰可见 ;南面墙上却斜挂着一口长剑一支长矛!鲁仲连不禁噗的笑了:“如此书房,也是天下独一份呢。”田单也笑了:“这叫因地而异,没有你那大书房,却教我如何清雅了?”鲁仲连笑道:“看你这锃亮的长矛,忒大的算器,便知这是商家重地,讲究个实用,你倒何曾想要清雅了?” 
  田单笑笑,手向门后伸了一下,便听叮咚一声铜铃响,一个清秀的小童便站在了高高的门口。田单吩咐道:“云子,尽速整治两案酒食送来。”“俺这就来。”小童脆亮地应了一声,便不见了身影。片刻之后,小童飞步进来,竟是轻捷得没有脚步声一般,两三个来回,两张大案上已经是酒食齐备:一陶盆,一铜爵,一木盘,盆中是热气蒸腾的炖羊腿,盘中是黄亮亮的舂米饭团。 
  田单举爵笑道:“来!临淄老酒,干了!” 
  “咸阳有临淄酒,难得!干!”鲁仲连大是高兴,举爵向田单一照,便汩地一气饮干,“田兄,我从楚国回来时,还来咸阳找你,带楚酒来!” 
  田单微笑摇头:“那时啊,我却不定在咸阳。” 
  “我等你回来。左右这里是你的命根。” 
  “还是听我的信再定。”田单轻轻地叹息了一声,“归期难说了。” 
  “好,那便等你音信了。”鲁仲连一顿,“哎,你要撤出咸阳?” 
  田单默然片刻,摇摇头:“没想好,不好说。” 
  鲁仲连知道田单多谋深思,未断之事轻易不开口,便也不再多问,只是饮酒谈笑,不消一个时辰,两人便将一桶临淄老酒扫尽。鲁仲连便笑着站起身来:“田兄,我要走了。”田单一笑:“走吧,我送你出门。”上得书房,便见那个小童捧着什么物事站在门口。田单接过笑道:“仲连,这是一百老齐金币,打成了一条皮带,你便系在腰间,多了你也累赘。”鲁仲连大笑:“好一条腰带!系上了!”说罢展开,却是一条打造十分精致的牛皮宽板带,两面全是密匝匝的小袋,一袋塞一个金饼,沉甸甸鼓囊囊,上得腰间竟是平添了几分威武。 
  “好!”田单打量笑道,“苏秦佩六国相印,便是这般气象么?” 
  鲁仲连大笑一阵:“金不压身,便学一回苏秦,走!”出得后门,老仆已经牵着刷洗喂饱的骏马在等候。鲁仲连拱手一声:“后会有期!”便上马去了。暮色之中,马蹄如雨,田单竟是沉重地叹息了一声。 
  回到石屋小院,田单便下到中间大屋。这是一间整洁宽敞而又略显幽暗的大厅,两位须发花白气色矍铄的老人各坐一张大案,面前摊着竹简,右手拿笔,左手却飞快地拨弄着算器中的竹算子。田单轻轻咳嗽了一声,两位老人竟是没有抬头,细长的手指竟是依然飞快地拨动着算子。田单拱手笑道:“靖郭先生、槐里先生,请先停得片刻,我有话要说。” 
  “见过总事。”两位老人几乎是一齐抬头拱手,说话的却只有那个更显清瘦的老人。 
  “槐里先生不见好转么?”田单打量着那个不说话的老人,关切地问了一句。 
  “总事的药,他吃得月余,已经能听见高声说话了。”靖郭先生笑了,“重听难治呢,好在槐里兄笔快手快,精通《周髀算经》,足以补重听之失了。” 
  田单看着须发雪白的槐里先生,突然高声道:“两位先生是田氏功臣!没有槐里先生之精实算计,便没有田氏今日基业!我要再延名医方士,治好槐里先生!” 
  “总事过奖了。”槐里老人一笑,抱拳一拱,声音竟是生涩谙哑得令人心痛。 
  靖郭先生笑道:“总事有事,尽管吩咐。老夫与槐里兄揣摩了一套手语,我给他打,方便得很呢。” 
  “这法子好!”田单眼睛一亮,踱着步子边思忖边说,“大势可能生变。田氏部族在齐国的大宗田产商铺,须得秘密变卖;在大梁、邯郸、郢都、蓟城的商铺与作坊也要秘密处置,每城只留一座酒肆做招牌;而后,将所有的秦半两都兑成黄金,山东六国的钱币,则一律兑换成秦半两。全部金钱,咸阳留三成,郢都留五成,临淄留两成。咸阳之钱周流买卖,临淄之钱应急族人意外。郢都之钱,全部秘密封存,非我下令,不许以任何名目动用。两位先生,明白没有?” 
  靖郭先生两只细白瘦长的手飞快地翻动着,脸上一丝笑容也没有,手语打完,却是沉重地一声喘息:“总事啊,目下各方投金都将有大利可获,骤然削价变卖,实在可惜也!”槐里先生却是满脸胀红,嘭嘭拍着书案磕磕绊绊道:“总事,至少秦,秦国太平无事,好,好个大利市,三成钱周,周转得开?楚国,商家死地,五成钱封封存再那里,不不是商家大忌么?总事莫莫非不不想经商了?” 
  田单一声叹息:“未雨绸缪,心动也!其中原由,一时说不明白。就是如此了,半年之内,便要办妥。还是靖郭先生全盘操持,槐里先生抱大账。”竟是深深一躬,“田氏若得保全实力摆脱危难,两先生便是不世大功。”说罢便大步匆匆地上去了。 
  两个老人正在相对愣怔,田单却又匆匆下来了:“靖郭先生,有件事方才忘记了:立即在咸阳铁作坊秘密定制一百副车轴套头,要精铁打造,外形如矛头。” 
  靖郭先生惊愕得张大了嘴巴,竟是忘记了对槐里先生打手语。     
四、大型兵器尽现蓝田大营 
  田单万万没有想到,他还没有来得及变产聚钱,一场大战竟在立冬这天开打了! 
  这场神仙难料的突兀战火,便是白起与魏冄精心谋划的攻魏突袭战。 
  咸阳宫君臣四人商定大计后,白起埋头三日,拟就了一份《夺魏河内战事书》,详尽罗列了关于这场战事的大关节。他没有将这份谋划书直呈宣太后与秦昭王,而是先来找丞相魏冄商议。魏冄正在与几名相府属吏商议调集粮草的分路协同,见白起到来,便立即散了会商,请白起到书房密谈。白起径直从大袖中拿出一个羊皮纸卷:“丞相请过目。” 
  魏冄展开羊皮纸,条缕分明的大字赫然入目: 
  夺魏河内战事书 
  臣白起启奏:山东大乱,秦国当出,楚魏两国皆为我兵锋所指。据实揣摩,首战当从魏始。魏国乃大秦夙敌,且两相毗邻,利于突袭。若能一战大胜,非但富我府库,且使我根基伸展于函谷关外,震慑山东,使之在我对楚开战时不敢驰援!为此,臣拟尽速大举攻魏,方略如左: 
  其一,破天下常规,立冬开战,以收出其不意之效;其二,用兵河内,夺魏国故都安邑等数十城,将魏国一举压缩于河外;其三,此战举兵十万,步骑各半; 
  其四,此战主旨,突袭拔城,诸般攻城器械所需良多,请拨王室尚坊工匠若干,以增军营快速修葺之力;其五,此战最迟一月决之,不可旷日持久,暴师他国;其六,夺地不守,劳师无功。臣请作速调遣干练守吏若干,并酌量征发义兵,夺一城守一城,设官建制,化为秦土。班师之日,即是大秦河东郡设置之日! 
  少上造国尉白起顿首 
  魏冄“啪!”的一拍书案,霍然站起:“好个白起!大手笔!”竟拿着那张哗啦做响的羊皮纸在厅中大步疾走了好几圈才转过身来,“我看可行!此中细节你我再计较一番,便可呈送秦王太后了。” 
  “白起想请丞相连署上书,不知丞相以为如何?” 
  “功劳分我一半?”魏冄便有些不悦,“白起啊,老夫纵然强横,可还有立身之规。” 
  “我只是想,如何能使太后秦王更有信心而已。”白起笑了,“丞相若对此战踌躇,连署自然也就作罢了。” 
  魏冄哈哈大笑:“糊涂糊涂!如何连这一层也忘了?”说着便大步走到书案旁,提起大笔一看便又是一阵大笑,“我说呢,你这名字前如何这一大片空白?好!插在前边。秦王若不赞同,有老夫说话!” 
  “丞相有担待,白起便有信心。” 
  “打仗你是行家,老夫能做的,只是替你抱后腰!”魏冄摆摆手,“不说这些废话,来,再仔细核计一番,县令、文吏、工匠、义兵、铁料、木料究竟要得多少?秦王少不更事,太后可是心细如发呢。”白起一声答应,便欣然说了自己的诸般估算,两人直商议了一个多时辰,眼看天将暮色,白起匆匆走了,魏冄便立即命书吏将方才开列项目数字誊清刻简,自己趁机草草用了晚饭,便带着两份书简跳上轺车直奔宫中去了。 
  三更方过,白起正在书房与国尉府属吏核计府库存储的攻城器械,魏冄却匆匆赶到,未及入座,便是大手一挥:“行了!着手吧!除了打仗,一切事情老夫给你办。国尉府这摊子,你还没我熟呢。”白起精神大振,一拱手道:“好!我便去蓝田大营,国尉府便交给丞相了!”说罢竟是立即举步出厅。魏冄连忙起身赶到廊下,笑道:“急个甚来?你得给老夫个话:荆梅姑娘来了,让她去找你,还是暂住咸阳?这是太后特意叮嘱,却不是老夫饶舌。”白起想也没想便道:“大将入军,无会家人,这是军法。她若来了,在这里住几日等我便了。”魏冄便道:“知道了。你放心去吧,有人照拂她。”白起一拱手:“告辞。”便大步匆匆出了庭院,片刻之间,便闻前门火霹雳一声嘶鸣马蹄如雨,竟是渐渐远去了。 
  魏冄站在廊下,却是不禁对着茫茫星空深深一躬:“天降良将如斯,大秦庶民之福,社稷之福也!”转身大步走进书房,“啪!”地将一张大羊皮纸往书案上一拍,“都给我听了:旬日之内,务必将开列项目调集到所列地点,但有延误,国法问罪!” 
  “嗨!”吏员们竟是如军营将士般喊了一嗓子。 
  却说白起快马东去,到得蓝田大营,天色堪堪露出鱼肚白色。进得中军大帐,白起便立即风卷残云般饱咥了一顿随时现成的军食——两个冰凉的黄米饭团与两大块酱牛肉,又咕咚咚灌了一皮袋凉开水,便立即下令:“聚将鼓升帐!” 
  片刻之间,便闻帐外马蹄如疾风骤雨,甲胄锵锵脚步嗵嗵,二十六员大将便铁柱般矗在了大帐之中。白起一如既往地站在帅案前,拄着那口十五斤重的铁鹰剑,神色肃然道:“奉秦王诏命:一月之后,我军将要打一场大仗!今日我发四道将令:其一,蓝田大营四周出入口立即封锁,着行人商旅绕道三十里之外,不得接近军营!此令由斥候营担当。” 
  “嗨!”斥候营总领樗里狐高声领命。 
  “其二,蓝田大营的冲车、云梯、弓弩等一应攻城利器,务必于两旬之内查检修葺完毕,同时将咸阳尚坊派来的工匠整编入营,确定每件大型利器至少有五名工匠随时跟随!此令由蓝田将军担当。” 
  “嗨!”已经是华阳君爵位的蓝田将军芈戎肃然领命。 
  “其三,步军此次全数出征!一月之内,务必精熟各种攻城利器,每件大型利器至少派定三拨技艺娴熟之士兵,确保能轮换猛攻!此令由步军主将担当。” 
  “嗨!”听说步军全数出征,须发雪白而又精瘦黝黑的步军大将山甲亢奋异常,一嗓子竟是分外锐急。 
  “其四,此次大战,出兵在十万之内,各军务必于两旬之内遴选出战精锐,届时全军精选,谁准备最精到,谁便出战!” 
  “嗨——!”全体将领一声齐吼,大帐中竟是嗡嗡震颤。秦人本来就崇尚军功,商鞅变法奖励耕战之后更是以军功为立身根本,一听要遴选参战,大将们便先自热血上涌,生怕自己被留在军营不能参战。 
  聚将之后,蓝田大营立即紧张忙碌起来,夜间也是军灯大亮。骑兵各营先忙着勘验战马,十多名畜医忙得满头大汗,骑士们也是分外紧张,跟在畜医身边团团转,生怕自己的战马被畜医按上一个大大的红“病”字木印;接着便是勘验马具兵器,举凡马身鳞片铁甲、马头护甲、鞍辔肚带马镫、弓箭长剑,都要一一被军营工师验过,稍有瑕疵暗伤,便立即换下或送到工匠营修补;最后便是遴选骑士,伤病未愈者先一律裁汰留营疗伤,二十岁以下与四十岁以上的非将官骑士也被一体留营,余下的精壮骑士再一一品评遴选,竟是没有一个骑士愿意留营,一片慷慨激昂,搞得骑兵主将嬴豹大皱眉头。步军各营则是另一番忙碌景象:从军械库拖出各种大型攻城利器,工师讲解、士卒与器械重新编伍、反复操演,竟是没黑没明的折腾起来。与此同时,魏冄督导的各路车马也纷纷赶来,冲车、耧车、弓弩等种种攻城器械络绎不绝地运到,咸阳尚坊的三百名高手工师也随车赶来,整个蓝田大营竟是热气腾腾,毫无冬日萧瑟气象。 
  这一次,白起亲自坐镇步军,一一校验步军对各种大型器械是否真正精熟? 
  战国之世,攻城器械已经很是齐备,举凡被后世视为“无敌利器”的大型器械,大体都已经用于实战。但是,由于步骑野战刚刚成熟,其势正在方兴未艾,列国大战便多以郊野决战的方式进行,纵然攻城,也往往是一城两城,且主要是敌方的都城或军辎重地,真正的以一个区域的数十城为目标的大规模攻城战,还从来没有过。正是因了这种状况,寻常大军野战,都不携带大型攻城器械。尤其是秦军,长期以来的大战,大多是与六国合纵大军的对阵野战。当年司马错奔袭房陵与巴蜀,打得也不是攻城战,而是野战突袭,先灭敌主力,而后迫使其逃走或投降。这种战事经历,便使秦军对大型攻城器械必然有所陌生。 
  河外大战后,白起雄心陡长,敏锐察觉到秦国大举东出的时机已经到了眼前。就在他被擢升为国尉后的第一时刻,也就是他回郿县的那个晚上,他便向国尉府发出了第一道命令:三日之内,查清所有府库的攻城器械! 
  及至匆匆回到咸阳,国尉府长史立即给他送来了一卷清单,赫然开列着: 
  秦国军辎库五座,攻城器械主存栎阳,大体完好,良工修葺后可用。 
  数目如左: 
  冲车共二十二辆:轒轀十二辆 木牛车二十辆耧车八辆:巢车四辆 望楼车四辆 
  礟车三百座 
  飞弋连弩百二十座  蹶张弩五千  臂张弩一万(三千在军) 
  猛火油八千桶 
  正是心中有了底数,白起才精心谋划了这场一举夺取河内的攻城大战。 
  对于战场,白起的精细是惊人的。他从来不以敌方有各种缺失而掉以轻心,宁可以敌方强大为既定事实,周密做好各种准备。目下,他首先要解决的,便是步军将士全面精熟这些久违了的大型器械。这种大型器械的使用,难处不在技巧,而在协同配合。因为这些器械中除了臂张弩与蹶张弩是单兵操纵,其余每件都是数十数百人协同发力,但有凌乱,便大失威力。一辆冲车,车上甲士连同推车冲锋的士卒,至少百人以上;一辆发石礮车,需八十余人在一瞬间同时猛力拉绳,加上运石与保护,几乎便是两个百人队。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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