猎人之三眼神童(完结)-第12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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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想要离去的念头不知何时烟消云散，在西索的步步紧逼下，库洛洛第一次有了单纯想要战斗的欲望——不再权衡利弊，不再计较得失，而是认认真真地和西索打上一场。
　　当然，会做出这种决定也是限于形势所迫，毕竟在单对单的情况下，库洛洛并没有从西索手下脱身的万全把握。而从西索一开始的进攻中可以看出，他似乎没有使用那个一招击败窝金的力量的倾向。如果单凭念能力，库洛洛自认为有六成获胜的把握。
　　但是很快他就发现自己低估了西索的实力——速度和力量，甚至那两种防不胜防的念能力都不是关键，带给他最大威胁的是西索浑不要命的打法！
　　褪去伪装的魔术师不等于失去了獠牙，尽管一身冷冽的漆黑，西索的表情却是无比狰狞。上扬到极限的唇角扭曲了脸庞，黑色的凤眸里写满了暴虐和杀意，青筋暴显的双手疯狂跃动，纸牌和『伸缩自如的爱』封锁住库洛洛周身所有死角。
　　以伤换伤，以血换血，陷入疯狂的西索完全放弃了防御，不要命般攻击着库洛洛。
　　『冰晶世界』破碎了，『黑暗之矢』只命中5枚，『神行百里』加速到极限，『绝对领域』也无法停顿西索的脚步！
　　嗤——
　　被扑克牌击中的盗贼秘籍化为一股清烟消失，库洛洛当机立断掏出匕首，覆盖着薄念的刀刃划破几道『伸缩自如的爱』，他一个猫腰从纸牌缝隙中滑到墙边。
　　转身瞥去，西索身上的伤痕居然愈合殆尽！他皱起眉头，头颅一侧，三张扑克嵌入墙壁，只在颊上留下一道浅痕。
　　这种怪物般的恢复能力，也是那次一举击退窝金、信长和剥落裂夫三人的力量吗？硬碰硬绝不会有胜算，那么，只能想办法逃脱了。
　　就在这时，西索的脚步突然顿了一下，然后吐出一大口夹杂着碎肉的和内脏的血液。
　　库洛洛没有轻举妄动，因为伴随着这口鲜血而来的，是排山倒海令人无法呼吸的强大力量！
　　力量太过强大而导致肌体崩溃吗？这就是西索不使用它的原因？不，不完全正确。西索的战斗方式说明他根本不在乎性命。那么，只是为了追求平等的战斗快感？真是愚蠢的决定。
　　在这种无法想象的威压下，满脸苍白的库洛洛却依旧保持着大脑清醒运转，观察着西索抱住双臂的痛苦姿态，他耐心等待脱身契机的到来。
　　机会马上就来了，“西索！！！”——随着这个熟悉的声音，西索的身体猛然一震，就在这一瞬间，库洛洛闪电般窜到破损的落地窗边，匕首翻飞，切断封锁住缺口的网状『伸缩自如的爱』，然后一个纵身向下跃去。
　　最后的一瞥中，房间里的西索被一个娇小身影紧紧抱住，那张前一刻还是面目狰狞的脸，在被碰触到的瞬间转变为惊愕和无措。
　　原来如此，西索的弱点……是她吗？
　　左手握着盗贼秘籍，身影被『黑暗之翼』具现出的翅膀所覆盖的库洛洛露出一个了然的笑容。
　　只要有了弱点，任何人都不是无法战胜的……
　　=
　　在被那个柔软的身影抱住的时候，西索感到自己浑身的血液都冻结了。
　　她看到了吗？自己现在的样子，这种怪物的身体……
　　翻卷狰狞的伤口已经愈合，残破的战斗服被鲜血染得更加斑驳，月光下，皮肤被细胞的过度再生催化得筋肉纠结，蠕动扭曲出恶鬼般的面目。身体里每一滴血液都在沸腾叫嚣，冲撞得血管纷纷爆裂。鲜血像河流一样从眼睛、耳朵、嘴巴甚至毛孔里渗透出来，转眼浸透了全身。身体里的脉络不断重复着破裂愈合周期，疼得他几欲发狂！
　　他不敢转身看她，而是强撑着最后一口气，甩掉她的双手，拖着残破的身躯走到窗边。
　　还差一点……至少……至少要在那之前除掉库洛洛……
　　背后带着哭音的大喊打破了他的努力：“你要是敢跑，我就跟你一起跳下去！！！”
　　西索惊骇地伸手，在迎面狂风中捞住了那个差点被风卷走的身影，这个动作用尽了勉力支撑的最后一份力量，抱着怀中女孩退离窗口的他终于坚持不住，喷出一口鲜血跌坐在地。
　　“不……要……哭……”
　　每说一个字，崩坏的心肺疼得像要爆炸，他根本无法阻止从口鼻喷涌出的血液和碎渣，只能徒劳地用手帮她抹泪，却发现刺目的殷红越抹越多。
　　“只是……”剧烈的疼痛突然侵袭大脑，西索倒抽一口冷气，却不想让她看出异样，“只是……念力的副作用……马上就好了……看……”
　　他抬起手，想让她看清手腕上正在愈合的血口，谁知细胞再生速度终于超越了这个身体的极限，愈合中的血肉突然层层爆裂，露出青红筋络覆盖的苍苍白骨。
　　他慌张地缩回手，侧头看见躲在角落里的肥胖身影，赶紧命令：“糜稽，快……咳咳……把她带走。”
　　“你……你还想骗我吗？？？”卡加紧紧抱住西索，在他怀里无法抑制地抽噎着，一张小脸被眼泪和鼻水糟蹋得一塌糊涂。
　　在看到和库洛洛对峙中不停吐血的这个身影的一刻，她终于明白过来，爱情是这个世界上唯一无法用理智约束的东西。
　　“我才不要你帮我杀库洛洛，我只要你好好活着！”想要抹掉眼泪，却发现泪水越来越多，想要用微笑安慰对方，却发现第一次无法控制表情，“西索你坚持住！我马上带你去贪婪之岛，那里有一种卡片可以治愈所有绝症！你……你一定不会死的！”
　　可恶！为什么他总是不懂好好珍惜自己？这么深的伤口……这么多的血液……一定很疼吧……
　　“……等你的病好了以后，我们在一起好吗？你想要杀人，我可以帮你查资料……你想要战斗，我会帮你制造机会……我不会再逃避家族训练了，沉香的香水我也会学着做……我保证不给你拖后腿……”
　　什么两个世界的人不应该有交集，根本就是逃避的借口！什么早点结束对双方都是好事，根本就是懦弱的退缩！她再也不会一直错下去了……
　　“我再也不骗你了！不要离开我好吗？西索……西索！西索你回答我啊！”
　　为什么雨尽的黄昏看不见彩虹？为什么破空的流星无影无踪？为什么人总是等到失去了才学会珍惜？
　　看着眼前渐渐模糊的泪颜，西索想要伸手，却发现根本无法控制身体，只能任由疲惫的倦意将自己笼罩，在陷入黑暗的那一刻，他用尽所有力量，吐出一行微不可闻的字眼：“……爱……你……”
　　感觉到手臂里突然加重的分量，卡加的身体僵硬了，她无法置信地抬起头，看着西索血肉斑驳的面容，然后，开始颤抖起来……
　　就在她的双手抖动得快要无法支持住西索身体重量的时候，一直站在墙角阴影里的糜稽走了出来，单手按住她的肩膀，以免她倒下去。
　　“还有一口气啊……啧！真是麻烦！虽然说变成残念就不用担心补充能量的问题了，但是像这种背弃主人的事情，我果然做不到呢。”
　　看了眼双目失神的女人，糜稽皱了皱眉头：“希望主人看在我救他一命的份上，不会因为身份暴露杀了我啊。”
　　说完，庞大的身体突然变成一头羊角巨口的念兽，饕餮深吸口气，浑身念力转化为一股龙卷风场，将西索和卡加包裹在内。
　　当风场中最后一丝念力进入西索身体后，一片狼藉的伤口又开始慢慢愈合起来，只是在恢复五成之后停了下来，而紧紧抱着西索的卡加，也因为风压和情绪变化过大而昏死过去。
　　啪——
　　伊耳迷接住向后倒下的妹妹，黝黑的猫眼闪过一丝波动。
　　本来是为了防止西索失手杀死库洛洛，才在消灭十老头后匆匆赶过来，没想到居然会看到这样一幕。
　　进入房间的那一瞬间，西索口中吐出的确实是“我爱你”三个字，要是被妈妈听到，恐怕会当场发疯吧。
　　他的担忧成真了吗？看来光是在婚前考察中降低标准是不够的，必须采取其它更有效的措施彻底断绝这种危险的倾向才行……

　　相认倒计时（五）

　　从来不曾体会过那么深沉的痛苦。
　　那仿佛从内心深处被硬生生撕扯出来的，挤烂了肉体磨灭了灵魂的疼痛。
　　在感受到怀里突然沉下去的重量时，这种比黑夜还要漆黑的绝望攥夺了她的呼吸。
　　西索……西索……你千万不能有事……我还来不及对你说……
　　冰冷的眼泪浸透枕巾，朦胧中有一只大手轻轻替她擦去泪珠，睁开眼睛，映入眼帘的是许久不见的夏特。
　　“你醒了？”即使在房间里也戴着墨镜的夏特收回手，走到木桌边替她倒了一杯水。
　　正要转身，却突然被一个柔软的身体抱住了，夏特微微一愣，背后传来卡加着哭腔的沙哑声音：
　　“夏特！对不起我再也不骗你了！其实这段时间我和旅团在一起，因为怕你担心所以没有说……都是我不好，如果我不去招惹蜘蛛，你就不会被库洛洛他们发现了——”
　　“卡加。”
　　“如果、如果我把库洛洛在埃沙医学院的事情直接告诉你，你也不会和他们碰头了——”
　　“不是你的错。”
　　“如果不是我喊了迷失之钥的咒语，就不会被旅团抓走做人质，你也不会——”
　　“卡加你冷静一下！”
　　“我是不是很笨？每次都自以为是地伤害很多人，像我这样的人——”
　　夏特放下水杯，转身抱住不停抽噎的人影。
　　“没事的。”他动作有些笨拙地拍着她的后背，即使是爱莲娜活着的时候，他也不曾习惯这样安慰别人，“别担心好吗？对我来说，有无眼睛并没有什么区别。”
　　“大天使的呼吸，只要有那个……”卡加突然想到了什么，浑身颤抖起来，她茫然地环视房间，然后像是在害怕什么似地断断续续道，“西……西索呢？西……索他在哪……”
　　看着女孩突然之间变得雪白的脸色，夏特不易察觉地顿了一下，然后回答：“那个男人没事。”
　　卡加用力抓住他的衣服，雾蒙蒙的眼睛写满焦灼：“他在哪？？？？”
　　“隔壁房间。”夏特飞快地将一件小外套披在她身上，然后看着她跌跌撞撞冲出门的身影，慢慢皱起眉头。
　　“眼看着雏鸟离巢的心情不好受哩。”一边窗户突然打开了，夜风中，披着白色斗篷的男人冲着他露出一口好牙，和小杰神似的双眼亮着灼灼光辉。
　　“管好你儿子的事情先吧。”夏特的表情依旧冷淡，“那个人呢？”
　　“在隔壁。”金跳进房间，将一个用布条裹好的盒子放在桌子上。
　　“他靠谱吗？”毕竟有很多前科历历在目，生性谨慎的夏特没办法不对他的人品产生怀疑。
　　“呃，应该吧……”金搔了搔头，很不确定地回答，“不管怎样，作为噩梦之角的第一发现人，师父对于这种后遗症了解得比我们多，所以在接到揍敌客的电话之后，会长才会用珍藏了五十年的好酒为代价把他钓出来。”
　　
　　一墙之隔的隔壁。
　　“西索！！！”她一把推开房门，不顾被反作用力震得发疼的手腕，径直冲入房间。
　　进入房间后，她的眼睛就无法离开床上的人影。
　　那个打着浑身绷带，面容惨白如雪的男人，就是西索吗？
　　那个比谁都骄傲，比谁都自由的男人，为什么会像破布一样躺在床上，气息微茫？
　　酸疼的痛楚涌上眼眶，这一刻她总算明白，过去的自己有多么愚蠢。
　　自以为深知这个世界的残酷，所以不敢接近；自以为了解每个人的命运，所以先入为主；总是用前世记忆里西索的疯狂暴虐喜新厌旧劝说自己放手，总是觉得远离危险是对自己和身边人的负责……
　　借口。
　　借口！
　　全都是借口！！！
　　她只不过是在逃避，逃避未知的命运！习惯了步步计算的她无法承受不可掌控的未来，于是只能逃离所有导致危险的可能性，在心里筑起一道隔绝外界的高墙，用成熟的面具粉饰太平。
　　在西索喷涌着鲜血倒下的那一刻，这堵脆弱的高墙轰然坍塌了，连尘飞溅的石砾刺碎了她的心灵。
　　悔恨像岩浆一样从伤口涌出，炙得她浑身发抖！她终于明白了西索疏远她的原因——一切的改变源于古莱克斯综合症确诊之后，西索……恐怕早就知道自己时日无多，因为不想让她伤心，所以才硬着心肠拒绝她的接近。
　　然后才有了旋转餐厅的拙劣表演，面对侠客的大度退让，她简直无法想象，深受病痛折磨的西索究竟是抱着怎样的心态叛出旅团、放过成为自己未婚夫的侠客，甚至在临死之前还要替自己杀死库洛洛这个隐患。
　　这个长情的男人，真的是漫画里那个肆无忌惮、无法无天的疯狂魔术师吗？
　　或许她从一开始，就不曾真正了解过他……
　　希望……希望还来得及……
　　卡加强压下喉头的呜咽，趴在床边，轻轻覆上那只冰冷的，缠满绷带的大手。
　　这一次，她绝对不会再放手！她还来不及对他说出那三个字……所以，西索，西索……你一定要没事啊……
　　“放心吧，他暂时死不了。”
　　谁？！卡加飞快地转身，发现自己身后不知何时出现了一名穿着褐色斗篷的邋遢男人，正用有趣的眼神观察她。
　　“传闻果然没错呢，三只眼睛的天才少女……”
　　卡加大吃一惊，她强压下逃跑的冲动，微微挪动身子，想要遮住床上的西索。
　　“哎呀呀，被当成坏人了吗？”男人压低帽沿，大海般深蓝的瞳中闪过一丝戏谑，“初次见面，在下是猎人协会特派的善后人员。你的小情人暂时度过危险期了，不用担心哦。”
　　“真的吗？”卡加的脸色霎时间亮了起来，但是马上，她又皱起眉头，用警惕的目光审视这个穿着打扮无不透露出诡异的男人，“所谓的‘暂时’是什么意思，莫非以后还会发作？他的症状是由噩梦之角引起，既然是猎人协会的东西，那么你们应该有做过研究吧？像这种程度的副作用有没有治愈的方法，复原可能性是多少？”
　　“哟……现在的年轻人果真不容小觑。”男人点点头，漫不经心地回答，“会里那群老家伙们的确有做过实验，被噩梦之角感染后的死亡率是……100％哟～”
　　看到女孩的面容在瞬间失去了血色后，某个恶趣味的家伙才慢悠悠地补充了一句：“不过～这种后遗症并不是无法治愈的。贪婪之岛你知道吧？一切的秘密，包括治愈他的可能性都隐藏在那个游戏里。”
　　“贪婪之岛？是大天使的呼吸卡片吗？”
　　“时间差不多了，在下还有别的事情要忙，必须先行一步。”男人像是故意钓她胃口似的，在走到墙边的时候继续道，“那个游戏的主机金应该已经送到了，记得小心保管里面的‘说明书’。要是搞丢了的话，金那小子为协会打一辈子白工都不够赔啊～”
　　说着，穿着拖鞋的脚在地上轻轻一点，整个身体跳起撞向墙壁。然后……在卡加惊讶的注视中，半个身子融入墙壁的男人轻松地朝她挥了挥手：“那么，下次再会……”
　　呆愣了三秒，卡加像是失去了全部力气，一下瘫坐在地上。
　　“呜……”
　　泪水不知不觉盈满眼眶，像溃堤般成串滚落。
　　“呜……”
　　太好了，他还有救……
　　倚着床沿，她在模糊的视界中摸索着，轻轻贴上西索的脸颊，冰冷的触感下，有着一线微弱起伏。
　　太好了，太好了……
　　支撑起身体，情不自禁地在他苍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