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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65章

盛唐风月-第36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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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要不是其人收了李天络的贿赂,那会儿的案子怎会争到这般地步?他突然瞥见了杜士仪身后东张西望的陈宝儿,不禁在心中暗自腹诽。整个张家村受了这么多恩惠帮助,却还是这个孩子最正直敢言。
  “明公远来,不及迎接……”
  不等彭海把话说完,杜士仪看着那一片鲜绿色的茶园,便笑着摆手说道:“我只是来看看,不用那么多礼。看这架势,如今你们这里的鲜茶,应该是已经采摘完了?”
  “是,但日子紧,尽管大家都老少齐上阵,但为了赶时间,还是请了不少人帮忙。若非明公竟是还命人送了定金来,恐怕就来不及了。”彭海一面说一面躬身谢道,“明公对我等的恩惠,我等实在是感激不尽,只不知道该如何报答。适才我还和人说,将最好的鲜茶选出来,炮制好了给明公送去。”
  “你等好意我心领。”杜士仪止住了彭海的劝说,因笑道,“东西我笑纳,不过鲜茶直接给我就行了,炮制就不用了。我虽是技艺浅陋,却还懂得些茶叶制法。”
  见杜士仪如此说,彭海方才释然,一时讪讪地说:“我竟险些忘记,如明公这样的风雅人,更喜欢买来鲜茶自己回家蒸制。只是长安洛阳两京之地距离蜀中遥远,鲜茶保存不易。”
  “你说对得不错,所以一般两京中人买的,都是已经熟制的茶叶。”杜士仪点了点头,见其他客户也都陆陆续续赶了出来,行礼之后却都不敢贸然插话。他颔首示意后,突然却开口问道,“尔等之中,可有识字的?”
  此话一出,众人皆静。过了好一会儿,彭海方才苦笑道:“真正精通经史的读书人是没有,但老的我们几个多少都认得几个字,小一辈的也都读过两本书。我的祖辈是隋时败落的,如今虽则不敢想什么科场贡举,但认得两个字也不容易被人糊弄,所以常告诫人要认几个字……当然,若是没有明公这样明察秋毫的父母官,却也不顶什么用。”
  杜士仪一句话引得彭海如此感伤,他见众人大多手足粗壮,完完全全的农人光景,那种家族兴衰沧海桑田的感慨油然而生,但须臾也就放下了。他点点头后示意陈宝儿上前,又指着人说道:“这是宝儿,我为他取名季珍,你们应该也都认识他。”
  “当然认识,当初若不是宝儿仗义执言,那个李天络就把我们几十号人辛辛苦苦开垦的茶园给坑了!”周简心直口快地说了一句,眼睛却是去瞥张大疤,见其不自然地转过了头,他这才在嘴里轻哼了一声。
  “各位大伯大叔好。”陈宝儿乖巧地拱了拱手,又在杜士仪身后侍立,再不说话了。
  杜士仪这才继续说道:“今天我来,就是为了茶叶之事。如今蜀茶渐渐出了蜀中,两京饮茶之风渐渐盛行,然而,茶叶好坏,却都在口耳相传的品评,虽有讲究,可到底都不成体系。而你等制茶之法,固然使刚刚采摘下来的鲜茶得以保存之后千里迢迢送到两京,可口味如何却是各有品评。我正好是嗜茶之人,此前在两京也常饮蜀茶,因而有些心得,前些天闲暇下来,索性就写了一卷《茶经》,虽尚未完,但其中制茶之法,各位不妨参详参详。”
  读书人著书是常事,可对于早已败落,甚至连世世代代居住的原籍地都抛弃了,背井离乡来到蜀中的彭海等人来说,杜士仪这番话不但是看得起他们,而且明白了其中的意思之后,彭海等几个年长者不禁两眼放光。彭海更是想都不想便上前要下拜,结果被眼疾手快的陈宝儿给一把搀扶了起来。
  “宝儿会留下几日,给你们解释解释那些晦涩的地方。”杜士仪微微一笑,继而便对陈宝儿说道,“你也看过我之前制茶,再者茶经上写得很清楚,你依法解释就是。不过,因为各有所好,我这制法未必人人喜欢,却无需过多,炒制一二十斤之后,先送到云山茶行,让那几个见惯了好茶的掌柜伙计品评就是。”
  “是是是……”
  今天同样跟来的崔颌听着看着,越发觉得在家闭门读书这么多年,及不上在县廨跟着杜士仪读书的小半年。再想起过年之后杜士仪整治县学之后,那些不学无术的为之一清,学中氛围一时极好,各大家子弟都有入学,他更是心生感慨。
  因而,当杜士仪在这里逗留了小半个时辰,又带上了彭海等人送的两斤鲜茶返回成都时,策马在侧的他突然忍不住问道:“明公既有此法,缘何要告诉他们?收了鲜茶自己制岂不是更加得利?”
  “呵呵!”杜士仪侧头看了一眼还有几分稚气的崔颌,这才轻描淡写地说道,“与民争利,那就不必了。”
  崔颌的敬服他看在眼里,却没有解释。他如今的积攒虽然拍马也及不上王元宝,可也已经不少了,不用再那么扎眼。至于要做生意,自有比他更加在行的王容去安排,他还是安安心心当他的官,顶多推行一些风雅的笔墨纸砚更安稳。更何况,蜀茶如今虽风靡一时,论细嫩和品质,将来却难以及得上江南。
  而与民争利也确实是大忌,更何况,他如今就在成都当官!不过,茶叶如此风靡一时,他是否要考虑另外一件事?
  才一回到县廨,杜士仪就得知有客来拜,而对方自称是他的同科韦十四郎,现如今正等在书斋里。杜士仪登时大喜,等到快步到书斋一把推开门后,他就大笑道:“韦十四,你可是来了!”
  一别半年,韦礼本还翘足而坐闲适地看着一卷书,听到有人推门进来还老神在在,可听到杜士仪这么一句话,他立刻啪的一声丢下了书,站起身来满脸的没好气。
  “为了你一句话,结果我家里好一阵聒噪,要不是宇文融说话,我几乎都不能成行!我家里阿娘都忍不住骂了你两句呢,自己出京不算,却还要拉人下水,她就不知道我在长安呆的快闷死了!不过你呀,在外头都不安分,宇文融可没少拿着你当标杆和张相国打擂台!”

  ☆、435。第435章 谋后继,接风宴

  开元八年,前一年京兆府解送等第十人全部登科,杜士仪高中状头之外,其余人也多数名列前茅。如今已经过去了五年,如杜士仪已经从万年尉转左拾遗转成都令,赫然已经当了三任官,而韦礼这是从正字转任益州大都督府司户参军事,也是第二任官。但大多数同科们,如同张简等,眼下全都是正在第一任官任上。
  在如今这个时代,官运亨通者能够在入仕之后有限的二三十年里,为官二十任甚至二十五任,而在仕途末期可能当上宰相尚书之类的高官。至于官运不济者,如同蜀郡崔家近些年那三个官似的,出仕之后说是仕途三十年,但为官却不过一到两任,其他时候全都在吏部苦巴巴地等着候选派职。所以,一生能当几任官,几乎等同于官路是否畅通的标志。这也是韦家人为何最终还是放了韦礼前来益州的原因。
  同是京兆韦氏子弟,却不是人人都能够在仕途上走得远的。
  好友相见,自有一番闲话别情要叙。当初京兆府等第的这十个人彼此串联同进同出,同谒公卿,同投墨卷,最后同时登科,后来那些家世寻常的,作为城南韦杜关中世家的杜士仪和韦礼又一块帮他们参详出主意觅官职官缺,彼此交情自然不寻常。此时此刻,韦礼就先把同科的状况总总一一讲来,最后方才提到了自己的顶头大上司,言谈之间颇有抱怨。
  “那位范使君脸慈心狠,这蜀中又是韦氏鞭长莫及的地方,你可给我找了个难对付的上司!”
  “不打攻坚战,怎么显出你韦十四的本事来?再说了,我倒是想把崔十一这妹夫调来,奈何没那门路!”
  韦礼也就是随口说说,这会儿和杜士仪相视一笑,他就直截了当地问道:“之前信上说不清楚,眼下你说吧,想要我这司户参军事干什么?”
  “你也知道,宇文融是因为括田括户而一举青云直上的,圣人认定他是难得一见的计臣,但朝中不少人对他忌惮得很,其中就包括张相国。”杜士仪知道宇文融的母家就是京兆韦氏,尽管和韦礼的关系并没有那么近,可终究京兆韦氏各房之间总有千丝万缕的横向联系。
  见韦礼点了点头,他就继续问道,“但此前宇文融括户,用的是五年蠲免期,方才让人重新入籍登记,但五年之后,沉重的赋役又再次背在身上,尤其是那些逃亡之后并未获得足以承担赋役的百亩土地的,你说会不会继续逃亡?”
  韦礼进士及第,也是师从名家,即便此前是担任正字在集贤殿校书,可朝中种种也还摸得清楚。但对于括田括户的真正细节,他就有些不太了然了。此刻,他不禁思量了好一会儿,这才有些不确定地说道:“你的意思是,之前括出的八十万亩外田,这些地税朝廷能够收得着,但至于那些逃户的户税以及应缴的赋役,五年之后未必收的着?而且极可能大张旗鼓了许久,最终却是一场空?宇文融也是聪明人,他就没想到?”
  “因为现在距离那五年之期,还远。”
  宇文融是从开元九年开始由上书渐渐开始主持这一整项工作的,由于一律都是五年期限,所以从最早推行的京兆府和河南府,到最终完成的那些偏远州县,时间线并不一样。最早的可能只剩下两年的免税期,而最晚完成的恐怕还有三四年。而宇文融雄心勃勃想要在这个时间限制之内入主政事堂,进而拿到权柄推行也许早已计划周全,也许却只是纸上谈兵的下一步策略,这却不得而知。
  见韦礼已经明白了,杜士仪就在韦礼对面坐下,认认真真地说道:“此前范使君并没有真正出面和我较过劲,不过是借力打力,一窥究竟而已。倘若他真的要出手,恐怕就在这一条上。当然,我请你来,并不是单单为了窥视这位范使君的动向,而是……我这一任有些想法,但若是离任之后,倘若下一任朝令夕改,到时候不过一场空。倘若你愿意,我若真的做出些实绩来,到时候离任之际,可以设法谋你继任!”
  尽管连当两任外官,对于那些志在京官的人士来说,并不会感到高兴,但韦礼也还未到三十,正是年轻气盛的时候,在京城呆得憋屈够了,而成都令又不是什么犄角旮旯地方的县令,异常紧要。于是,他摩挲着下颌上那为了表现出稳重而特意蓄得整整齐齐的胡须,最终点了点头。
  “好,只要能够成功,我何妨在这巴蜀好地方多留几年?”说完这话,他就笑眯眯地说道,“我说杜十九,这次我可把家眷都带来了,你是不是该好好给我们接接风?还有,你这么多年都不提婚娶之事,韦氏的年轻娘子们都惦记得狠了,你是不是也该带个红颜知己给我瞧瞧?”
  “接风应当,至于红颜知己……”杜士仪笑吟吟地一眯眼睛,这才意味深长地说道,“日后再说吧!”
  “还真有!”韦礼一时瞠目结舌,他本来就觉得杜士仪简直清心寡欲得比柳下惠还要柳下惠,可他实在是很少和女人往来,而过从甚密的金仙公主和玉真公主,纵使人们心里犯嘀咕,也不至于会认为这两位天子胞妹金枝玉叶会同时与杜士仪有染,所以,杜士仪自己承认,这立刻激起了他浓浓的好奇之心。
  “快说,是谁?”
  “都说了日后再说了!”杜士仪拦过了话题,没好气地说道,“你不是说接风吗?乍一到成都,怎么能不尝一尝大名鼎鼎的蜀菜,蜀香楼是县廨常常订席面的地方,是你把嫂子和儿女都接来这里,我让人送席面过来,还是我们直接上那里去与民同乐,一看这益州蜀郡,锦城成都的风采?”
  “就你会说!”韦礼也是个随兴的人,当即说道,“就在那里挑个雅座包厢吧,我家中娘子和儿女一路坐车也都憋闷坏了!”
  大唐一统天下之后,关陇士族和其余名门著姓之间也常有联姻,韦礼的妻子李氏就是陇西李氏出身。这些年陇西李氏在朝名臣寥寥,宰相更是多年不曾有过,但毕竟家大业大,更有历经数百年传承的家学渊源。甫一见面,李氏便落落大方地行礼招呼,更让一双儿女上前拜见了杜士仪。
  韦礼长子韦宽十岁,而长女韦玢也有八岁,面对这两个恭恭敬敬上来叫叔叔的晚辈,杜士仪少不得一人送了一样见面礼。韦宽是送书,而韦玢则是一面铜镜,两个小家伙都很有教养地行礼接过道谢,小大人似的懂事。正当杜士仪冷不丁想起郭荃那个和自己一般大的儿子,当年也是如此叫自己叔叔时,而另一个口口声声叫自己叔叔的玉奴,现在已经换成了师傅这个更加亲昵的称呼,他不禁恍惚出神。
  可就在这时候,外间突然传来了一个爽朗的笑声:“好啊,给人接风也不算上我一个!”
  杜士仪立时回神,听出了这是谁的声音,他连忙上前开门,把人让进来之后,他就对韦礼夫妇笑道:“这是监察御史郭兄……咦,郭兄把儿子也带来了?”
  “既然已经成家,与其留在长安,万一被人带坏了,还不如跟在我身边教导。”郭荃令长子郭毅上前去拜见了杜士仪和韦礼,这位一一口称世叔之后,这才又去见了李氏和她一双儿女。
  须臾酒菜全都送了上来,郭荃虽和韦礼并不算相熟,但还是随着杜士仪一块敬了他夫妇一杯,待到放下杯盏后,他就直言不讳地说道:“韦十四郎能够到成都来,我就放心了。实不相瞒,我这巡查剑南道判官,已经当到头了,不日就要返回京城。宇文户部如今执掌了大半个户部,需要帮手。可范使君虎视眈眈,杜贤弟没有帮手,我总有些放不下,好在如今终于两全其美。”
  郭荃在成都,看似帮忙不大,但只要他这个宇文融的心腹坐镇,对别人来说终究是一个震慑和标志,因而杜士仪自然领他和宇文融这份人情。此刻,他连忙敬酒谢过,而韦礼则是笑吟吟地说道:“杜十九你是不用担心,他鬼主意多,朋友也多!没有我也有别人,不说别的,我入城之际还向人打探过,他这民间风评可是好得很!不过,算一算又该是益州解试的日子了,想来那位范使君也不会错过这种好事,你们可有什么看中的人才?若是有,虽则我初来乍到,却不是不能去向范使君争一争主持州试这件事!”
  因为益州距离长安洛阳颇为遥远,因此两重解试中,县试在四月,州试在六月,为的就是能够赶在十一月到达京城以备朝见。算算县试,也就是一个多月时间而已。
  郭荃本就不打算长留蜀郡,再说这种科场人才要派得上用场还早,却没有太留意。
  而杜士仪想到崔颌,却知道他就算今科侥幸解送,到长安面对满天下的才俊也断然无望,而李白吴指南早已离蜀周游天下去了,他就笑着说道:“我才刚整治了县学,一等一的人才却没有……或者说有,我却眼睁睁放跑了。今年县试,我已经请示过益州刺史王使君,会划出一半的名额给县学考核优良者,但州试你也不用竭力去争。要想出真正的人才,不是一两天能做到的,否则徒惹人笑。要知道,范使君可是笑面虎。”
  话音刚落,便只听楼下好一阵喧哗,最终冷不丁有人大声嚷嚷道:“那位云山茶行的慧娘子,戴着从头到脚的幂离,别提多神秘了!”
  开元八年,前一年京兆府解送等第十人全部登科,杜士仪高中状头之外,其余人也多数名列前茅。如今已经过去了五年,如杜士仪已经从万年尉转左拾遗转成都令,赫然已经当了三任官,而韦礼这是从正字转任益州大都督府司户参军事,也是第二任官。但大多数同科们,如同张简等,眼下全都是正在第一任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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