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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3章

盛唐风月-第18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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簿册等等,竟也算得上是万年县廨中难得的一大忙人。
  按照平时的情形来说,如他这样的京县尉只需每天工作半日,每月还有其余各种假期,俸禄职田俸料等等均比同阶官更加优厚,这才是让人趋之若鹜的美官。毕竟,大唐各官署之中,官职越高的往往越是清闲,真正做事的都是作为基层公务员的流外胥吏。
  这些人为了能够穿上官袍,却比官员勤恳多了!
  因而,杜士仪之前忙忙碌碌的那一阵子,书吏文山和安海虽也跟着一块前前后后忙了个四脚朝天,可都是乐在其中。尤其当杜士仪和终于病势稍愈的郭荃再次交换了职司,随即在功曹考课万年县廨上下官吏时,给他们俩评了一个上上,两人全都是感恩戴德,早忘了最初被调来跟着杜士仪的时候,心下多有不情愿。而任期几乎只剩下以天计算的寥寥日子,又是大病初愈,郭荃便把更多的时间花在了在长安城中寻找一处适合居住的宅子上,对考评反倒没那么在意了。
  “真是想不到,朔方王大帅一世英名,竟然这次栽了个彻底!就因为他说错了一句话,郭知运竟然就让他吃了这样的亏!”
  酒肆中听歌姬浅唱,看舞娘曼舞,这素来是大唐最寻常的消遣之一,在这么一间不大的酒肆二楼临窗雅座上,两个年轻人谈论的却和邻座那些市井轶闻,物价财货之类的东西不同,而是一等一的大消息。坐在东面的裴宁面无表情地品着那店家夸口说是剑南烧春的好酒,微微皱眉后便摇了摇头。
  “这没什么好讶异的,朔方王大帅虽豪俊之士,但自视太高,也不知道得罪了多少人。倒是听说月初刚刚回了东都的姚开府,突发重疾,太医署已经有医士奉旨赶过去了。如果裴左丞没有料错,并州张使君入朝拜相已成定局。”
  杜士仪知道裴家在朝中上下为官的人众多,如今位至显达的就有裴漼,裴宁那位兄长裴宽也是前途无量,消息自然灵通。想到如今源乾曜又恢复了不哼不哈听凭张嘉贞冲杀在前的架势,他不禁若有所思地说道:“张使君若入朝,只怕政事堂中绝不会是三方制衡,而是龙争虎斗,黄雀作壁上观。”
  “你知道就好。”裴宁的脸上露出了少有的笑容,淡淡地说道,“你跟着源乾曜,不会吃亏的。老好人固然没法权倾朝野,但不会轻易跌跟斗!”
  “宋开府……”
  杜士仪的话还没说完,裴宁便打断了他道:“我知道宋开府心性高洁,他也是卢师最敬服的人。但我离开草堂之日,卢师也说过,刚则易折,圣人用他却未必喜他,不到局势非其不可,必然会继续雪藏。大师兄说得更露骨,宋开府年纪也不小了,能否支撑到再次拜相的那一天还未必可知。你和宋开府相交自然是好事,可若想推其复出为相,那却想都不用想,自开元之初到现在,何人为相都是圣心独运。”
  李隆基这些年的用人之术,确实是少有用错人!可一旦出错便立时罢相平息众怒,这一点也同样炉火纯青!
  尽管都是校书郎,秘书省校书郎从前还可以称得上是校书郎中最清贵的,但今不同前,天子多数时间都在大明宫,远在太极宫中的秘书省更多的只是相当于皇家外图书馆,而作为内图书馆的集贤殿却更加突出,裴宁这集贤殿校书郎自然属于近水楼台先得月。
  杜士仪情知寻常进士欲求校书郎尚不可得,裴宁明经之后便立时授此官,着实是异数之中的异数。等到听这位三师兄语气平淡地提到前日李隆基来集贤殿选书,点了他和另一位校书郎在旁帮忙,言谈间问起卢鸿之事,他陡然之间想到前一次这位天子还问过自己可愿意劝卢鸿出山,顿时有些紧张地坐直了身子。
  “放心,我又不是你,没有那么大的名声,圣人又不知道我亦是卢门弟子,自然不会问我这种事。”裴宁仿佛知道杜士仪的担心似的,哂然一笑便挟了一筷子米皮细细咀嚼了,好一会儿才说道,“再说我那同僚怕我出彩,灵活机变妙语连珠,我就乐得装傻充愣。你已经是众矢之的,我何必再出那风头,让更多人惦记着卢师?”
  “三师兄……”
  杜士仪想到裴家对裴宁应该也抱持厚望,心中正有些过意不去,他就听到身后传来了一声嗤笑:“固安公主?小小一个庶女,如今也敢纵容人在西市和人争抢?真以为飞上枝头做凤凰了!”
  尽管不知道这个话题是如何挑起来的,但乍然听到,杜士仪登时心中大凛,竟顾不上自己和裴宁也是难能会面,冲着三师兄打了个手势便竖起耳朵倾听了起来。果然,劲爆的话题仿佛引来了身后那一桌其他人的好奇心,几个人顿时七嘴八舌问了起来。
  “老兄,这话当真?”
  “这可不能胡言乱语,固安公主虽不是真正的金枝玉叶,可如今也册封了公主……”
  “什么宗室贵女!”而最初说话的那人仿佛借酒壮胆,嘿然冷笑之后,又不管不顾说了起来,“什么固安公主,那不过是个偏妾所出之女,冒名上的宗谱遴选,要按照她那等卑微的身份,哪里轮得到她去和蕃?要不是今天西市那般相争,蓝田县主家的那齐管事又嚷嚷了开来,我正好在旁边听见,也不会相信还有这种奇事!”
  “不会吧,那是多大的罪名!再者固安公主和蕃之前不过是内宅一女子,若单单是她,怎可能冒名册封公主下嫁?”
  “不就是因为那之前幽州军还曾经在奚族手中吃了大亏,后来奚族不过刚刚请降内附,哪家宗室贵女愿意嫁到那种说不定会丢了性命的地方去?蓝田县主这才为国分忧,只可惜家中正好没有适龄的嫡女,只得将她送了去。谁知道她被册封嫁了去奚地之后便忘恩负义,逢年过节别说节礼,就连问候也少有,如今还敢让下人和嫡母相争!齐管事说,县主为了这白眼狼,气得都犯过好几次病,只要县主上书正了她的身份,她这公主都未必再当得成!”
  “这倒是,听说那位齐管事是蓝田县主身前最得用的人。”
  “辛家素来是蓝田县主说话做主……”
  杜士仪想起今日是赤毕带着固安公主那几个从者去西市查看合用的店面,起初只是微微皱眉,此刻却不禁火冒三丈。然而,后头几人仿佛已经商议停当,丢下钱之后就径直去了。直到这时候,他方才长长吐出一口气,举起杯盏一饮而尽,那辛辣的酒在喉头一转,却让他更清醒了一些。
  这时候,裴宁方才低声问道:“这些人刚刚在非议固安公主,看样子却不像真的是随口说说,反倒像是有意散布。我记得你去年身在奚王牙帐的时候,曾经从固安公主平了内乱建功。怎么,看你这样子,他们所言莫非你也知道什么?”
  知道裴宁慧眼如炬最是敏锐,杜士仪便点了点头,言简意赅地将当初自己如何路遇固安公主说起,一直讲到了最后她的临危不乱力挽狂澜。末了,他方才轻声说道:“她当年又何尝愿意嫁去奚地那种危机四伏的地方?辛家为了自己之荣就卖了她这个女儿,如今见她荣宠,就又心中难忍,简直是……”
  一时之间想不到合适的形容词,杜士仪竟是卡住了,这时候,裴宁便冷笑接口道:“这样卑鄙无耻卖女求荣而又贪得无厌的人家多了,不足为奇。你若是不说,我也险些忘了,在集贤殿中我也听到过如是传闻,说固安公主并非蓝田县主所出,身上没有宗室血脉,只说法没有如此露骨。”
  “三师兄早就听到过这样的传闻了?”杜士仪登时心中一紧,追问两句,见裴宁摇头表示一贯不太注重这些别人家宅中事,只是偶尔听到只言片语,他不禁眉头紧锁,竟是就这么坐着抱拳对裴宁深深一揖道,“三师兄,不瞒你说,之前因为同舟共济结下了不解之缘,固安公主和我……还联手做了一些事情。就算不是因为这个,我也断然不能眼睁睁看着她能以巾帼之身建功,却被人诽谤诋毁!若是再有消息,还请三师兄一定要知会我一声!”
  对裴宁这般板正的人说自己私下和固安公主认了姐弟,还指不定被其如何训诫,因此杜士仪便瞒下了此节。果然,裴宁盯着他看了好一会儿,最终深深叹了一口气道:“知道了。只不过事涉宗室,非比寻常,你等我的消息就是。至于那两位和你交情匪浅的贵主那儿,你也不妨先通个消息预做准备。此事如果不闹大也就罢了,闹大了只怕不好收场!”

  ☆、280。第280章 贪得无厌

  胜业坊辛宅在满长安的王侯公卿之中,算不得顶尖门庭。然而,由于数年前和蕃奚族,辛家女儿被封了固安公主,连带辛景初也从太常寺主簿一跃升为左鹰扬卫长史,再加上蓝田县主在父亲邠王李守礼面前很会奉承,嫁妆比其他姊妹都更丰厚,逢年过节时邠王宅中馈赠不断,因而日子倒也过得富足安乐。家中上上下下全都知道,这辛家真正做主的不是主人辛景初,而是作为夫人的蓝田县主。
  所以,这会儿寝堂中那争吵的声音再大,在外伺候的婢女仆妇也无人敢去劝阻,仿佛充耳不闻似的任凭蓝田县主在里头高声咆哮。
  “让我看开些?凭什么让我看开些?她是什么东西,一个下贱偏妾的女儿,如今竟敢在我面前摆公主的威风?”蓝田县主几乎把手指到了辛景初鼻子上,面上满是怒色,“当初要不是你嫌弃太常寺主簿官职太过卑微,又想着朝廷正好选宗女和蕃奚族,我怎么会替你冒那样的风险?如今你倒是当上了美官,可那个小贱人竟然踩到我的头上来了,她的人竟在西市争抢我看上的产业!”
  “夫人……”
  “什么夫人,辛景初,你别忘了现如今这些荣华富贵都是我给你的,你们辛家是个什么见鬼的家底?”蓝田县主猛地一甩袖子,气咻咻地说道,“这些年来,你婢妾可没少,我何尝说过半个字?难道你就偏对她那阿娘情有独钟?四娘已经快到了嫁人的年纪,只要能把那小贱人拉下马来,她便可封做公主,安享荣宠,那小贱人就该灰溜溜被人赶回来!”
  辛景初只觉得胸口又闷又痛,可在妻子面前俯首帖耳惯了,他只能按捺了又按捺,这才低声下气地说道:“可这毕竟事关朝廷的脸面,更何况她去年立下功勋,圣人屡次嘉奖,怎可能轻而易举……”
  “有什么不可能!”蓝田县主重重冷笑一声,转身便委实不客气地到主位上坐了下来,口气中满是轻蔑不屑,“她是什么货色?一介卑微庶女,书不曾读过多少,世面更不曾见过多少,哪里来的什么见识?听说是那杜士仪为她极力美言,天知道是不是两人之间有什么不清不楚!那杜士仪看似风光,可惹的人可也不少,先有王大将军,再有苗家。苗延嗣如今正是张嘉贞面前最得用的人,我送给这样的机会,他会不好好把握?再者,我已经让人去四下里散布消息,到时候众口铄金,看她还能风光多久!”
  “这……如此朝廷大事,夫人不可儿戏!”辛景初没想到妻子竟然敢打那些政事堂大人物的主意,一时间心里直冒寒气,慌忙上前阻拦道,“此事得从长计议,就算你想让四娘嫁得好,也未必只有奚王,那是多远的地方,这辈子都兴许回不来!”
  “住口!”蓝田县主猛地在坐具扶手上重重一拍,见辛景初噤若寒蝉,她这才低声一字一句地说道,“那个小贱人能做到的事情,四娘是我嫡亲的女儿,她又怎会做不到?倘若当初祖父不曾……我兴许就是金枝玉叶的公主!哼,此事你不用再多说了,我说话算话!总之你也想想办法,当初选宗女的时候那一茬能够混过去最好,再不成推到那小贱人的阿娘头上!”
  再不成我就推在你身上!
  眼见蓝田县主撂下这话便站起身扬长而去,辛景初只觉得不但满口发苦,而且满心发苦。事情若是真的捅出去闹大发了,当初他们冒庶为嫡,这难道就不是大罪一桩?妻子真以为邠王之女的名头就那么好用,足以反转乾坤为所欲为?
  当这一日傍晚,赤毕匆匆回到宣阳坊杜士仪私宅的时候,便被刘墨截了下来:“赤毕大兄,你怎么才回来,郎君有急事找你!”
  “嗯?我这就去!”
  赤毕微微一愣,想起杜士仪明知道自己和固安公主那几个从者去了西市,他连忙赶去了书斋。在门前通报了一声,他便进了屋里,却见杜士仪一改往日的从容,竟是在屋子里来来回回踱着步子,他连忙快步上了前去:“郎君有何急事吩咐?”
  “今日西市中,固安公主的从者可是曾经和人相争?”
  赤毕没想到自己尚未回来禀报,杜士仪竟已经知道了,愣了一愣方才连忙解释道:“郎君,并非是他们有意和人相争,而是在西市打算盘下一行铺面时,却有人故意挑衅,几乎把本来谈妥的事情给搅黄了。再加上人口出恶言,固安公主的一名从者没忍住,一时恶语相向,这才闹得几乎不可开交。只不过我设法劝解,并没有持续太久,郎君怎会这么快就知情了?”
  见赤毕一下子就问到了点子上,杜士仪摆了摆手,先仔细询问了其中细节,以及其上去劝解的始末,最后方才若有所思地说道:“看来,不是什么偶发事故,而是有人故意挑起的事端。赤毕,你觉得,别人可知道你是杜家的人?”
  这一点赤毕此前倒没注意,可此刻细细一思量,他便发现出了几分端倪,当即点了点头:“郎君一提醒,我也觉得,应该有人认出了我。而且,据我事后打探,仿佛是固安公主娘家辛家的人,可倘若如此,他们为何……”
  “公主是庶生。”
  这寥寥几个字就足以道明一切利害。赤毕一时倒吸一口凉气,下一刻不禁本能地问道:“倘若如此,蓝田县主和辛景初必然不会不知情。他们如今这般把事情闹大,就不怕把自己牵连进去?”
  “有些人利欲熏心的时候,未必想得清楚这些。只怕还以为凭自己一己之力,能够做出什么翻天的事情来。”杜士仪深知固安公主并不想长留奚族,对于长安则是朝思暮想,可他更知道,她必然不会愿意一无所有地狼狈回到长安。因而,反反复复斟酌了之后,他便开口说道,“既如此,这样,我写一封亲笔信,你在那几个从者中挑一个稳妥的人尽快将信送去奚王牙帐给固安公主。”
  “是。”
  “另外,那几个从者都是固安公主精挑细选,你把事情原委对他们挑明,西市那边的事情暂停。不要再以公主的名义在长安城中做什么举动,免得被人有机可趁。这样,最好只留两人于此,其他人都让他们先回奚王牙帐。当此时刻,人多扎眼。”
  “好,我这就去办!”
  等到赤毕匆匆离开,杜士仪这才坐下来思量。可不等多久,他就听到外头传来了杜十三娘的声音:“阿兄,我可能进来?”
  “进来吧!”
  进门的杜十三娘见杜士仪盘膝坐在主位上,面上虽然含笑,可还能看出几分忧心忡忡,她便亲自将刚刚从厨下拿来的银耳羹放在了案上,轻轻咬了咬嘴唇便开口问道:“阿兄,是不是出了什么事,可有需要我帮忙之处?我回来也有几天了,不如明日便去一趟金仙观或是玉真观?”
  “你呀……这心意阿兄我领了!”杜士仪笑着摇了摇头,见杜十三娘仿佛有些失望,他便示意她坐近些,把今日之事的前因后果对她说了,见她先是瞠目结舌,旋即义愤填膺,他便一摊手道,“所以,这一回别人显然也盯上了我。既然如此,让你出面不啻是让人摸清了我在打什么主意,你只管还是按照从前那样该做什么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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