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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9章

我和神婆有个约会-第5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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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知道,我这人一向心软,听不了这些的。”毛不思鼻头微红,左手不停地扣着指甲盖,她抿着唇,左右为难,高显的要求她听懂了,可让她把马明义借给别的女人用三天,她心底还是挺不乐意的。
  “三天一过,一切都会恢复如初。”高显的眼神很温柔,“马明义还是马明义,而你,也可以安稳的活到老,不用再惧怕那些远古的契约。”
  “那你们只能说话聊天看月亮,不能有其他实质性的接触。”毛不思耸着肩,指着自己的眼睛,“我会看着你们的!”
  “姑娘大可放心,我不过是一团气。”高显的有些失笑,平静的仿佛再说今天的天气真好,“时间到了,便散了。”
  “你呢!”毛不思扭头,抬手不停地戳着马明义的胸口,“虽说娃娃亲是封建糟粕,你我都不想的,但是你也得时刻记得,婚约一天没解除,你就一天是有主的人!”
  “和你同样的一张脸。”马明义用眼神把毛不思从头打量到脚,下巴微扬着移开视线,“我对你这么个大活人都没啥想法,对她能有什么想法啊。”
  “你……”
  “口是心非。”毛不思刚说了一个‘你’字,就被高显温和的声线打断,他伸出右手拍拍胸口下的心脏,笑道,“跳这么快作甚。”
  “瞎说什么呢。”马明义一抬胳膊,胸口上的右手就被左手打掉,气急败坏道,“还想不想借身子了!”
  “罢罢罢,就当贫道未感觉到。”高显的声音带着笑意,“公子说什么,便是什么吧。”
  “睡觉去。”脚下的一颗小石子被踢得老远,毛不思下巴被包在毛毯里,夜色中看不清她表情,她转身飞快的打开门,打着哈欠冲向卧室,“困死了。”
  ☆、一条生路
  小仙姑这一觉睡得很沉很沉,她做了一个梦,梦里的她依旧腰上挂着小小的竹篓,跟在高显屁股后头兴冲冲的去捕鱼。
  河里的鱼儿游得欢快,她捉到了一条肥硕的鲤鱼,举过头顶,想要向高显炫耀,谁料一回头,身旁的人就没了踪影。
  “高显!”阳光在睁眼的瞬间扑来,小仙姑感到身后一片冰凉,几乎是本能的把毛不思挤开,抢了她的身子,光着脚丫就冲出了卧室。
  熟悉的身影端坐在沙发上,面前是素净的茶具,茶叶被滚烫的开水煮过,冒着清香。
  “天寒了,你这般赤足而行,小心着了寒气。”马明义招招手,动作熟悉的让小仙姑想哭。
  “我方才做梦,梦见你不见了。”小仙姑慢慢移动着脚步,看向马明义的目光一瞬不瞬,侧坐在地板上,她轻轻把脸颊贴上他的膝盖,这个动作她已经好多年没做过,现下失而复得,便多了几分小心翼翼。
  “以后莫要如此冒失。”毛不思的眉心还染着他昨晚点上的绯红,高显抬手,趁小仙姑还没注意,不留痕迹的擦掉,“险些把这副身子的主人撞伤。”
  “是我太过紧张了。”小仙姑这会儿放下心来,才察觉到自己将才的力量有多大,忙收了部分力道,让出半个身体。
  毛不思为着昨夜的事情想了大半夜,天刚蒙蒙亮才昏昏睡去,谁料还没遇见周公,就被身体里小仙姑的一句惊叫吓掉了半条命,接着巨大的力气瞬间充斥全身,把她向肉体外挤去,幸亏她这些年的术法不是白学,强行定魂,这才勉强留在身体内,没被小仙姑整个挤出去。
  “无碍吧。”小仙姑有些抱歉。
  “你试试,不吭不响突然来这么一招,我还以为你打算要我的命呢。”毛不思被力量冲的浑身疼,通过这些日子和小仙姑的相处,初见时的憧憬早被打的烟消云散。
  “无事就好。”马明义倒了杯热茶,三指捏着放到毛不思面前,“这盏茶便当我替那丫头给姑娘赔罪,她素日里鲁莽惯了,姑娘莫介意。”
  温和的话语配上马明义的容貌,毛不思怎么看怎么别扭。
  要知道,她认识马明义这么多年,也没瞧见他这么轻声细语的跟她说话,如今却为了另一个女人向她道歉,哪怕昨夜做过心里建设,这会儿真遇上,还是免不了心中气闷。
  “烫、烫、烫!”毛不思端着热茶一饮而尽,滚烫的茶水滚过喉咙,烫的毛不思直打颤,便用手掌扇风,便指着马明义的鼻子,“谁家赔礼道歉用开水的,你当是菜市场小贩给白斩鸡脱毛么!”
  “怒急伤身。”高显瞧她的模样便知她多少有些借题发挥的意思,马明义说得对,如果不是事先把事情告知于她,依着毛不思的性子,定会闹得他们计划无法执行,他面色不改,又倒了杯茶,手心横空划过,再度奉上,“这杯该是好入口的。”
  对方不气不恼,毛不思仿佛一拳头打在棉花上。
  “你别生气,我晓得刚刚是我不对。”小仙姑的心情随着高显的到来明显好了许多,连带着脾气也柔和下来,她歪着头,思考了半响,“不然,我把之前失传的秘法写下来送你,权当赔罪。”
  “这算什么,打一巴掌给个甜枣吃?”毛不思冷哼着抬头,像只骄傲的孔雀,心里不停地宽慰自己:忍一忍,就三天,三天过后,他们就桥归桥,路归路。
  这顿早饭毛不思味同嚼蜡,连平日里最爱的小笼包都吃不下去。
  翠绿的黄瓜段被马明义顺手夹到毛不思眼前的碗碟中,动作娴熟的如同做过千遍百遍,“多吃些。”
  “我爱吃肉。”毛不思握着筷子。
  话刚说出声,身体就诚实的夹了起来,黄瓜段咬在嘴巴里脆生生的,“比起来,还是咱家菜园子里种的小黄瓜好吃。”
  这是小仙姑的回答。
  自从高显出现,小仙姑就不在让她每日昏睡一个时辰,而是和她商量着直接把她的身子一分为二,两种意识同存。
  毛不思想了又想,觉得与其自己睡过去,不知道他俩在那两小时干什么,还不如从头到尾醒来盯着,也就勉强答应了小仙姑。
  高显无论说话还是做事都很周到,令人如沐春风,对毛不思也多番照料,即便如此,每每三个人在一起,毛不思还是由衷的感觉到了自己与他们之间的疏离感。
  毛不思叼着筷子,有点忧伤,自己现在跟大瓦的巨型灯泡有什么区别,偏生她还不好说些什么,心里却是把马明义从头到尾骂了个遍。
  “等咱们回到南桐,你便捏个泥塑把我放进去。”小仙姑絮絮叨叨的畅想着未来。
  马明义只安静的听着,面上依旧挂着笑,并不着急答话。
  偶尔毛不思也能感受到小仙姑身上散发出来的点点不安,只不过她不说,她便当做不知道。
  从吃完早饭到现在,毛不思已经呆在客厅看马明义自己和自己下棋下了一上午了,偶尔起身倒杯水,已经是他所有的活动量。
  电视没开,客厅内安安静静的,自从高显出现,凤璜就一直躲在降魔杖里没出来,毛不思不知道他们之间发生了什么,也没兴趣知道,相对而坐,高显很安静,小仙姑也很安静,诺大的空间,只偶尔发出毛不思啃零食的声音。
  咬着零食,毛不思无聊到想要抓狂,她开始庆幸,幸好马明义不是高显这么个性子,不然非憋死她不可。
  “要不你教我下棋吧。”毛不思实在忍不住开口。她扭头看了眼小仙姑,就瞧她撑着身子,笑眯眯地望着马明义,全然不觉周围有多沉闷。
  “好。”高显点点头,粗粗把规则跟毛不思讲了遍,“懂否?”
  “否。”毛不思摇头,再次对自己的智商产生了怀疑。
  “那你二人一起。”高显指挥着马明义摆子,这是他下了好多年的一盘棋,无论如何走,只要西北角落下一子,便是个败局。
  毛不思不会下棋,重任便压在了小仙姑身上,一局棋从正中午下到夕阳西下。
  高显不愿意完结,她们便有子可走,四处碰壁却又有一线生机。
  磨到最后,连毛不思的火气都给磨出来了,若不是小仙姑力量比她强大,强行压制住她的脾气,她真怀疑自己会忍不住一巴掌招呼到高显脑袋上。
  最后一子落下,这局棋,和不了,赢不了。
  “我再落子就输了。”小仙姑的声音很轻,从开始的愉悦逐渐变成了现在的沉静。
  “是啊。”高显回应她,笑的那么好看,“输了。”
  身体骤然一轻,毛不思瞬间得到了身体全部的掌控权,那个借用着她半个身子的人,莫名的躲了起来。
  眼睛一眨,泪水就涌出来,啪嗒落在棋盘上。
  毛不思慌忙抬起手背抹掉,显然这眼泪不是自个的,“她怎么了?”
  “她的棋是我教的,却怎得也下不好。”毛不思手中的棋子被高显捻起,随意地落下,胜负已分,他手指轻点着漆面,“后来她就非逼着我让她,我瞧她着实不开心,便允了。”
  那日,他坐在石桌前,雀鸟在树上叽喳个不停,她拉着他的袖口,模样很是讨人喜欢,他只得笑道:莫闹,莫闹,应你便是,我但凡活一天,便让你赢一天。
  “可是今天……”毛不思喃喃。
  “她输了。”
  ☆、一线生机
  “仙姑?”毛不思在一片白雾蒙蒙中寻找着躲起来的人儿,明明就在她的身体里,可是真要找到她,却是这般的困难。
  自从输了那局棋,从黄昏到天明,她已经无声无息的消失了整夜,高显并没有多少的能量可以长时间支撑马明义的身体,大多数时候,是她和马明义相顾无言。
  “那丫头,一有不想面对的事情就躲起来。”许久,马明义才开口,那是高显的回忆,“多少年了,一点没变。”
  时间不停的被消耗,耗到最后,还是毛不思看不下去,一个等,一个躲,这样折腾到什么时候,何况,高显那还有那么多时间经得起等。这才自告奋勇,双眼一闭,用所有的神识去寻找那个不知匿在何处的胆小鬼。
  “逃避现实是最愚蠢的行为。”毛不思扯着嗓子,回应她的是不停传来的回声,她有些焦急,小仙姑比她多活了千年,理应比她更懂得“转瞬即逝”这四个字的曙歌道理才对,“你出来啊。”
  好坏总要面对不是。
  四周一片空白,毛不思不停的从一个地方奔跑着寻到另一个地方,明明极小的地方,真正设身处地进来,却是那般的广阔,广阔到寻找一个人都如此的不容易。
  毛不思跑了半天,这会儿累的直掐腰,高声道,“仙姑,你我都是修习之人,理该晓得,这世上是没有后悔药的。”
  依旧无人应答。
  平日里挺果决的一个人,到了紧要关头,却比任何人都要胆小。
  世上是没有感同身受这回事的。毛不思清楚,自己不是她,刀子戳不到自己心上,永远体会不到对方最真实的感受。
  可是逃避能解决问题吗?不能,逃避只会让人陷入更深的后悔之中。
  毛不思想,如果有一天,自己最爱的人即将消失,她一定会抓住和他在一起的每一分每一秒,把最后的时刻当成天长地久来过。
  脚步不知道走向何方,毛不思不想放弃,纵然都是分离,可比起千年前的惨烈绝望,他们起码多了另一个选择,让最后的分开变的美好些也幸福些。
  耳边偶尔响起鹂鸟婉转的歌声,很远很轻,可还是被毛不思第一时间捕捉到,这个声音不是她为自己创造的,那么就只可能是小仙姑。
  沿着鸟叫声寻去,毛不思感觉自己走了好远好远,入耳的声音才逐渐清晰起来。
  风声,水声,鸟叫声,蝉鸣声。
  茫茫的白雾尽头出现一间小院,被青葱的林木包裹着,这是毛不思从未见过的景象。安逸且充满着生活的气息,如果不是幻像的话。
  手指可以穿过稀疏的篱笆,水面的波纹有规律的荡漾着。
  小仙姑穿着熟悉的青绿色衣裳,坐在葡萄藤下的石凳上与一名男子下棋。
  “我又赢了。”小仙姑嘴角上扬,可毛不思看的清楚,她脸上的笑容未达眼底。
  然后男人伸手摸了摸她的头,“你也就仗着我不能赢你罢了。”
  明明是美好和谐的画面,却不知为何,每一帧每一副都盛着掩不掉的悲伤。
  “仙姑。”毛不思伫立在小仙姑身后,不忍心打破她的幻想。
  “太过分了,一出现就要赢我一盘棋。”小仙姑没有回头,保持着原有的姿势和对面的幻境继续落子,毛不思透过她的背影,都能感觉到她有多心伤。
  “咱们回去吧。”毛不思轻轻把手掌落在她的肩头,不知怎么安慰她,“我把身子让给你两日,好不好。”
  “我从未生过夺你身子的念头,我一直都期盼着,若是高显能够回来,便让他塑个泥偶给我,即便无法自由的行动,可只要让我日日瞧着他,我都开心的紧。”小仙姑伸手想要触碰眼前的男人,指尖却穿过幻影落了个空,“你或许觉得我太过自私,千年来引的多少姑娘死在本该灿烂的年纪,可是我没办法,你可知我每次在二十五岁生辰醒来时,有多盼望亦有多绝望,我眼睁睁的看着天明,眼睁睁的看着日落,然后一次又一次的提醒自己,不会有人来娶我,我爱的人死了,没了,永远消失了。”
  是生辰亦是死祭。
  兄长落下的死契,对毛家的女儿们是个诅咒,对她又何尝不是,她舍不得死在这一日,万一,万一那个人又回来了呢,可过了这日,她又活不下去。
  她的兄长,为了延续她的生命,给了她最无法舍弃的希望,于是就这样不停的轮回,不停的重蹈覆辙。
  “可他现在回来了,不是么。”毛不思蹲下身子,与小仙姑实现持平,“这次不再是幻想,而是他真的回来了。”
  那个有着他们共同记忆的人,在经过千年的等待后,再一次的回来了。
  “可他回来是说别离的。”小仙姑视线模糊,她哭起来的时候,圆圆的眼睛盛着一汪清泉,跟毛不思一模一样,委屈到让人忍不住想要把最好的送她,她或许喜欢自欺欺人,喜欢抱有不必要的幻想,可是她不傻,她知道他的那盘棋想要说明什么。
  有时候记忆太好,也是一件很伤人的事情。
  “如果注定要分开,比起悔恨莫及徒留遗憾,难道不是用幸福完结更美好?”毛不思握着她的手,她的手是没有温度的,也对,一个被契约强行留下的残魂哪里有什么温度可言,“两天,二十四个时辰,四十八个小时,可以做好多好多事情,你真的要躲在自己构建的幻想中,任凭时光流逝么?”
  “我这么大人了。”小仙姑垂着头,脑袋碰到毛不思的脑门上,就这么安静的抵着,眼泪不停的往下掉,打湿了自己的裙摆,也打湿了毛不思的衣裳,“居然还要你个小孩子劝诫。”
  她活了千余年,毛不思在她眼里可不就是个小孩子。
  “瞎说,你不也才二十五岁。”毛不思环住她,伸手拍拍小仙姑的后背,差不多的年纪,她遇到的问题无非是鬼难捉,妖难收,房租一年年飙升,可怀里的人,却是一次又一次的绝望,一次又一次的死亡。
  “两天。”小仙姑声音不大,“两天后,我便把身子彻底还给你。”
  “那我到时候,找最好的师傅,给你捏个最漂亮的泥像。”毛不思点头应下。
  手掌被人摊开,毛不思瞧着小仙姑在她手心随意画了个符咒,模样奇怪,竟是从未见过的。
  “这个送你。”小仙姑写完,就见符咒闪着光芒消失在毛不思掌心。
  “这是什么。”无需毛不思费心,符咒几乎是被立刻刻进她的记忆里,一抬手,就能流畅的涂写出来。
  “这个咒语可以帮人忘却那些想要忘却的记忆。”这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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