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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4章

拭剑春秋-第5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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翠。”

    冲霄子衡广进夫妇在江湖上的确声名鼎鼎,看吴广进精神焕发,想来热毒已然排除一净。陆子瑜是个不折不扣的江湖雏儿,江湖的名望耆老没听说过几个,闻悉冲霄子衡广进夫妇之名,依旧脸不改色,只淡然问道:“他们既是武林大人物,来青州作甚?”夏幽摇头道:“这我就不知晓了。”陆子瑜便没再问,待小二送上食物,筷子动了两下,委实食难下咽。

    恰在这时,两名青衣人从外面走入,走向冲霄子衡广进夫妇,一人将一封拜帖递给吴广进,神气道:“杨令主知悉众位远道而来,车马劳顿,特备酒席为大家接风洗尘,请大家明晚此时务必赏脸。”吴广进接过拜帖,铿锵道:“你回去转告杨豪才,我们一定准时赴宴。”那递帖青衣人微微笼袖揖身,吴广进陡觉一股暗劲袭至,知送帖人在考较自己,他不动声色拂了拂袖,道:“无需客气,请回吧!”送帖人被他一拂之力推转了个身,身不由己向外走去。

    陆子瑜听令主杨豪才云云,立马与神龙会联系起来,于是留心倾听冲霄子衡广进夫妇等人交谈。吴广进把拜帖移交给冲霄子阅览,道:“杨豪才既知咱们一帮人联袂而来,还敢发帖邀请,可见早有防备有恃无恐。”冲霄子沉吟道:“神龙会在山东欺善凌弱为非作歹,咱们既然来了,就不能无功而返。”邻座一人大声附和道:“道长说得对,邪不胜正,咱们是正义之师,一定能降服邪门歪道。”

    陆子瑜正要去神龙会寻仇,闻晓众人亦是为神龙会而来,可谓同仇敌忾。吴广进从座位上站起来,捧碗邀饮道:“诸位朋友,咱们干了这碗酒,今晚好好睡一觉养精蓄锐,明日再与神龙会周旋。”众人纷纷举起大碗相迎,之后仰脖子一口饮干。这群人除了急公好义的冲霄子外,余下的皆是山东道上的豪客,酒量雄豪,饮了五六分后愈加豪气干云。

    夏幽一人独饮也无趣,便加入了众人阵营。众人纷纷过来敬酒,她用小杯别人用大碗,一杯对一碗,倒不吃亏。陆子瑜喜欢耳根清净,受不了大堂内嘈杂哄闹,便起身归房。行经冲霄子衡广进夫妇的桌子旁,耳听冲霄子轻声问吴广进道:“吴老弟,路公子传你的阴功法诀,你练得如何了?”吴广进谦虚道:“我愚拙得紧,学了一个来月只略有小成。”范红道:“唉,只惜路公子去长安了,不然有他的绝顶神功助阵,何愁不能将神龙会一举扫荡。”吴广进道:“我虽没见过路公子本人,但听其人其事,就神交上他这个朋友了。”又道:“若不是他传授阴功法诀,我只怕会被热毒折腾个半死不活。现今雨过天晴,不仅热毒清除了,武功还有大进。半月前虚尘子找上门,一对质热毒果真是他下的,我一怒之下跟他战了一场,凭借新学功法破了他的七杀阴劲,狠出了口恶气。”冲霄子道:“老道一直认为路公子的名字有刑克之兆,不大吉祥,如今想想倒是人如其名了,以他的武功而论足可独居高处孤鸣,无人能出其右。”
第二十六章 仗剑扶危奇女子 拨云见日了夫仇(1)
    几人说话声音极轻,堂内喧嚣,旁人本来难以听闻,偏巧陆子瑜内功臻至化境,耳力超常,一一听进耳里。她听到后来,心下一灵,醒觉他们谈论的正是自己日思夜梦的路孤鸣。她顿即心花绽放,意欲进一步探知路孤鸣消息,主动亲近冲霄子衡广进夫妇,细声问道:“道长、吴大侠,你们谈的是不是路孤鸣路公子呢?”她极力掩藏内心的激动,可语气却略显急切。

    冲霄子衡广进夫妇窃声谈话被她听去,俱是微微一惊。冲霄子卖弯子道:“姑娘认识一个叫路孤鸣的公子?”陆子瑜调缓心绪道:“我叫陆子瑜,他是我弟弟,两个半月前刚一个人离开山东,赶去长安办事。”路和陆音同字不同,口说耳闻不加解析别人自难辨别,冲霄子衡广进夫妇理所当然把陆当成路来听。冲霄子在洛阳时曾听路孤鸣说起是刚从山东出发要去长安,信了八九分,暗想路孤鸣俊美无伦,他的兄弟姐妹自然应如陆子瑜这般惊艳绝俗。

    路孤鸣对吴广进夫妇有恩,张翠听陆子瑜是路孤鸣姐姐,连忙把自己座位让与她坐,自己和范红挤坐一处。陆子瑜急于获取路孤鸣的消息,不作谦辞坐了下去,道:“几位什么时候见到孤鸣呢?他还好吗?”范红看出她和路孤鸣姐弟情深,对他十分关切,宽慰道:“姑娘你放心,路公子武功盖世,一切都好。我和师妹是两个月前在洛阳经冲霄道长引荐结识他的,当时内子身染重疾,我和师妹到处寻访名医无果,最终蒙他赐惠才转危为安。”

    陆子瑜窃想路孤鸣肯结交的人定非奸险之辈,无形中对冲霄子衡广进夫妇的信任加深一层,颔首道:“他胸罗万象,一般的疑难杂症还难不倒。”言语间颇以路孤鸣为豪,好像他就是自己最亲最近的人。这样子冲霄子衡广进夫妇都可以理解,自己等尚且以认识路孤鸣为幸,他姐姐焉能不以他为豪。范红道:“姑娘这是要去哪呢?”陆子瑜实说道:“我要去神龙会杀几个人。”

    冲霄子衡广进夫妇心想他是路孤鸣姐姐,武功必不会差,可也料不到她已是超一流高手。冲霄子自从被苏扑蝶折辱后,再不敢自视过高,谦和道:“我们一大帮人正要去找神龙会晦气,有路姑娘你这强援,再妙不过。”陆子瑜道:“道长过誉了,论武功我是难望孤鸣项背的。”她并非矫情谦虚,而是实实在在这么想。吴广进道:“路姑娘想必也是风闻神龙会近些日子招兵买马大肆扩张,不停地作恶造孽才仗义出手的吧?”他想知道陆子瑜杀人的起因动机。陆子瑜不想将自己的过往示人,道:“没错,神龙会变本加厉荼毒江湖,咱们理该将其扼杀于摇篮之中,惩前毖后。”冲霄子衡广进夫妇深信不疑。

    那边夏幽已喝得烂醉如泥,陆子瑜与她相交一场,恐她人前失态,辞别冲霄子衡广进夫妇,过去扶她入房歇息。人们喝酒很有趣,没喝之前总谦说自己量浅易醉,一旦有了七八分醉意,便死活不承认自己喝醉了,好像酒变作了水一样,一个劲往嘴里灌。夏幽口口声声称自己没醉,陆子瑜收起她的长鞭,强行把她送进了房内,让她躺到,替她盖上被子。

    夏幽出人意表地扑进她怀里放声痛哭,哭到喉咙沙哑。陆子瑜听她哭得悲天彻地,心生矜悯,没移开她管自己走。夏幽哭过之后,酒醒了许多,见自己把陆子瑜衣裳都弄湿了,稍感歉疚。陆子瑜微微一笑,浑不在意。夏幽突有惊人之举,迅速在她脸颊上亲了一口。陆子瑜顿时面现愠色,愀然不乐。夏幽明白自己玩笑开得过火了,忙赔罪道:“好妹子,对不起啦!谁叫你生得这么美,看得我心痒难搔。”说到后一句自己先笑了。

    陆子瑜最恨受人非礼轻薄,虽说女子犹可宽恕,但却不欲再深交,便要回自己房。夏幽不想失去她这个朋友,拉住她衫袖道:“好妹子,你原谅我吧!我今儿心里难受得很,原想跟你调笑一下,转移心神排忧解闷,让心里好受一些,你这样我可过意不去了!”陆子瑜听她说得诚恳殷切,也就原谅了她,道:“哪有人每天心情好的,你有心事可以说给我听,可不该乱来。”

    夏幽握住她手道:“我记住了,我的事说出来就像吐苦水,你可别听着不耐烦。”陆子瑜说要听她诉心曲纯属出于礼貌,没料想她真的肯说,反正夜来无事,姑且听之。人酒后都比较脆弱,很多平时不敢说不愿说的话都会倾吐而尽。夏幽道:“唉,我要说的事之前只跟一个不很熟的朋友说过,看妹子你投缘,又忍不住想说了。”接着抽丝剥茧娓娓道来,把与路孤鸣讲过的事情从头至尾重述一遍。

    陆子瑜为之动容,卷起她袖子,果见手臂上伤痕交错,劝道:“人是为自己而活,你何必这么折磨自己。”夏幽幽沉道:“那个不很熟的朋友听完后也是这般劝我的,我听从他劝回山东找到了师父。可是我师父整个人心性变了,变得暴戾残忍,我都认不清他为人。他加入神龙会担任黑木堂香主,把我骗进了寓所企图不轨。好在我师兄及时出现,偷袭伤了他救出我。但他伤得不重,很快带领一帮人来抓我们。师兄为了掩护我逃走被他擒住了,我都不敢去想象他的下场。得知这客栈里住满江湖正道中人,神龙会无法猖獗,就暂时住进来托庇。唉,我一个女流之辈,凭什么和神龙会相斗啊?又怎么去解救师兄呢?”她说着说着泪水又不由自主滴落,既自伤自怜又担忧她师兄安危。

    陆子瑜听她师父黑木堂香主黑脸包公吕柏盛与王启凡是一丘之貉,同样不如,遂起同病相怜之意,道:“幽姐,咱们这就去救你师兄。”夏幽酒还没全醒,迷惑道:“咱们哪里斗得过我师父了!”陆子瑜与乐未央交过手,料神龙会五大香主武功差不了多少,自己要对付吕柏盛一人绰绰有余,道:“别怕,相信咱们一定行的。你洗把脸醒醒酒,我去换身夜行衣。”夏幽将信将疑,可念及她师兄生死未卜,也就马上下了床。

    陆子瑜回到自己房内,为防去神龙会被王启凡、乐未央等熟人认出来,决定改作男装。于是褪去外裳,拿了根长布条,将自己缠压挤平。她身材成熟傲人,大小恰如其分,浑圆娇挺,足以引无数媛女娇娃艳羡,再挑剔的人也难以鸡蛋里挑骨头挑出一丝一毫的瑕疵。尤遭人忌的是她非易胖之体,即便暴饮暴食也不会变丑发胖。她对自己身材亦非常满意,以前闲暇时常顾影自怜、孤芳自赏。后来横遭突变,便没了那份心思。最多也就与路孤鸣练功嬉戏时,仰首挺胸显摆显摆,然后被路孤鸣或轻或重轻薄几下。这种时候两人是周瑜打黄盖,一个愿打一个愿挨,气氛素来相当融洽。

    陆子瑜压平后,换了件男子长衫,对镜自览也算合意,又在脸上敷上一层黑粉,这是护肤粉,对皮肤有肄害,之后用青虹剑割断一缕细发粘黏在脸上,将秀眉画得浓一些,立即成了一名削瘦儒士。虽不免过于秀气阳刚不足,但黑夜之中料别人也不易察觉。整装完毕,她回转夏幽房间。夏幽整个头浸在冷水中,湿漉漉抬起,看一个陌生男子闯进门,晃身过去握住长鞭便要抽打。

    陆子瑜轻巧闪避,道:“幽姐,是我。”夏幽听其声又见她腰悬青虹剑,收鞭道:“你这装扮倒还不赖,就是兵刃太具特色,见过的人一眼便能辨出来。”陆子瑜一想也对,可青虹剑是她至爱,又舍不得摒弃不用,道:“不管了,神龙会能认出来的人都该杀。”夏幽没换衣裳,带上长鞭,与她从后门出去。
第二十六章 仗剑扶危奇女子 拨云见日了夫仇(2)
    陆子瑜嫁入青州,平日极少出门,对青州府并不熟悉,更不知神龙会巢窝位于何处,全由夏幽领路。两人一路走去,却到了北城门。青州乃兵家重地,夜间仍守备森严。两人躲过巡逻兵耳目,越墙而出。行进间夏幽发现陆子瑜内力悠长之极轻功高乎异常,暗道:“看来真是人不可貌相,没想到她这么一个娇滴滴的美人儿,武功竟然如此之高。唉,我算是有眼不识泰山了。”陆子瑜武功越高对救人越有利,夏幽感慨之余自是欢喜无限。

    两人出了城,沿一条小道走了两三里,前方出现一排屋舍。夏幽引着陆子瑜掩近一座黑色为底色的宅邸,宅邸门口挂着一盏夜明灯,陆子瑜远看门前牌匾上写着“黑木堂”三个大字,知目的地已到。两人在墙外一圈,确定无人在墙内把守,疾速翻墙而入。夏幽来过一次黑木堂,清楚其布局,辨准黑木堂用以实施酷刑及囚禁犯人的黑狱方向,穿廊寻去,陆子瑜不紧不慢跟随其后。两人到黑狱外,见里外布满看守之人。察观形势,心知救人十分困难。

    两人藏身一处假山后面,静候时机。过了两顿饭光景,忽见一名穿着紧身衣的女子拿着一面令牌入了黑狱。没过多久,在她带领下两名狱卒押着一名四十余岁的中年男子出狱。那中年男子手上铐着手链脚链,满面怒色,欲走不走,要两个狱卒推搡才跌跌撞撞迈出一步。夏幽咦了一声,凝容道:“这不是青州大侠李严基吗,怎么也被擒住了?”陆子瑜听说过李严基之名,清楚韩致霖就是要把龙凤玉玦送到他手中,心想莫非神龙会也获悉此讯,故而对他下手。

    那女子引领两狱卒推着李严基走向黑狱西面,那边有道小门通往另一座朱红为底色的宅邸,那女子便是从那朱红宅邸经由小门过来的。两狱卒使劲把李严基推过小门,李严基险些被门槛绊了一跤。夏幽道:“妹子,李大侠早年曾帮过我。他如今有难,我不能不帮。麻烦你在这看着,我过去瞅瞅。”陆子瑜不问李严基对她有何恩情,点头道:“你自个小心。”夏幽将长鞭缠在腰上,先环顾四周,之后蹑步掠过小门,去往朱红宅邸。

    陆子瑜据守阵地,又过了一会,发觉一玄衣中年从远处走来。一众狱卒一见玄衣中年到来,纷纷口呼香主。陆子瑜断定黄衣中年即是黑木堂香主吕柏盛,看他面颊清瘦,隐带黑气,鼻如鹰钩,目如鹰眼。吕柏盛走近黑狱入口,问道:“有没有发生什么异状?”一名狱卒道:“启禀香主,一切正常,就欧阳香主刚派人来提走李严基。”吕柏盛冷哼一声进了门。

    陆子瑜判定那欧阳香主即为朱雀堂香主欧阳汀兰,暗想自己要明着混进黑狱不容易,欧阳汀兰既然可以来去自如,自己何不去盗取她方才给穿紧身衣女子的那面令牌。打定主意,于是悄步快速穿过小门。她不知欧阳汀兰寝处,刚巧押送李严基的那两名狱卒转回黑狱。她身影一动,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封住二人穴道,套问他们押送李严基的路线。她使用的是路孤鸣教她折腾人的点穴手法,奇特凌厉别具一格。两狱卒被点中后苦不堪言,为求脱险如实相告。

    之后,陆子瑜点了两狱卒昏睡穴,按照他们所说路线找去。至一小楼前,察觉夏幽隐身在侧,立马与她互通声气。夏幽不解她为何也到这边来,陆子瑜长话短说言明因由。两人蹑足欺近小楼,伏在窗下窥视,见楼内共三个人,一个是李严基,另一个是那穿紧身衣的女子,还有一个也是女子,约莫二十余岁,妖艳妩媚,身段玲珑,穿着一件初夏半透明薄衣,隐约可视,烟视媚行,似在李严基。陆子瑜肯定她就是多情花欧阳汀兰。

    李严基沉板着脸,不去看欧阳汀兰。欧阳汀兰拿起一面团扇轻飘飘扇动着,嗲声奶气道:“哎呀,才五月初,这天咋地这么热呢?”说着将薄衣脱了,仅剩一件亵衣。微现,玉背毕露,满室生春。李严基犹是看也不看。欧阳汀兰靠近其侧软洋洋道:“一生没碰过女人的男人根本就不是男人,你练童子功又抵个什么用,练了大半辈子,还不是被我们手到擒来,有乐子不享,何苦为难自己呢?”

    李严基呸了一声,破口骂道:“妇,你住嘴,你们要不是使下三滥的手段,岂能缚住李某。”欧阳汀兰被骂却不生气,柔绵绵道:“干嘛这么凶呢,人家也是替你惋惜。只要你把龙凤玉玦交出来,我今晚整个人都是你的,任打任骂。”语音细腻肉麻,寻常男子多半会因之魂销骨蚀。李严基则心肠刚硬如木石,猛向她吐了一口唾液,又怒骂道:“妇,李某是顶天立地的汉子,你少给我来这套。”

    欧阳汀兰斜身避过唾液,面容一沉道:“李老鬼,你不要给你脸不要脸。”李严基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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