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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1章

拭剑春秋-第5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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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面色稍缓,拾捡断手那一鹰道:“乐香主,你也在这!”乐未央看了一眼仍在运功疗伤的大鹰,之后走向其他四鹰,俯身捡起折扇,在手心轻拍着,继而抬头望向陆子瑜。

    陆子瑜毕竟与他相识一场,不想一见面就兵戎相见,道:“乐公子,这是我和泰山五鹰的私事,希望你不要插手。”乐未央摇头道:“这可难了,泰山五鹰是我神龙会成员,他们有难我焉能袖手旁观。”陆子瑜听泰山五鹰加入神龙会,那么自己与乐未央一战势在必行,道:“那我就像向乐香主你讨教了!”乐未央摇头摆脑道:“姑娘孤身一人,我们却有六人,要赢我们恐非易事。”
第二十四章 一剑纵横寒敌胆 片心殷切报夫仇(3)
    二鹰恨陆子瑜斩了自己右手,咬牙忍痛对乐未央道:“乐香主,这花娘哪是什么姑娘,早嫁了几次,是人尽可夫的娃荡妇。”他夸大其词怨毒之极。乐未央露出难以相信之色,在他看来陆子瑜冷艳清雅,理所应当是冰清玉洁的姑娘之身,何曾料是几经易手的有夫之妇。陆子瑜脸覆冰霜,她没做妇人装扮倒非忌讳别人知道自己已嫁作人妇,而是缘于路孤鸣的一句话。事情是这样的,去年在天响寨她身子复原之后,便恳求路孤鸣教自己武功。路孤鸣矜悯其遭遇,不说二话就应下。武功一道非亲非故基本上是不私相授受的,尤其男女之间,因为一来功法是每个门派立身之本,倘若外泄后果堪虞,二来传授功法之时难免要有肌体接触,有违男女授受不亲之古训。路孤鸣传她武功时,她身体穴位在哪尚不明晰,需手把手解说演练,练剑法时又要时不时纠正动作姿势。因故两人肢体相碰触在所难免。她知路孤鸣是诚意正心的君子,不会借机做出逾礼之举,是以内心坦荡荡。开始时碰到某些两人会十分尴尬,一两个月下来也就习以为常。不仅如此,两人有时还会拿此来说笑,相互嬉戏打闹一通。由此两人关系逐渐亲昵,一些时候她练功出汗换衣也没避着路孤鸣。一次路孤鸣准备带她下山惩治奸商,她换穿了几件衣裳看哪一件合身,正换成少女装束时,路孤鸣恰巧登门来访,见之上顾下盼左瞧右看,而后盛赞其美,并建议她常作此打扮。她记住了这话。

    虽然她不介意别人知她是妇人之身,但也受不了二鹰这么恶语中伤,心道自己斩断他右手也算是罪有应得。二鹰想到强援已至,燃起报复之心,怂恿乐未央道:“乐香主,这花娘不识进退跟咱们神龙会为敌,咱们得好好教训她。”乐未央则想:“这女人活色生香,看得人心痒痒。我前番想碰碰不得,不想竟是立牌坊。我得整个法子把她弄上手。”说道:“不错,咱们神龙会哪容一个女人欺负到头上。咱们几个一块上,先把她擒住再说。”

    陆子瑜青虹剑横在身前,往下看道:“哼,我还道神龙会是什么帮会,原来蛇鼠一窝。”乐未央拔地而起掠到她对面一棵树上,摇着折扇道:“闲话莫说,请赐招。”陆子瑜原本对他并无恶感,至此却觉得他面目可憎,脚下使劲蹬了一蹬,借树枝反弹之力,持剑飞身刺向他。乐未央待她欺近蹿升丈余,倒转身躯俯冲而下,折扇笼罩她周身八大穴道。

    陆子瑜半空中一个侧移,青虹剑斜向上刺。乐未央折扇迎向青虹剑,剑扇一碰,折扇被削去半截。乐未央始知对方所用是宝剑,剩下半截折扇脱手掷向陆子瑜心口,以阻缓对手乘势而来。陆子瑜青虹剑交茶了几下,将飞来的断扇斩成粉碎,同时身子攀上一棵大树,风立树巅摇曳生姿。乐未央见之呆了一呆,心中一阵,暗道:“太美了,得到你我死也甘心。”

    陆子瑜看他心猿意马的样子,青虹剑破空飞去,乃漫云剑法第四式“穿云见月”的一种变化。乐未央危机临头才回过了神,绕身躲到树后,希冀借树护身避过一击。令他始料未及的是这“穿云见月”乃穿过障碍物击敌的奇招,他刚闪到树后缓一口气,陆子瑜的青虹剑随即袭到。他仓促之间慌了手脚,顺着树干滑落。他躲得快,陆子瑜出剑比他更快。青虹剑横扫,使出漫云剑法第三式“裁云截月”的又一变招,一剑将乐未央占据的大树居中砍断。大树哗啦啦倒地,乐未央无处借力,便欲随着大树一同落回地上。

    陆子瑜哪容他轻易得逞,漫云剑法第五式“黑云压城”施了开去。剑气如浓云密布,压得乐未央透气艰难。乐未央年纪轻轻能当上神龙会的白马堂香主,自是十分了得,临危生智,身子蜷缩成一圆球,部向上高高翘起以抵挡那铺天盖地的剑气。部乃人体最耐伤的部位,即使给人打个皮开肉绽也无关大碍,他这招险中求生避重就轻,用到恰到好处。

    陆子瑜剑气下袭,忽见他摆出这一怪状,啼笑皆非。剑气所至,乐未央高高撅起的顿即伤痕累累,裹体衣物也霎时碎裂成片。陆子瑜不愿见到他裸露部的不雅状,纤足一动,将他当球踢飞。她这一踢使上了真力,乐未央直接飞出了数丈,直到撞断一棵巨木才落下。不过乐未央内功颇深,被踢中部而非要害,除却一阵子的皮肉之痛,并未受内伤。撞断树木那下他更是用上借力打力,把陆子瑜附加在自己身上的真气挪移到树干上。他落到地面摸了摸自己血肉模糊的部,尴尬难当,脸上犹如火烧一般。泰山四鹰见状,想笑不敢笑。

    陆子瑜不去理会他,高踞树上剑指泰山四鹰道:“你们快说出王敬下落,不然我就要大开杀戒了。”她武功远在泰山四鹰之上,方才拿他们没辙全因对敌经验匮乏,如今经过两番争斗,临敌经验丰富了些,胸中俨有胜算,说话底气十足。

    泰山四鹰中二鹰已形同废人,剩余三鹰见乐未央狼狈万状,有了打退堂鼓打算,其中一鹰道:“小花娘,你有胆就去神龙会总坛,王香主在那等着你。”语气虽凶,却掩盖不了其色厉内荏。陆子瑜一听王敬居然是神龙会香主,仔细一回想,立马断定王敬便是乐未央口中的黄金堂香主铁算盘王启凡,王敬只是他混迹青州的化名。乐未央心下好奇,问泰山四鹰道:“她找王香主做什么?”

    二鹰恶毒道:“这花娘王香主,被王香主抛弃后心有不甘,所以要寻机报复。”二鹰这么信口雌黄,乐未央却全然信以为真,他念及陆子瑜曾是王启凡的女人,眼中妒色一闪而过,又抬头看了一眼陆子瑜,见她脸如冬雪、目如秋月,皎洁而清冷,心间不由生起一丝淡淡的遗憾,遗憾美人白璧生瑕未能尽善尽美,遗憾自己无法似王启凡那般得其青睐,与之巫云楚雨一晌贪欢。

    乐未央遗憾之余,索然寡味出林去,一边走一边曼声吟道:“云想衣裳花想容,春风拂槛露华浓。若非群玉山头见,会向瑶台月下逢。”这是李白三首清平调中的第一首,意在歌颂杨贵妃,乐未央借此咏赞陆子瑜之美,接着声音一顿转到另一首清平调:“一枝秾艳露凝香,巫山枉断肠……”“枉断肠”三字反复咀嚼,音调拉得老长,一咏三叹旋而不绝,一句吟罢人已去远。

    美人被男子歌赞那是司空见惯之事,陆子瑜听着虽不欣喜但也没不快,然而待听到“巫山枉断肠”一句,顿生反感。这分明居心不良,把她当成了行欢作乐的对象。陆子瑜暗咬银牙,心道:“哼,下流胚子,莫叫我再碰到你,否则有你好瞧的。”又对泰山四鹰道:“神龙会总坛在哪?”方才点明王启凡身份那一鹰道:“就在青州府,我们兄弟恭候大驾。”他特地用出“恭候大驾”四字,用意非常明显,即寄望陆子瑜今夜不要过河拆桥对他们不利。

    陆子瑜心气颇高,又觉泰山五鹰实不足为虑,柳眉微扬道:“为虎作伥何足言勇,你们尽管回去布置,到时候叫你们跟王狗贼一起授首。”泰山四鹰如逢大赦,可骑虎之势不能挫了锐气,二鹰阴恻恻道:“山不转水转,这断手之仇咱们是结下了。”陆子瑜冷冷一笑,飘身下树出了林。

    她虑及要与神龙会为敌困难重重,须得全力以赴,不可为杂事分心,便想将龙凤玉玦还归韩致霖,遂原路返回。走了数里遇上了一队人马,定睛一看乃是彭牧率领饮马帮徒众路过。她闪身躲入路旁草丛中,以防引起不必要的争端。彭牧一马当先,紧闭着嘴脸色不大好看,大约是夺宝失利败兴而归。近百号饮马帮途中步行紧随其后,均是不苟言笑。

    待饮马帮一众人行远,陆子瑜从草丛出来继续回赶,到客栈却发现早已人去门空。她进了门找到掌柜夫妇,打听韩致霖去向。掌柜夫妇老实人家,几曾见过江湖恶斗,被吓成了惊弓之鸟,舌头打结,前言不搭后语。陆子瑜耐心倾听,厘清了个脉络,大概是泰山五鹰走后,卢青煦、彭牧和老鬼遵照约定,按次序与韩致霖比斗,最终老鬼技压卢青煦和彭牧,独领,韩致霖看大势已去,假装不再执拗,谎称自己将龙凤玉玦放在一处隐秘之所,老鬼搜查他行囊没找到,半信半疑随他去寻宝。陆子瑜心想韩致霖引开老鬼无疑是以牺牲性命的代价来争取时机让她送玉去青州,她安能有负重望。
第二十四章 一剑纵横寒敌胆 片心殷切报夫仇(4)
    她初次独个儿正经八百对敌,历经一场酣战,略感疲乏,归房准备补一觉再赶路。踏近房门,惊觉房内有一个人的气息。她遥击一掌拍开门,见一人悠闲坐在茶几旁,赫然是齐鲁一剑卢青煦。卢青煦乍见她芳容,先是愣了会神,其后嘴角上扬,漠然而笑,给人一种志得意满的感觉。陆子瑜暗想来者不善善者不来,全神戒备,并不立刻进门。卢青煦站起走到门口,道:“姑娘,把龙凤玉玦交出来,卢某决不为难你。”语气坚决,不容陆子瑜置辩。

    陆子瑜微微一惊,却不露形色道:“我不知道什么是龙凤玉玦,你怕是找错人了。”卢青煦道:“姑娘,卢某虽不敢妄称料事如神算无遗策,但韩致霖耍这种小心眼小伎俩还是瞒不过我的。嘿,他打着明修栈道暗渡陈仓的如意算盘,也只有老鬼那老东西会上当受骗,欢天喜地陪他去瞎转悠。”这话有点自负,也有点对老鬼的不屑。

    陆子瑜依然装糊涂道:“前辈,怎么你越说我越犯迷糊了?”她装痴扮傻别具一番风情。卢青煦本打算强取豪夺,见其形态竟狠不下心,和气道:“姑娘你听卢某一言,识时务者为俊杰,那龙凤玉玦你留在身边非但无利可图,反而会引来杀身之祸,你交给我便可与危险绝缘。”陆子瑜不领情道:“可我实在没有龙凤玉玦。”卢青煦仍未死心,劝诱道:“姑娘,你青春貌美必定裙底之臣满天下,要什么宝物不是垂手可得,又何必趟这趟浑水,揽祸上身陷自己于险地呢?你要是交出宝玉,卢某便投桃报李,传你一套剑法。”他剑术在齐鲁一带闻名遐迩,不知有多少慕名之士上门拜师,他毫无例外一一拒之门外,如今看陆子瑜是可塑之材,才肯破例授她剑法,实属格外开恩。

    陆子瑜没见识过他施用剑法,不过料定再高也有限,丝毫不动心,毅然回绝道:“前辈好意我心领了,神仙也有出差错的时候,想必你神机妙算算错啦,算到我这个毫不相干的人头上,恕我帮不上你忙。”卢青煦何曾有过这样苦口婆心和声细气与后生晚辈交涉的经历,最终却是事与愿违,好不气恼,既然软的不行那么就改用硬的,遂冷笑道:“嘿,臭丫头,敬酒不吃吃罚酒,有你好看的。”

    话声甫落,手迅捷抓出,要擒拿陆子瑜手腕。陆子瑜斜身一躲,寒声道:“前辈,请你注意分寸。”卢青煦志在必得的一招被她轻易避过,暗自惊疑,手上并没放缓,又击了一招,同样是去抓她手腕。这一次比上次更快更狠,欲教陆子瑜来不及躲避。陆子瑜观察他出招的速度、准心及力道等,窥一隅而知全貌,明白他武功较之泰山五鹰确实要高出一大截,泰山五鹰合力齐攻或能勉强取胜,三两人联手绝非其敌,而自己若想胜他殊非易事。

    不过她轻功上上之上,轻轻一晃便即避过一招,纤手按剑道:“前辈,你再无礼取闹,我可不客气了。”卢青煦一连两招失效,大起戒心,道:“好,你既也用剑,卢某就陪你走几招。”陆子瑜心地慈软通情达理,明晓掌柜夫妇赖经营客栈为生,住客零星举步维艰,生活很不容易,不忍再惊吓他们也不欲损毁房中物品,于是道:“这里地方太小,咱们到外头去斗。”

    卢青煦剑法大开大合,正觉室内比斗缚手缚脚,一口应下。陆子瑜担心他背后偷袭,不肯在前先走。卢青煦怫然不乐,拂袖道:“臭丫头,卢某行事光明磊落,要杀人也明刀明枪,就你妇道人家头发长见识短瞎多心。”说着恨恨地瞪了下陆子瑜,大迈步出门。陆子瑜心想知人知面不知心,江湖险恶,防人之心不可无,自己小心驶船有何不对。故不把卢青煦的话放在心里,随后出了门。

    卢青煦挑了客栈外一处空旷地站定,冷眼瞅着陆子瑜。陆子瑜立在他身前一丈处,静默回视。卢青煦双眼上翻,傲慢道:“你先出招吧!”陆子瑜冷静道:“我事先言明,你说的那什么龙凤玉玦不在我手,咱们斗剑谁输谁赢都莫要再提那个东西。”她要与龙凤玉玦撇清干系,免得卢青煦战败不诧抖露消息,给自己带来无尽麻烦。可她没意识到有些事说得越多越让人起疑,往往会适得其反欲盖弥彰。

    卢青煦双手一拢道:“此地无银三百两,这套把戏就不用做了,出招。”陆子瑜看好说歹说他都不信,心下无奈,暗叹口气,拔出青虹剑指向他。卢青煦见青虹剑寒气外露,碧光莹莹,端的是把可遇不可求的奇兵利刃。他浸剑道大半生,寻寻觅觅却始终无缘获得能与自己身份相匹配的利剑,引以为毕生之憾,于今宝剑就在眼前,可说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他如喜从天降,满脸满眼尽显贪婪之色。那样子就好比登徒子偶逢天仙女守财奴巧入金银山。

    是人就有贪念,见猎心喜原无可厚非,然而陆子瑜见状却不胜厌烦,青虹剑一抖,剑光暴涨,光圈投向卢青煦。卢青煦不敢大意,抽剑劈出一道剑气,将光圈迫回。陆子瑜剑随身动,运剑如风,漫云剑法第一式“溪云初起”数个变招一并舞出,剑影重叠,织成一面大网,欲将敌手网罗其中。她知卢青煦属强敌,是以没有运使单一变招,而选几个变招一同施出。

    卢青煦目露惊色,旋即长剑挥洒,左劈右划,剑气腾空,立马将陆子瑜结下的剑网切割成好几片。陆子瑜前些时候与泰山五鹰、乐未央等相斗尚属牛刀小试,此刻抒遭遇劲敌,青虹剑飞舞,又是“溪云初起”的另外几个变招,剑气如天风海雨,飘飘洒洒,无孔不入。卢青煦沉凝着脸,聚神接招,长剑舞动,剑势飞扬,犹如天马行空,剑气舒张形成气墙,泼水难入。

    陆子瑜剑招一变,使上漫云剑法第二式“流云出岫”,与之同时人剑一齐掠近敌手。卢青煦长剑是普通铁石炼造,哪敢和青虹剑争锋,处处相避不与青虹剑碰触。陆子瑜存心要削断他长剑,招招紧逼。用剑之人剑器若断,无异于猛虎断牙飞鸟折翅。卢青煦兵器上吃了亏,当务之急是尽力护全长剑,不然便只能空手与陆子瑜搏斗,那样无疑凶险万分。他竭尽所能,施展出自己的看家绝技“一叶知秋剑法”,这路剑法最大特点就是轻灵飘忽,一经施开剑器仿如秋日落叶轻飘飘不着力,随风而动,叫敌手捉摸不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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