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你是一种病-第3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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终于,“哗啦”一声,书架上落下的物品发出一声巨响。
“少爷,少爷!”不知躲在哪里偷懒的佣人们这时才冲出来把我俩拉开。
闻声赶来的大人们挤满了屋子,在看清了地上碎裂的东西后,所有人都倒吸一口凉气————那是父亲的遗像。
“谁让你们把小孩子带到这里来的!”老爷子在看到儿子的相片碎成一地时立马火了。父亲是他唯一的儿子,正当壮年却早早离世,这寿辰最大的遗憾无外乎缺了这么个儿子。
所有人都不敢出声,佣人们更是不敢担这责任,都一个劲儿的往后退。
“究竟是谁砸的?!”老爷子气得双手直抖,那气势汹汹的架势就足以要人命。
“是我。”一个软糯的声音在低气压中响起。
这是我第一次听见晗的声音,不禁睁大眼睛看着眼前瘦弱的男孩儿,他的头发有些凌乱,白皙的脖子上挂着一条刺眼的血痕,大大的墨黑双眸里荡漾起水波,正一顺不顺地看着爷爷。
“你这…”爷爷似乎对柏晗感到无奈,重重地用拐杖敲了敲地板,一言不发地走了。
这件事没人被追究责任,只是晗被送去一家精神病院治疗近半年。
再见到他时,我们已经该上小学。
开学第一天,我俩一起被送到学校门口。那件事让我对他有些摸不着头脑,不知怎么上前。
而他站在我面前,柔弱却倔强的样子,腼腆地对我笑了笑,说,“哥。”
我怔了怔,心里忽然很松快,上前一把抢过他的书包背上,说,“快走!”
起先我并不觉得双胞胎兄弟有什么特别,但自从晗的出现,我渐渐理解了什么是心意相通,每次我感到快乐总能见他也弯着眼睛,而我难过时他也恰好撅着嘴,我常常想,他或许是另一个我,替我分担苦难,分享快乐。
可他依旧无法融入同学之中,记得一次期末考试前,我放弃了活动时间坐在教室里给晗温书。他因为要经常外出治病,落下很多功课,而我不能让他留级。
这时,几个抱着足球的男孩子跑进来,喊道,“柏煦,走,踢球儿去!”
“我不去了。”
“怎么了,你作业不是早就做完了?”一个男生跑过来,“哎?在教柏晗么?”
“哈哈,走啦!”另一个冲上来呼啦一下扫带掉了柏晗的课本,“反正你再学也不会。”
我一下子站起来,却被晗拉住,他默默地捡起课本,又坐回来。
那几个男孩儿欺负他惯了,又把课本扔到地上,还笑着对我说,“柏煦,跟我们踢球去吧,别在这儿了,你弟弟是个傻子!”
“哈哈,小傻子,小傻子!”
我用力一拍桌子,跳起来就把那个喊得正欢的家伙打翻在地上,然而我那时身体也不算壮,他们一群人围过来打我,结果何其惨烈可想而知。
闻声赶来的老师把我“解救”出来时,我的一只手差点骨折。回到家自然又被母亲训斥,我被罚跪在阳台冰冷的大理石地板上。
夜晚,一个小小的影子悄悄跪到我身边,他握着我的手,把一串草编的细绳绕在我腕上。
“我才不戴这些!”我说着就把手链往下拽。
他急了,抓着我的手不放,“哥…”
我抬起手看了看,问,“你编的?”
“嗯…”
不知为何,腕上凉凉的感觉很舒服,我忽然有些喜欢了,“好吧,那我收下了。”
他惊喜地抬起头,那样一双眼睛,仿佛含着世上最清澈的湖水。
“哥…谢谢你。”他轻声说,“公公婆婆们都说,你是世界上最好的哥哥。”
听着这话,我心里一扫刚才的闷气,美得不行,却嘟着嘴说,“又院子里那颗树跟你说的?”
“还有学校里那几位。”他脸上笑出两个小酒窝。
那晚我们就跪在门口聊起天来,直到管家偷偷把我们放进屋。
之后我缠着母亲请了武术教练,苛刻的训练中我从未喊过苦,因为我知道自己还不够强大,不能够保护他。
为了他,我要成为更好的人。
可惜我们形影不离的日子没有持续太久,小学四年级开学,晗就因精神问题被迫退学了。他一半时间接受心理治疗,一半时间在家休息。
我每天都盼着早点放学,回家可以见到晗,我给他讲各种有趣的见闻,他则给我描述那个世界的故事。我有时候会羡慕那些草木,希望有一天自己也能融入他们的世界。
有时我们坐在高大的梧桐树下,看天象变幻,闻草木留香,不需要过多的交流,就能感受到彼此的心情。
十二岁那年,晗只能一直住在旭山,他已经不能离开那里。妈妈说,他就快好了。
可是我去看他,却发现他抱着手臂缩在墙角,露出胆怯的目光。
“哥,我不想动手术…”
“可是妈妈说,动了手术你的病就好了。”
他低下头沉默。
“晗,你的病好了就可以回家了,我们可以住在一起,还可以一起上学。我现在很厉害了,你放心,不会再有人欺负你!”
最终,柏晗在我的劝说下进了手术室。
然而,当时我万万没想到,那个手术给他带来的是灭顶之灾。
手术之后,他就像一具抽干的躯壳,空洞的眼神一天比一天黯淡,无论我给他讲多少笑话,他都不再对我笑,不再对任何事物笑。
我担心得睡不着,甚至梦见晗的眼睛化为两个黑乎乎的洞,流出清澈的液体,然后慢慢放大,慢慢靠近,一点一点把我吞下去。
我怕极了,第二天一早就跑去病房抱着他哭。他却终于有了反应,伸手拍了拍我的背,说,“哥,你怎么了?”
大人们都很高兴,特许我整日陪着他,然而我能感觉到,他虽然仍在和我下棋,听我讲故事,却早已没了之前的生气,如同行尸走肉。
那是十二月的一天,医生说晗的精神状况不稳定,不能回家过年,于是我问他想要什么新年礼物。
他仍是默默看着窗外,“哥,我想看星星。”
“好。”我一口答应下来,别说是看星星,哪怕他要摘星星,我都愿意去试一试。
我想尽各种办法弄来了钥匙,12月31日晚上,我缠着留在医院陪柏晗住,然后趁夜深人静,我俩便偷偷留上天台。
锁好铁门,我一转身就不见了晗的影子,四顾之下,竟见他正绕着天台一圈圈奔跑,活像一匹脱缰的小马,边跑还边指着天空冲我喊,“哥,你看!”
他朝我跑过来,一下扑住我的手臂,笑得气喘吁吁,“你看,那三颗连起来的星星,是一只蝴蝶,它却被叫做猎户星座!”
他从未像这样兴奋地讲话,弯弯的眼睛里落满星辉,笑容比星空还灿烂。
我被他逗乐,正要说话,却发现他太过兴奋,竟然只穿着单薄的病服就跑了出来!我忙把大衣脱下来给他披上,却被他一下挣脱。
他跑到护栏边,扒在石砌的水泥台上跳了几下,扭过头说,“哥,我想上去看看。”
“上面不安全。”我走过去把他拉下来。
他一下子失望地垂下头,“……就看一眼。”
在我印象中,晗从未求过我什么,他的坚强超过所有那些看上去不可一世的人。我实在抵不住他瞬间黯淡的表情,只好说,“那你先把大衣穿上。”
他猛然抬起头,笑容又盈溢眼角。
我把大衣给他穿好,蹲下双手扣住他的小腿,手臂收紧,说,“抓紧了!”
他点点头,紧紧抓着我的肩头,我一使劲儿把他拖起来。待站稳了,他胳膊扳住水泥台上,一条腿先上,另一条腿跟上,整个人趴在上面,然后一点点蹲好。
“小心。”我紧张地抓着他的脚踝,生怕他脚下不稳。
他慢慢站起来,面向山下,闭着眼睛,缓缓张开双臂,脸颊冻得发红却带着宁静美好的笑容。风吹着他柔软的发丝,似在呢喃细语。
冬夜寒风刺骨,我因为没穿大衣而瑟瑟发抖,不停地换手搓着胳膊,却不敢放开他。那一刻,我想起了爷爷寿辰那天他放走的麻雀。他愤然去撞那个男孩子,似乎对那只鸟儿的苦感同身受,之后还有屈指可数的几次,他猛然爆发的勇气,都是为了那个世界的朋友……
“哥,他们来接我了。”他笑着说,仿佛眼前不是山崖峭壁,而是通往他向往之境的阶梯。
我心里生出一股恐惧,像是稍稍一松手,他就要生出翅膀飞走了。
“晗…下来吧。”
他转过头,无比留恋地看了我一眼,“哥…”
我一时竟犹豫了,既怕他受伤,更怕他失去此刻的笑容。在他的世界里,他从来都不孤单,那种向往的神情却让我心痛得难以附加,眼眶酸胀。
他总能体会我的痛楚,微微弯下腰朝我伸出手。我踮起脚,抬高双臂去接他。
更像是,他在接我…
这时,身后的铁门传来声响,纷乱的脚步声夹杂其中,晗立马惊慌失措地向后躲,可那后面就是万丈深渊啊!
“晗——!!”我一把拽住他的手,整个身体重重地撞在护栏上,露在外面手腕被石台磨出了血。
晗比我瘦弱许多,承受他所有的重量,我咬着牙尚能坚持。
我不能失去他!这是我脑子里唯一的念头。
这样半个身子挂住护栏,头和手悬在外面,寒风吹得我睁不开眼,血就顺着手臂淌下去,还没滑进他的袖口已经冻结。
我看着自己的眼泪落在他脸上。
他抬起另一只手想替我擦拭,却根本够不到,黑亮的眸子望着我,眼中没有恐惧,而是静静地哀求,“哥,求你…”
一道深切的悲凉刺穿了我的心脏。
我们之间向来无需过多言语,痛苦与挣扎盖过了快要断掉的手臂……我知道,他本不属于这里,却被困住,我恍然看见他身后展开巨大的蓝色翅膀,美得炫目,只等我为他解开最后的枷锁。
身后传来一阵惊叫,那一瞬,我松开手,泪水模糊了他的笑容。
我仿佛看到无数蓝色的蝴蝶在空中飞舞,湛蓝荧光在夜空映成一道霞,那是我唯一一次看到柏晗描述的世界,他就和它们一起飞起来,飞向远方,淹没于黑夜……
☆、第47章 年02月19日 星期五
光总是觉得它跑的比任何事物都快,可它错了,因为无论它跑的多快,黑暗总是先它一步到达,并且等待着它的光临。
——Terry Pratchett
上次和韩子越聊过之后,柏煦因公出国了,于是我和他的长谈计划暂被搁浅。接着就入了年关,我被老妈强行征召回家置办年货,接着过年、走亲访友。所幸,父亲过世后,来送礼的人减了九成,剩下寥寥几个至交,倒是省了应酬的麻烦。
这期间我和柏煦仍旧保持着短暂却温馨的联系,以前我总是很鄙视这样腻歪的情侣,如今却只能没出息地承认,相处的时间过得飞快,我就是时时刻刻都想和他在一起,把他的每句话当做蜜糖甜进心里。
今天年假结束,果然一上班就接到柏煦的电话。
“下班我去接你。”
“你妈不会又找那些乱七八糟的人来我家吧?”这章函凌也可谓谈判桌上的铁娘子,Boss级人物一枚,可惜一遇上自己儿子的私事,所作所为却让人大跌眼镜。前阵子只要柏煦来我住处,必然带来一系列停电、维修、爆水管,外加推销、调查、找错门。。。章董着实该去看看八点档,学学那些婆婆的高明手段。
“最近的地方也是最安全的地方。”
“你是说…”
“去我家。”
“你妈不在么?”我问出这一句忽然很想笑,没想到姐姐我年纪一大把了,倒弥补了早恋的紧张和窃喜。
“她会支开我,我也能支开她。”
“那好。”
刚下班柏煦已在约好的地方等我。
快到别墅的一个岔路口,他把车拐进了一片树林,虽是冬天,树叶却没尽数凋零,仍是暗沉浓郁的橙黄色,一条掩映林间的土路蜿蜒到房子后面。
下了车,我跟着他穿过一片密林,不禁打趣说,“怎么,要带我参观你的树洞么?”
他勾着嘴角笑道,“倒是提醒我了,这地方也不错,绝对安全。”
我嗤之以鼻,“切,你这少爷当得真是窝囊。”
“少爷只窝囊给少奶奶看,看,”树林尽头一片开阔,草坪上靠近房子的地方有一棵高大的樟树,他指着对我说,“柏晗就喜欢坐在那里。”
柏家很大,佣人们也都规矩,不乱说话,见了我们只点头致意。
我俩走到树下,他仰头望着被枝丫遮掉大半的天空,唇畔的笑容渐渐淡去。
又在想柏晗了吧,我摸了摸口袋,有硬硬的突起,看来东西还在。过年在家闲着时,我给他编了串手链,可是要拿给他时却莫名难为情起来。
“柏煦,那个…”
“少爷!”
不远处走来一位鬓角发白,西装得体的长者,脚步稳重而急促。
“康叔。”柏煦唤了一声,语气难得有些亲切,看来俩人关系匪浅。
康叔走到我们面前,规规矩矩地行礼说,“少爷怎么这会儿回来了,也不提前说一声。”他这话虽是对着柏煦说的,眼睛却一直打量我,“这就是,就是…”
“这是我女朋友,叶其蓁。”
“少爷终于出息了,知道带女孩子回家了!”
女孩子……我看柏煦的眼角也抖了抖。
“康叔。”我礼貌地笑了笑。
“好,好!”康叔保持着挺拔的站姿,脸上却笑得满是皱纹,“多好的女娃,夫人定是一时糊涂,康佑也会尽量劝说。少爷,这里毕竟是你家,一家人没什么解决不了的,别跟夫人置气了。”
“嗯,”柏煦轻不可闻地应了一声,拉着我往屋里走,“麻烦您别告诉她我们在家。”
“您放心。”康叔毕恭毕敬地弯腰颔首。
看着长者给自己行礼,我心里别扭,忙对他鞠了一躬,说,“谢谢康叔!柏煦他性格就是这么别扭,您看他的表情就知道他其实是听您的…”
老人家愣了愣。
柏煦却忽然把我打横抱起来,“不要多话。”
我看着他温和的眼眸,脸上隐现的酒窝,忍不住伸手捏了把他的脸。
老人家泪流满面了。
他的房间简单得像是家具城里的样板房,或是宾馆的豪华包间,没有照片,中规中矩的摆设,空荡荡的华丽。
“想看电影么?”他边说边打开电视。
“嗯,好。”我打量了一圈,这样的房间让人不知道往哪里坐才好。
房间的电话响起来,柏煦直接按了免提。
“少爷,夫人回来了。”
“怎么这会儿回来?”他倒水的手顿了顿。
“好像带了客人。少爷,夫人好像要让您从公司带份文件回来…”
“好,我知道了。”柏煦刚挂了电话,果然手机就响了。
“你先自己看会儿电视,我出去一趟,大概要一个小时。”他俯身在我额上亲了一下,“浴室里什么都有,你也可以洗个澡等我。”
这话说得暧昧,我耳廓又有些发热,推了他一把,“赶紧去!”
不想看电视,我倒在床上躺了会儿,注意到桌上的电脑,跑过去启动,屏幕上跳出个密码框。
我点了下密码提示,是一个日期。
他的生日?我的生日?试来试去就是打不开,我丧气地躺回床上。一般人若是把密码设成日期,应该是某个特殊的纪念日,对柏煦而言,究竟是哪一天呢?
这时,小腹传来一阵绞痛,我冲到厕所,暗道不好,怎么敢在这个节骨眼儿上来事儿!我例假不准,常常退后,这次却偏偏是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