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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6039-一代名士张伯驹:文化高原上的奇峰(选载)-第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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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是时,张伯驹年仅17岁,又非军伍出身,显然不符合条件。但在父亲的安排下,他破格考入了混成模范团的骑科。    
    在甲寅仲秋季节里,伯驹第一次穿上了蓝呢制服,这意味着他未来将是一个令人羡慕的军官。一种新鲜感和好奇心驱使他决心学一手真本领,硬功夫。紧张的军旅生活从此开始。    
    然而,军营中的骑科训练十分严格。这使出身富豪之家的张伯驹很不适应。军号一响,立即起床;晚灯一闭,必须入寝,这可苦了张伯驹。他常常是早上不起,晚上不睡,因过惯了读书看戏、东游西逛的闲散生活,无拘无束,所以入骑科以后,他常请假回家。    
    父亲意欲伯驹尽早参与政事,不仅送他到模范团学习,还利用与袁家的戚谊,创造伯驹与袁世凯接触的机会。    
    1915年元旦,正值伯驹放假居家。父亲将其唤至身旁说:“你年已弱冠,父甚操劳,今后家中一些事情需你代行。”伯驹看了一眼父亲,微微点头。    
    “车和礼品均已备好,你自行整理一下,马上驱车赴京给你姑父拜年。”    
    父亲交代完了,仍不放心,又嘱咐道:“这是你第一次独立出面办事,一定要谦恭有礼,落落大方,路上千万要谨慎小心。”伯驹又点了点头。他急忙回房更衣,不多时,便匆匆起程。    
    袁世凯闻人报告,天津张镇芳的大少爷伯驹前来贺年,忙叫人召来相见。    
    袁世凯在居仁堂召见,立在案前,威风凛凛,不可一世。伯驹见之即行跪拜礼,袁急忙上前将侄儿扶起,细细端详,侄儿个头足有一米八,风度翩翩,举止文雅,面孔英俊,一双眼睛闪射着聪慧之光,不禁挽起侄儿的胳膊,拉着坐在自己的身旁。    
    因初次见面,袁不免问道:“侄儿多大了?”对曰:“刚刚18岁。”“到我这里来当差,好不好啊?”对曰:“侄儿正在模范团上学。”“你一定好好学习,毕了业就到我这里来。”伯驹看着得意洋洋、踌躇满志的姑父大人,没有再说什么。    
    伯驹起身施礼告辞。    
    伯驹刚刚跨入家门,袁氏所赐之礼物已先行到达,内有金丝猴皮褥两副,狐皮、紫貂皮衣各一套,书籍四部,食物四包。


《一代名士张伯驹》 第一部分《一代名士张伯驹》 行年弱冠羁寓军旅(2)

    伯驹向父亲禀报此行之经过。父亲乘便说:张家与袁家不仅有联姻之戚,且交往也深。清末,你姑丈曾闻听开缺之命,惊惧万状,即日晚车暗来天津。他独坐包车,戴红风帽,住英租界的利顺德饭店。直督杨士骧避嫌,没有出面,命其长子杨毓英谒见你姑丈,并赠银6万两。我独往相晤,力劝其次晨立即离京,速速去彰德。我兼任粮饷局总办时,有结余银30万两未动,即以此款全部赠他,为日后生计。    
    涉世未深的伯驹,我行我素,向不服人,但经此一事,似乎是有一丝羁绊在身。“好好上学,毕了业就到我这里来。”这句话常常响在耳边。“难道要我进入牢笼?”这个念头常常萦绕在他的心头,似乎像紧箍咒一样套在自己的身上。    
    袁世凯为了使模范团的学员成为忠实于他的亲军,一切待遇从优。学员的伙食津贴很高,毕业后均晋级升用。袁还不只一次地把学员集合起来,亲自检阅他们的操练,进行训话。同时,还颁发了军人训条誓词。    
    1915年3月,张伯驹也和其他受训学员一起,参加了宣誓大典。他也曾举手宣誓:“服从命令,尽忠报国……诚意卫民,尊敬长上,不惜生命,言行信实,习勤耐苦,不入堂会,誓愿八条,甘心遵守,违反其一,天诛法谴。”    
    模范团第一期毕业学员考取前十名者,袁世凯亲写命令,授以卫侍武官衔。叨此隆遇者,无不感恩图报。    
    伯驹在受训期间,不仅不适应,还渐生反感。依着自己的性子,早就甩手不干了。但是,为了慰父之心,他不得已而从之。在他本来就不甚愉快的受训生涯中,偏偏又碰上一个不学无术的陈兴远。陈是模范团的团副,他的顶头上司。此人本无学问,但爱装腔作势。举行毕业典礼时,按惯例,团副须训话。陈拉着官腔官调说:“你们已经毕业,由大元帅亲手培植。大元帅对你们期望很大,你们要好好地干,将来你们都不堪设想啊!”话音刚落,全体学员大哗,唯有张伯驹紧皱着双眉,无可奈何地摇了摇头。陈团副竟将“不可限量”,说成了“不堪设想”。伯驹对官场上的这种趋炎附势,装腔作势,十分反感。后来陈率领模范团编成一个师,任江西督军。此人极其贪婪,时值他的寿日,广收贺礼。广西商会用赤金特铸八仙人一堂进献,陈视之连称:“好,好,好!”过后又说:“只可惜小了一点。”伯驹目睹了官场上的腐败,更生厌恶之心,并将此事作为笑柄传之。    
    伯驹于模范团骑科毕业后,先后在曹琨、吴佩孚、张作霖部下任提调(秘书,从未到任)。21岁时,他在安徽蚌埠任安武军全军营务处提调。这就是张伯驹的“宝马金鞭,雕冠剑佩,年少英姿,意气豪横”的早年历史。他虽身栖军旅,却心在营外。他素以观戏为趣事。当时蚌埠街上演乱弹《凤阳花鼓》一剧,他欣然前往。一男一女,肩挎腰鼓,头上盘髻、插花,一双大脚穿搬尖鞋,与乱弹扮相和唱调没有区别。伯驹始知乱弹戏之由来,大开眼界。他每戏必看,也不顾及军纪、军规的限制。对于这位不安分而醉心于观戏的“提调”,顶头上司也无可奈何,只能偶尔将此情委婉地告知张伯驹的父亲。    
    张镇芳对伯驹时而进行耐心的开导,时而进行严厉的训斥,伯驹从不顶撞,不过还是我行我素。


《一代名士张伯驹》 第一部分《一代名士张伯驹》 厌弃仕途倾心艺事(1)

    厌弃仕途倾心艺事    
    举国皆知是莽操,歌功颂德亦徒劳。    
    人心已去军心散,誓愿空余背八条。    
    袁世凯称帝时,将模范团的八条誓言又推广至全军,并载入军人手册。凡军人必有之,还须宣誓背诵。伯驹已清楚地看到,人心浮动,军心未固,八条形同虚设。他在这首诗里把袁比作篡权的曹操、王莽,不难看出他对袁氏称帝的看法。面对军界人心向背,张伯驹对安武军全军营务处提调一职愈加索然无味。    
    一次,他告假回家,见袁克明(字伯达)寓居其家。克明乃袁世凯长兄的长子,夙来居乡。自袁世凯称帝后,他自认为当有封侯之望,遂由家乡来京,专待封爵。伯驹知此,淡然笑之。克明居家无事可做,便与衡阳一个叫龙佐才的奇人相识,并拜他为师,与其学剑。而伯驹对表兄克明专待封爵之举颇有讥语,有诗为证:    
    不在家乡学种田,长门长子谱中传。    
    封侯只待无他事,更向奇人学剑仙。    
    伯驹还得知,袁家为了实行帝制已经是不择手段。各地掀起的反对帝制的斗争风起云涌,袁克定是知晓的,但他以“青宫储贰”自居,害怕时间拖下来,父称帝不成。当时日本人在北京办的中文报纸《顺天时报》,反对袁世凯称帝,而袁克定则另外伪造一份,言日本如何如何赞成帝制。    
    一天,袁世凯的三女儿给父亲进献花生米,包花生米之纸便是真的《顺天时报》。袁见之,才恍然大悟,以前所阅的《顺天时报》全是袁克定伪印的。他当即唤人把克定叫来,克定知道事已败露,忙跪下求饶。袁气愤至极。按袁氏家规,子弟有过,尊长令旁人挞之;但克定已被封为“皇储”,何人敢为?只好比划了几下子了事。伯驹戏曰:“若演一出《打龙袍》戏也。”    
    其实,对于张伯驹的思想触动最深的莫过于父亲在官场上的沉浮。张勋复辟事败,父亲张镇芳身陷囹圄。此事像一层浓重的阴影罩在张伯驹的心头,给他以强烈的震动。    
    张镇芳开始经商,后入仕途。袁世凯督直时,张任长芦盐运使,对于盐务熟识。袁任总统时,张建议创建官商合办的银行,由财政部及私人各出资100万元,名盐业银行。袁批准办理。时财政总长为周自齐,认为盐税为财政部主要收入,如由银行经营,财政部即不能独自掌握,乃拖延其事,仅由盐业署入股8万元以应命。袁死后,官商合办一事作罢,遂成商业银行,张镇芳任总经理,成立北平、天津、上海、汉口四分行。北平行由岳乾斋任经理,为北方成立商业银行之创始。    
    1914年,河南农民起义军白朗军不断发展壮大。袁命河南都督张镇芳实行白色恐怖,镇压革命力量。河南城池不断失陷,袁慌了手脚,1月20日将张镇芳先行撤职。白朗军节节胜利,国内外反动派惊恐万状,纷纷指责张镇芳无能。2月23日,袁免去张镇芳的豫都。这是张镇芳步入官场后一次重要的沉没。后经人说合,才又任了参政。    
    1917年,张镇芳与雷振春参加了张勋复辟,并为中坚人物。时张镇芳为度支部尚书,雷振春为陆军部尚书。张勋复辟失败后,张镇芳与雷同去天津,行至丰台被捕,扣押在陆军部。张伯驹认为,此事系段芝贵所指使。    
    段芝贵与张镇芳本为结盟兄弟。当时庆亲王奕劻长子载振至天津,袁世凯命段芝贵接待办理此事。天津有一女伶叫杨翠喜,色艺俱佳,载振一见,大为赏识。段为了讨好,将杨翠喜买来献给了载振。载振回京,禀报奕劻,段由侯补道一跃升为黑龙江巡抚。御史江春霖劾奏,载振不敢纳,杨翠喜转嫁于天津某盐商。载振以查无实据免究,段芝贵另以他事革职,永不续用。张镇芳因此对段表示过轻蔑。袁任总统,授段芝贵为镇安将军,兼奉天将军,总揽东三省军政。段为人上谄下骄,不得军民之心。张作霖当时为师长,派他的赵参谋与张镇芳通音,说段卑鄙,总统何以重用此人?张镇芳复函说可以撵他。张作霖又命赵持函来,说如此举动,担心总统怪罪。张镇芳复函说:“总统方面由我去说。”张作霖接函乃布置军队在上将军署外呐喊鸣枪,入告将军兵变,段次日狼狈入关。张镇芳向袁力保张作霖继任,于是袁任命张作霖为奉天将军。后来段知此事,对张镇芳深深衔恨。①    
    张镇芳被段捕后,伯驹得知,甚为焦虑。在父亲被押时,段芝贵任京畿卫戍总司令,他派吴鼎昌接任了商业银行总经理。有些人落井下石,一再搞名堂,目的是要压缩张镇芳在银行的股权。这时,张作霖多方进行营救。当时近畿发生水灾,熊希龄为近畿水灾赈务督办,他和张镇芳至友王祖同商量,希张镇芳捐款助赈,可救济灾童流离失所者。后来,由张伯驹出名捐公债、交通票、现洋各10万元,毁家助赈。熊便以此款救济水灾难童,办香山慈幼院,在香山修建一楼,名“镇芳”楼,以资纪念。后来,张与雷以发往前敌效力结案,并授予张伯驹二等大绶嘉禾章。张镇芳六十寿辰及■庵寿辰时,伯驹发征寿文启,记康南海联云:“述孝承先,兄弟相携,永锡难老;以忠获罪,缧绁之中,虽败犹荣。”说的就是张被囚禁一事。①    
    镇芳出狱后,曾往奉天答谢张作霖的营救,交谈期间,涉及商业银行一事,张作霖认为太不公平,即致电商业银行质询此事。后经张勋出面调节,推举张镇芳任董事长,吴鼎昌仍任总经理。②    
    父亲几经沉浮,甚至身陷囹圄,伯驹对此伤心、烦恼、厌倦。他的心绪一直抑郁不安。    
    他厕身军界,看清了上层人物在权贵面前奴颜婢膝,对百姓敲骨吸髓,彼此之间相互倾轧、争权夺利的腐败与黑暗。他不顾双亲的极力反对,跳出了旧军队,辞去了提调,挣脱了羁绊。


《一代名士张伯驹》 第一部分《一代名士张伯驹》 厌弃仕途倾心艺事(2)

    对这一段“光耀门楣”的军旅生活,张伯驹在“三十自寿”词中说:“悔觅封侯”,在另一阕《凄凉犯》词的小叙中更坦率地说:“壮岁入秦从戎,虽滥得勋赏,狗尾羊头,殊不抵画眉妆阁也。”真实地表露了他对往日的愧疚、轻蔑和厌倦之情。    
    伯驹退出军界,回到家里,母亲甚为不满,絮絮叨叨地骂他没有出息,不争气,要他加入金融界。他对母亲既不公开表示反抗,亦无听从之意。他一度十分困惑,苦闷,终日无言。    
    此时伯驹唯一的乐趣就是读书,于《老子》、《墨子》读来兴味十足。他在中国古典文学中寻找到一方天地,各种古书伴陪他送走了漫漫的夏日冬夜。    
    他不愿意与军界、政界人士来往,但很乐于与文人学士结交。此期间,他与方地山、袁寒云等交往甚密。袁寒云为袁世凯的次子,方地山是寒云及袁氏诸子之师。伯驹同寒云一起,常向方地山请教。袁世凯称帝时,方地山不居官。他卧室的自题诗为:“千年大睡浑闲事,何必陈抟见不平。利且不为何况善,安心高枕听鸡鸣。”伯驹每每吟诵,深深敬佩方师的气节。方居天津时,以作联称圣,伯驹对作联也兴致甚浓。寒云、伯驹常在方家吟诗作联,伯驹常常以此引为乐事。方将自己的作品集成《无隅偶语》一册,袁寒云为其刻印。方赠与伯驹,伯驹爱不释手,并可背诵其中很多佳联。    
    一次,寒云以八百金从周海珊处购得宋本《鱼玄机诗》,欣喜若狂。伯驹阅之,内有余秋室写《玄机诗思图》,王惕甫、曹墨琴夫妇还在图上题词记之。他从这幅宋代墨迹中发现,此宝早年归黄尧圃,后归长沙观察黄鹤汀,后又转至周海珊处。伯驹深察,袁世凯的诸子中唯有这位寒云不仅有文采,且富正义感,寒云存藏此宝,定会安然无恙。    
    不久,他在袁克权家见过陈鹄的一幅《紫云出浴图》,十分喜爱。据载,紫云是唐代李家的名妓。这幅图上紫云浴后,身披宝蓝衫坐一石上,右侧置放一支箫管,一头乌发,飘逸自然,凝神若有所思。图后陆续有冒巢民、王渔洋等题词者74人。    
    伯驹梦寐以求,欲得此卷。夜静闭目,仿佛紫云坐于石山,阵阵箫声悠扬委婉,不时传入耳畔。    
    “如何方能获得此图?”伯驹冥思苦想,忽然计上心来。    
    这时,方地山先生生活已十分贫困窘迫,居一斗室,囊空如洗,无以为炊。伯驹夙来慷慨大方,常常接济先生。这一天,伯驹来到方先生家,对方说:“我意收《紫云出浴图》。”方说:“恐规庵(克权)不肯转让与你。”伯驹说:“君是袁氏诸子之师,现生活如此困窘,议价可优厚,我愿多出,规庵少得,以助先生。”方沉思良久,于是应允了。    
    后由方地山居间,伯驹出3000元,规庵毅然割爱,收1500元,另一半归方地山。    
    此一雅事,足见师友情深,曾一时传为佳话。    
    伯驹喜得此卷,日夜对图沉思,他愈发觉得《紫云出浴图》异常清新、淡雅。图中的紫云宛若一枝幽香的兰花。雅兴而至,他试笔绘了一枝墨兰,并似乎觉得这株兰花飘散出一股幽香,室内的空气清新,令人陶醉。    
    过了一段时间,伯驹的父亲不幸染病谢世。父亲在弥留之际,紧紧地握着伯驹的手,断断续续地嘱咐:“你要支撑起这个家,照顾好你的母亲啊!”伯驹含泪点头。父亲停止呼吸时,双目不闭,母亲悲痛欲绝。    
    张镇芳曾为盐业银行投资百万,只因风云变幻,几经沉浮,款额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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