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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0章

锦枭-第13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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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怎么都过来了?”看到他们进来,她便将帛书放下,直起身笑道。
  这几人之中,除了黑虎季凌肃比她小之外,其余三人都比她大。
  “没想到你这云谷小霸王也有今天。”舱房小,苏辰倚在门上,虽说关心,一张嘴还是口没遮拦地嘲她。
  都是从小到大的情谊。
  “在外头野惯了,舍不得回谷吧?一出来就三年,连个音信都没有。”唐怀安也怪起她来。
  明河倒没说话,这人素来沉默寡言,只做事不多话。
  只有黑虎替她辩解:“人都伤成这样,你们还说她?到底是要看她还是来气她,要是气她,趁早出去。”
  霍锦骁不由笑出声来。
  三年不见,黑虎倒是越长越像青娆姑姑,眉目狭长,鼻梁挺拔,下巴削尖,标准的美人胚子,可惜是个男人。云谷除了东辞,就属黑虎最好看。
  “别闹了。”她往后坐了坐,将帛书拾起,“这是三爷给的倭寇的情报,你们也看看。如今我们这船可是往平南船队驶去?”
  “是。”东辞拧了把温热的巾帕,坐到她身边,把帛书随手扔给最近的黑虎。
  “庞帆妻儿呢?”她忽想起这事来。
  “邵叔和其他几个人护送着,早就离开漆琉了。”东辞言简意赅,将帕子压到她脸颊上,轻轻拭起。
  她闭上一只眼睛,听到沐真略带兴奋的声音。
  “师兄聪明,在军所的时候听到郭平说三爷临时将人转牢,便猜到事出有变,所以改了计划。”
  按原计划,他们救出人之后,由沐真和黑虎易容成庞帆妻儿将追兵引开,东辞再带着真正的庞帆妻儿到船上去,不料临时出了变故,东辞猜到霍锦骁被困,索性让船接到庞帆妻儿马上启程,不作耽搁,他和黑虎沐真几人则留在岛上应对,唐怀安几人都是后来随船赶来留下帮手的。
  沐真轻功高明,是探听消息的好手,很快就探到明王殿里情况,再加上近日在岛中所得情报,魏东辞很容易猜到发生了什么中,便假扮庞帆妻儿故意被抓入明王殿内,再让沐真施妙手空空之能,在宫本直人送给东海诸枭的礼物里放了炸/药,引发内乱,他们好藉机救霍锦骁,不料她竟被祁望送走,方有了后来海边之事。
  东辞虽已离谷多年,但威信犹存,众人仍旧听凭他指挥调遣。
  沐真一通解释,听得霍锦骁津津有味,浑然不知东辞替她擦拭头手之举已落入其他几人眼中,诸人对视数眼,窃笑不止。
  兜转七年,这两人还是在一块了。
  “好了,人也看了,话也说了,你们都出去吧,让她休息。”魏东辞开口赶人。
  霍锦骁却抓住东辞的手:“等会,帛书上内容还没研究呢。”
  “这事交给我们,再说船很快就和平南船队会和,晋王已命麾下小将杨呈负责此战,这东西给他就行了。”东辞把帛书扔给他们几人,手在身后摇了摇。
  几人都识趣地退出房去。
  “可是……”她还要说话。
  “没有可是。”东辞压上她的唇。
  ————
  天元二十四年秋,东海平寇之战彻底拉开帷幕。
  大安水师伪装作平南船队,于漆琉南侧伏击倭寇船队,一路东行,追至倭人老巢。
  同年,海神三爷终露真颜,竟为平南祁望,此事震惊东海。漆琉在祁望大婚之日爆发内/乱,岛上混战,祁望斩杀宫本直人,肃清所有作乱势力,漆琉血流成河,祁望本人亦于此战之中重伤。                        
作者有话要说:  《蜉蝣卷》的第一章写好了,开心。

  ☆、江山

  万里晴空; 猎隼翱翔而过; 扑棱着翅膀落在船舷上。
  小船慢慢靠近督军战船,舷梯架起; 一道人影轻巧点过梯子,无声无息地落到霍锦骁身边。
  “师姐。”沐真俏脸微扬,一边叫人; 一边与猎隼大眼瞪小眼。
  “别碰它; 啄人的。”霍锦骁放下观镜,看她悄悄摸摸伸出爪子去揉猎隼的头。
  话还没落,猎隼果然啄向沐真手背; 沐真只得收回手,气道:“师姐,你这小鸟一点都不通人性,我要烤了吃。”
  “是猎隼; 不是小鸟。还有,它就是太通人性了,所以认主不认你。”霍锦骁戳了下她脑门。
  两人皆穿着宝蓝的窄袖及踝袍; 外面罩着轻甲,长发盘束成男子发髻; 露出光洁额头与漂亮脸蛋,一个明艳; 一个俏丽,远远看着倒像对姐妹花。
  “让你打探的消息,打听到了吗?”霍锦骁活动了下右肩关节; 问道。
  从漆琉出来后他们趁夜赶到埋伏在漆琉的平南船队里,那是大安水师的先锋部队,小将杨呈所方弱冠,是她父亲培养的得力将材,正领兵在此候命,得了她送来的军情,连夜与他们商议部署,于次日晚急攻偷袭,借漆琉内乱宫本直人不得脱身之机,将倭寇停在漆琉附近海域的船队围剿,又循着这批倭人船队逃跑踪迹找到了宫本直人余部,一网打尽,此是余话。
  这一战从开始到现在,已过半月余,倭人大败,退兵出东海,杨呈派人追击,到这里已近倭国,宫本直人余部几乎被剿灭,剩下的已然翻不起大浪,杨呈已打算近日回航。
  “师姐让我做的事,我能不办妥?”沐真从地上的小桶里拈了只活鱼出来,放在猎隼面前晃荡着,“祁望确实受了重伤,胸口中剑。不过他命大,没被伤及要害,救过来了。如今漆琉内乱已被平息,意欲造/反者都被杀了,余下的人也被软禁夺势,可谓雷霆手段,现在东海上,他一人独大。师姐,这一战我们和他合作平定了倭寇,下一战,恐怕……”
  下一战,就是大安与漆琉,霍锦骁和祁望。
  “他活着就行。能与他堂堂正正一战,也是我的荣幸。”霍锦骁淡道。
  沐真晃着鱼,奈何猎隼还是不理她,正眼也不瞧那鱼一下,气得沐真想拔光它的鸟/毛,霍锦骁见状从她手里抢过鱼,往海面上一抛,猎隼顿时飞掠而去,沐真总算消停。
  “这小畜牲!”她骂了两句,眼睛往船后转了转,又问,“怎么没见着我师兄?”
  “昨日傍晚前线送来一批伤兵,有几名重伤,军医顾不过来,把他请去医疗船上帮忙了。”霍锦骁说话间已往舱里走去。
  海面上一片平静,与前几日是战火厮杀的局面截然不同。
  “一整夜了啊?师兄真辛苦。”沐真咋舌。
  ————
  魏东辞在太阳落山前回来,按他离开的时间算,已足一天一夜。霍锦骁在船舷前看到他搭乘而来的小船时就进了他的舱房,待他归来,她已经泡了壶热在舱里等着他。
  “你别动手,脏。”魏东辞笑着喝了两口茶,见她走到自己身边要替他更衣,忙握住她的手阻止。
  对着伤患一天一夜,他身上难免沾染血污秽物,还一身药味。
  霍锦骁拍开他的手,道:“怎么?怕我嫌弃你?”
  口中说着,她手已伸向他腰间,将革带解下。
  “不是,怕你脏手。”东辞只得打开双臂,任她褪去自己外袍。
  霍锦骁将衣袍往桁架上一挂,将他按坐到椅上,拆了他的发髻,拿梳子慢慢篦他的头,笑道:“我还怕脏手?你累不累,我叫人备水,你沐了浴再吃饭,还是先吃饭?”
  “不累,倒是有些饿了,咱们吃饭吧,就不沐浴了,吃了饭我还要过去。”东辞舒坦地闭上眼。
  “还要过去?”她手一停。
  他点头:“嗯,本来不回来的,我就是想你了。”
  她搁下篦梳,搂着他的脖子往前一倾,将脸贴到他颊上,这段时间辛苦,他也顾不上仪容,下巴上全是铁青的细密胡茬,扎得她的脸麻麻刺刺。他瘦了许多,脸上棱角更加分明,斯文被硬朗取代,透着不属于过往的坚毅。
  “我也想你。”她柔声道,缓缓将唇转向他……
  砰——
  舱门被人推开。
  “师姐!”
  “小梨儿!”
  沐真和黑虎齐齐闯进来。
  “……”霍锦骁立刻松手站直。
  东辞捂唇咳了两声,望向已呆若木鸡的两人:“什么事?”
  “我……吵到你们了?”沐真难得意识到自己做了不该做的事。
  “都叫你先敲门再进来!”黑虎暗骂道,白净脸皮上浮现尴尬的红晕。
  沐真不高兴了:“我推门的时候,你好像想用脚踹吧?”
  “……”黑虎心塞,“我这手里不是端着东西!”
  他好不容易找了个借口。
  “行了,是不是送晚饭过来?快点拿进来。”霍锦骁已然平静。
  黑虎越过沐真,把端在手里的饭食摆到桌上。饭食简单,馒头、豆腐鱼头汤、炒豆芽,一碟腌白菜,一碟辣子,量却很大。
  “多谢。”东辞向二人道谢。
  沐真走进来,大大咧咧就要坐到桌边,被黑虎一掌拉住:“走了走了,出去了。”
  沐真不解:“这是四个人饭量,刚才不是说好咱们和师姐一起吃吗?”
  黑虎把人往舱房外拖,一边走一边解释:“他们不想同我们一起吃。”
  霍锦骁和东辞对视一眼,都没出声留人。
  舱房的门关上,沐真的声音还传进来:“为什么?”
  “人家就想两个人安静吃饭。”黑虎又开始解释,怕她不明白,适时点拔,“就像有时候我约你出去玩,一点都不想你带那么人跟在屁股后。我就想和你玩,和你吃饭,两个人!明白吗?”
  沐真摇头:“不明白,人多热闹,多好呀。”
  黑虎发现自己在对牛弹琴,没了言语。
  屋里,霍锦骁看向东辞:“季凌肃这是……”
  看上沐真了?
  东辞点点头。
  “哈。”霍锦骁深深同情黑虎。
  ————
  逐寇二十日,大安水师胜利返航,与驻在平南海域附近的大军会和。
  隔着遥远的距离,霍锦骁就已从观远镜中看到庞大的总督军战船,五层高的宝船在一众战船的陪衬下,像海面的浮岛。巨大的战旗迎风而扬,旗上朱红的龙图像要腾起。
  “害怕?”东辞站在她身边问道。
  “怕什么?”她将发丝勾到耳后。
  “你离家三年未有音讯,不怕你爹娘怪责?”东辞笑她。
  她“嘁”了声:“我爹自己同意让我下山的。”
  “也是,纵虎下山,哪能乖乖回去。”东辞感慨一句。
  她戳戳他的腰:“说谁呢你?”
  他一缩腰,攥住她的手:“人多,别闹。”
  嗯,他怕痒。
  霍锦骁便饶过他,只静静望着海面。
  平南的水文地文都是她最熟悉的,只是如今这里已浮满大安战船,此景叫她心头感慨万分。祁望未死并成为三爷的消息传开,平南的父老恐怕已经得到消息,许炎大抵也猜到是怎么一回事吧。
  被放弃的滋味并不好受,那毕竟是他跟了近十年的兄弟。
  东海的这场纷争,平南不会再插手,便不是为了许炎当初应下的承诺,他只怕也不愿出手了。撇开利益,帮与不帮都是伤,倒不如远远离开。
  大海茫茫,船行百里也未见变化,只有前方船队近在眼前。杨呈令他们的战船降帆下锚,前头已有小船靠来,欲接他们往宝船上复命。
  霍锦骁等诸人尽数上船,船很快便往宝船驶去,不多时已到宝船旁边,舷梯接上,接引的士兵领着几人一一登船。
  甲板很大,船舷四周驻守着身着轻甲的士兵,五层高的舱房前候着几个人,衣着打扮皆非军中服制。
  “他们怎么在这儿?”霍锦骁蹙眉。
  站在舱前的,正是钟玉珩、程雪君并几个三港绿林人物。
  “是来求见晋王殿下的,说是想为平定东海出一份力,以弥补先前失炮之错。”领着他们上船的水兵答道。
  霍锦骁脸上露出三分冷嘲,手被东辞牵起。
  看到他们,她便想起那日他们攻打平南时逼她的情景,刺进东辞心头的那一剑犹在眼前,叫她心中生恨。
  “妖女……”
  才走到舱房前,霍锦骁就听到程雪君尖细的声音。她转头看去,程雪君穿着宽松的裙子,小腹微凸,大约是有了身孕,人丰腴了不少。
  紧接着,她又瞧见魏东辞,整个人愣住,情不自禁抬手指向他,结结巴巴道:“魏……魏……”
  众人随之望去,脸色均是一变,只有钟玉珩强压下惊愕,冷眸盯了盯程雪君,程雪君马上瑟缩颤抖着收回手,垂下了头。
  霍锦骁蹙眉,程雪君那么张扬的女人,嫁给钟玉珩像变了个人似的,满脸都是惧意,好像特别害怕钟玉珩。
  “雪君,别乱说话。如今平南已归顺大安,景姑娘不是妖女,再者……魏盟主也安然无恙活着,以前的事,想必皆是一场误会。”钟玉珩摸着右手上套的金丝手套,笑眯眯道。
  他虽温言,眸中戾恨之色却倏尔闪过,被克制按下。
  程雪君不敢再开口,其余人也都收声。
  “盟主,景姑娘,你们也来拜见晋王?”钟玉珩好声好气问道。
  霍锦骁不答他,只冷笑看他片刻,忽道:“杨呈。”
  “末将在。”杨呈抱拳上前。
  钟玉珩眉头一皱,在心里思忖,军中之人对他们这些人可没那么尊敬,但眼前这将领竟在她面前自称“末将”?
  “此人与漆琉早有勾结,三番四次挑拔三港绿林关系,几次离间各大门派,暗害东辞,还不派人将他拿下。“
  霍锦骁冷漠开口。
  “是。”杨呈朝向后挥手,上来的却是黑虎、沐真、苏辰等人。
  钟玉珩脸色大变,怒道:“景姑娘,你为何血口喷人?”
  霍锦骁退后半步,不作辩解,黑虎抽出凉血刀,笑道:“几天没打架,骨头都锈了。”
  语毕,他纵身跃上,沐真跟着化作流星追上,苏辰低语:“三个打一个,会不会有失君子之风?”
  沐真声音传来:“我爹说了,打架不能讲风度,胜者为王,赢了才有资格论君子,你还不快点上,这人招子挺硬!”
  甲板上人影绞作一团,四周驻守的水兵均已转身将他们围起,钟玉珩带来的其他几人惊疑不定地看着他,兵刃也已在手。
  “凉血刀?诡烟步?华神掌?他们是云谷的人。”有人已经然认出。
  “是又如何?你们还不上前帮我夫君?难道都信这妖女的挑衅?”程雪君捂着小腹退后。
  话音才落,杨呈喝道:“大胆!竟对郡主无礼?都给我拿下!”
  “郡主?”程雪君喃喃道。
  “她是我师妹,不叫景骁,乃是晋王爱女,今上亲封的永乐郡主,全名霍锦骁。三年前她受命潜入东海为间,是东海平寇之战的最大功臣。”魏东辞已踱到几人身前,淡道,“若你们还认我这个盟主,就收起你们的兵刃,钟玉珩之事查清后,若与几位无关,我们自然会送几位归去。”
  “永乐郡主……”
  此变故来得突然,众人皆震,便连程雪君也一阵失神,那厢钟玉珩惨叫一声倒在甲板上,被凉血刀架上脖子。
  ————
  “老八,你真这么教女儿?”
  站在上层甲板上围观许久的人突然开口。
  沐沉沙答得理所当然:“她是一个姑娘家,讲什么君子?单打独斗当然不如群架来得安全,我那也是为了她的小命着想。”
  “怕死就直说。”秋芍白嘲笑道。
  “你个毒妇你说什么?”沐沉沙指着她的鼻子。
  “够胆碰我一下试试?让你知道什么叫真毒妇。”秋芍白勾唇笑出一抹艳色。
  沐沉沙不敢,秋芍白浑身上下带毒。
  “好了。”温和的女声响起,“霍铮,咱们下去吧。”
  “好。”最先说话的男人开了口,又请站在身旁着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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