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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章

落泪是金-何建明1390-第2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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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据说每年仍有1000万左右的孩子在校门口徘徊。这就是说像张宗友这样的幸运儿仅是 一小部分中的一小部分。

    1998年春,新华社一记者在湖北恩施地区采访,他走访的一个村子上,本来上学的110 名学生,可新学年开学时到学校报到的仅为30多人,老师们分头动员了好几天,大部分学 生还是因为家庭困难交不起学费而面临停学。这个村有史以来还没有人上过大学,高中生也 寥寥无几。

    贫困地区的孩子,与当年的张宗友情况基本差不多,但是能像张宗友走出山村上了大学 的,更是百里挑一,千里仅一,甚至万里独一。据中国青基会介绍,挽救这样的一位失学孩 子1993年时为30元,后来由于通货膨胀因素,1995年为40元,1996年为60元,现在约 为80元。

    因为缺少几十元钱,中国的上千万孩子上不了学。

    那么,那些费了九牛二虎之力,从几百人、几千人、甚至上万贫困孩子中脱颖而出,考 上了大学的孩子们,现在他们又面临的是什么呢?

    他们面临的不再是60元、80元,也不是100元、200元,而是2000元、4000元甚至 更多的每年的高额费用!

    根据目前教育部门提供的数字表明,实行并轨制以后的高校,平均每个学生一年需要个 人承担的学费、加学杂费和生活费将在4000元至6000元左右。到2000年,每个大学生每 年个人承担的各种费用将为10000元左右。

    这就是中国高校中约占五分之一的总数为100万的贫困大学生们所面临的现实。张宗友 成为庆幸地走过这个大山的一位,但他身后剩下的99个贫困生们又能不能走过呢?

    他们是溃退还是前进,这便是中国大学所面临的世纪末大挑战。

    本来就已经连温饱都难以解决的家庭,几乎是不可能担当起这么一大笔钱。那么无援的 他们靠什么来上完大学?即使他们留在了大学,但心头又时刻承受的是什么呢?

    1997年3月4日,一件令人震惊的事在黑龙江某大学发生了:大学4年级学生曲铭悄 然从学校图书馆5楼坠下,等到人们发现时,他的头已经深插在早春潮湿的泥土里,同学们 永远无法将他唤醒……

    曲铭是个贫困生,但他学习优秀,是“三好学生”,几度得过奖学金。可他却在仅有3 个多月后便能完成学业时,却选择了与这个世界永别之路。为什么?这是为什么?

    后来老师和同学们从他写得十分简单的遗书中找到了答案:“这些年我欠大家的情太多 了。今生今世无以回报,只有等来世……”

    在遗书中,曲铭特意提到了两件事:一件是他在上学期向班上一位同学借了400元生活 费没如期还上,致使那位也是贫困生的同学没能如期交上学费;第二件事是有关一张向他捐 助过的人名名单。

    师生们反映,曲铭平时很开朗,不属于那种心理有明显忧郁症的一类。至于他的贫困早 已众所周知,大家还一直在帮助他。刚入学一个月,学校根据他的情况便将其列入了特困生 名单之中。一开始,他就得到了像打扫卫生、整理资料、治安巡逻等勤工俭学机会,并是全 系4名有固定岗位的特困生之一。老师说,就在他自杀之前,学校先后给他安排工作有17 次之多,每次的特困补助也基本都有他的份。但同学们说,曲铭仍对每年3100元的学费忧 心忡忡,特别是在接受别人的帮助后这种忧心不仅没减少,常常反而加重了。1995年秋, 在他又一次交不起学费时,同学们主动发起募捐活动。为了不伤他的自尊心,捐款是秘密进 行的。等到大家把29355元的钱交到他手上时,曲铭好一阵激动,可他一再表示谢绝。 直到同学们同意按记名的方式捐款并把名单留在他手上时,曲铭才接受。

    这样一位同学突然自杀,校园内的冲击波可想而知。其实曲铭之死原因并不复杂,他在 告别人间的前几日曾对一位同学表述过自己的内心世界:他说因为自己上大学,妹妹不得不 辍学,连结婚都没结成;在学校,他又成了老让同学们捐款的包袱……

    曲铭死于他在接受别人的帮助时内心太重的负疚感。

    贫困是一种直感的痛苦。接受社会和别人的帮助是一种具有负担的痛苦。直感的痛苦加 上心理负担的痛苦,这便是贫困大学生与那些接受“希望工程”的贫困儿童,及其他如贫困 母亲、贫困残疾人的不同之处、复杂之处、严重之处。

    你可以拿50元或100元,就能拯救一个失学儿童。但你却常常难用5000元或10000元 拯救一

    个贫困大学生。

    东北林业大学学生李静明说:我读第一年大学时就靠吃馒头、咸菜过来的,是很苦,是

    很难。天天开饭时,我总最后一个到食堂,悄悄买点东西就走了。但那时我心里还是踏 实的

    。后来呢,学校和同学都知道了我贫困,于是就都来捐助,我也很感激。可以后总觉得 走到哪儿别人都在背后指着我议论说:他就是贫困生,我也给过他捐助!

    我反而觉得不如自己过去吃馒头、咸菜香。

    中国农业大学女学生李颖说:开始有人给我们资助,让我们介绍自己的贫困情况还挺觉 得是那么回事的。记者采访、电视摄像,你在接受捐助时还要感激地说些话。后来一次又一 次后就感觉自己像是动物园的猩猩在给人家展览,那种心理感觉特不好。

    现在我就不大愿意接受别人的捐助,宁可自己苦一点,倒也落个心里清静。

    这就是贫困大学生的心态。这就是一个完全特殊的贫困群体。

    中国大学“希望工程”比任何工程都为之艰巨,因而更迫切。否则走过来的真可能就张 宗友一个,而溃退的也许是99个……


  

第13章:漂泊的高级盲流与依旧的贫瘠秃丘            

    1997年7月初的一日,北京白石桥路边的某高校的毕业典礼刚刚开完,毕业生赵小刚 激动地双手捧着盼望4年之久的红皮烫金大学毕业证书,他面对西北方向,泪流满面地断断 续续说着:“……爸,你儿子终于拿到大学毕业证书了!你那年在小煤窑用生命给我换来的 两千元学费没有白花呀,爸——!”赵小刚“扑嗵”一声双膝跪在地上,久久没有起身…… 等他从悲喜交加中清醒过来时,发现同宿舍的人都不知到哪儿去了,连床上铺盖也不知何时 不翼而飞。赵小刚本来也准备下午离开学校,只是觉得同学一场,该相互打个招呼,于是便 留了下来。入夜,往日热闹异常的宿舍里顿时变得静悄悄,这更勾起了赵小刚的浮想联翩— —是啊,4年的日子,对赵小刚来说太漫长、太不堪回首了。他情不自禁地想起4年前,自 己捧着大学入学通知书又不敢给父亲看的那一幕:那是一个天气非常睛朗的日子,可赵小刚 觉得自己像是犯了什么罪似的,站在父亲面前半天不敢说话。“啥事?

    快说嘛,我还要去矿上干活呢,要不全家就快掀不开锅了。”父亲有些不耐烦地看着儿 子。赵小刚不得不把揣在怀里的大学入学通知书拿出来:“我考上大学了。”

    儿子早知道父亲听这事后不会兴高彩烈,但他还是没有想象出父亲竟会朝他发怒: “你、你咋考上了么?”赵小刚眼泪夺眶而出:“爸,你就让我上大学去吧。家里的债等我 上大学后也像城里人那样赚了钱,我保证全部还掉它!”

    “真的?”父亲一脸严肃。“真的。等大学毕业后我再挣不了大钱我就不是人!我也再 不回这个山寨!”儿子跪下双膝,面朝父亲,对天发誓道。父亲受感动了:“成,你就去念 吧,把大学里的书好好念,我兴许也能看见咱赵家的祖坟上也能长大树了!去吧!”

    父亲转身从里屋那个谁也不能动的箱子底取出2000元钱,交给儿子:“这是我刚刚从 矿主那儿借来的,本来就准备给你念大学用的。我没跟你说,是不相信你会考上,说实话心 里确实也不想让你再去念书了。你莫怨爸,谁叫咱们这家小的小,病的病… ”那一夜,从 小不爱跟父亲说话、打心里嫌父亲目光短浅的赵小刚,一下对父亲有了重新认识。

    他终于明白,父亲平时常打他骂他,但心里同样是深爱着他的,就像别的父亲对自己的 儿子一样。

    赵小刚就是拿着父亲从矿主那儿借来的2000元,走进了大学门,并且艰难地跑完了对 他来说是太漫长的4年血路。他已经记不清多少次因为自己是“贫困生”而屡遭的冷眼与歧 视,这些他都不在乎。他最刻骨铭心的是,在他第一年回家过寒假时父亲为了还矿主的那 2000元债的事。那天已是大年三十了,儿子问父亲为什么还要到矿上干活?父亲告诉他, 矿主要让他还钱,因为还不出就只好给人家加班出苦力呗。父亲临走时,朝儿子重重地看了 一眼,说:“以后就看你的了,爸这一辈子只能给人做牛做马,可也没养活好一家人。唉— —!

    ”长叹一声后,父亲驼着变形的腰背,消失在晨雾之中。那一天,赵小刚有一种预感似 的,他觉得父亲这一走就再也不会回来了。后来父亲真的就再也没有回家。几小时后,矿上 的人前来报信:小煤矿崩塌,包括赵小刚父亲在内的5个人埋在百米深的井里… 

    日后,矿主还曾为2000元的借款找过赵小刚的家人和他本人。这种黑了心的要求理当 被拒绝,但此事却一直像一团阴影跟踪了赵小刚的4年大学岁月。在赵小刚的潜意识里,父 亲的生命就是他上大学的2000元学费,如今他捧着这鲜红的毕业证书犹如捧着父亲的那颗 埋在九泉底下的滴血的心。此时此刻的赵小刚思绪万千,他恨不得长上翅膀飞回贺兰山,在 埋下父亲的那片凹陷的墟土前磕上100个头,以奠亲情。

    “小刚,你怎么还没走?”突然,一位同学闯入宿舍。

    赵小刚从遥远的思绪中回到了现实。他有些发愣地问同学:“我们宿舍的几位都跑哪儿 去啦?招呼也不打一个… ”

    同学笑了:“人家都快当上某外企主管了,你倒好,一点也不愁呀!”

    赵小刚觉得奇怪:“我愁啥?现在大学毕业证书都拿到了,有啥发愁的?”

    “哈构构… 看看,我以前就说过,我们现在的大学方向有问题,专门培养高智商而忽 视社会实践能力。眼前的你不是一个很好的事例吗?”同学犹如在课堂里高谈阔论开了: “赵先生,你以为一张大学文凭就可以救你了?可以使你一个山娃娃一夜之间变成大富翁? 错了!尊敬的赵先生,你要清楚地明白,现在的你,跟4年前那个土得身上掉渣的赵小刚丝 毫没有多大区别。一句话,你依然是个穷光蛋!不是吗?”

    “我?我怎么还是个穷光蛋?你看看,我的毕业证书少别人一个角吗?”赵小刚急了, 拿着红皮毕业证书像要说明一个几千年颠扑不破的真理。

    这回轮到同学摇头了:“赵先生呀赵先生,真没办法跟你说。我问你,你现在身上除一 张毕业书外,还能不能拿出100块钱去买张回家的火车票?我再进一步问你,你即使回得到 家,你想过没有,你是骑着毛驴在那美丽的贺兰山小村庄上走‘信息高速公路’,还是扛着 扁担去进行‘网络’耕作?想一想,我亲爱的同学!”

    是啊,我回贺兰山能干什么呢?是带着一个鲜红的毕业证书去与那矿主讨回父亲的生 命?还是拿着这鲜红的大学文凭放在屋里的台桌上每天让全家人供着?

    不,我不能这样空着双手回家,我要成为一个富有者!赵小刚想起了他在拿到大学入学 通知书时曾经在父亲面前许下“日后要像城里人一样赚大钱”的愿,顿时他有些激动地拉住 同学的手:“你一定帮帮我,让我跟你们一起去发财… ”

    从此,茫茫人海的北京城内,又多了个每天匆匆忙忙又不知在干些什么、收获些什么的 “盲流”。而赵小刚则是京城百万盲流中的几万“高级盲流”之一。

    所谓“高级盲流”,有位社会学家对此作了这样的定义:泛指那些脱离人事关系、户口 关系,在外地工作或找工作的知识分子、技术人员等。而这中间,高校的毕业生则居最多。 据某高校学生部的一位老师介绍,现在大学生的毕业分配已渐趋自由择业,所以学校除国家 部分指标外,一般已不管你毕业后的去向,换句话说,只要你有能耐,就是留在皇宫当天王 老爷,也没有人管你。因此,大学目前实际出现的又一种情况是,辛辛苦苦4年间动员各方 力量帮助那些有困难的学生完成学业,而一旦帮助他们走完这4年学路后,至于再下面的 路,学校一概不管,也管不了了。

    我们济困助学,挽救贫困,让苦孩子能读完大学到底为了什么?

    一个天大的误区!

    一个不得不正视的现实问题!

    在赵小刚毕业近一年后的某一天,我在军博后面的一个俗称“京城白领雅士”的居住区 见到了他。现在他与一位同乡合租一间老乡的房子,很小,一看就是属于临时建筑。房子内 除了两张床外,便是一大堆各种广告宣传材料。小赵告诉我,他现在与几位同是大学毕业后 没有回原籍而留在京城的“哥们”,一起在为中央电视台几个栏目块拉广告、做专题。

    “这儿离中央台近,走几步就到‘梅地亚’了。我们几乎天天要与客户们谈生意,可我 们自己又不是中央台的正式工作人员,进台里不方便,所以利用‘梅地亚’这块宝地做 事。”

    看来走出校门后的小赵早已脱胎换骨,不再是那种傻乎乎的书呆子,变成很有一套的 “商务专家”。他一听我的奉承话,赶忙谦逊道:“只能算刚刚入门。”

    “能介绍苘苘经验?”

    “哪是啥经验,教训倒是挺多!”赵小刚说:一开始,我跟着几位同学就像瞎子摸大象 似的,在北京城内到处转悠,就是不知哪是头来哪是尾。在校时,还吃不上饱饭,但毕竟有 人管呀,总不愁半夜被民警叫起来查你身份证。这会儿可不行了,开始我们没有找到一份正 经的活儿,就五六个同学合住在一间10来平米的小房子。白天你睡,晚上他睡,反正我们 有人是干白天的活,有人是整夜去录制节目,倒也能对付。但主要还是为了省些钱。我们搭 帮的6个人中都是大学毕业后没有回原籍的,而且基本都是在学校靠吃特困补助过来的。你 问他们为什么也不想回老家?想法跟我差不多,就想在外面挣点钱。大伙儿说,过去我们这 些从穷地方来的学生想得太简单,以为拼死拼活跳出“农门”,把大学文凭拿到手后就可以 改变自己的一生。可一到现实社会,才发现我们的思维太落后了,比时代发展至少慢了几个 节拍。换句话说,如果在前五六年,可能是这样,现在就不行了。我们中间有人还是硕士毕 业的,他说他毕业那阵子以为自己在大学苦读六七年后就可以安安稳稳给安排个什么国家科 研部门或大型企业的科研岗位。结果他等啊等,就是没等到,后来他自己跑,一跑才发现像 他这样的硕士生满北京城都是。好不容易有家单位愿聘用,他上班一看,是让他给一位只有 初中文化的科长当助理。他气得找头头说理,人家告诉他你是个外地户口,又没正式工作关 系,这个位置给你已经是照顾的了,像你这种情况,在我们这样的国家正式编制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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