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不知深-第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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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婉摇头：“不痛，这里的护士都很小心的。”
“骗人。”
“只有一点点啦。”宋婉的性子其实很纯真，像个孩子，即使前几年独自带着宋嘉吃了不少苦。看过她的眼睛都不会忘记，这是一双那么清澈、那么慧黠的眼睛，这双眼睛完全就能反映出她是怎样一个人。她的外表总能激起人的保护欲，但是她又是个外柔内刚的女人，当初坚持生下宋嘉，拒绝别人的追求做单亲妈妈。
宋嘉看着她，笑了笑，心里却苦得紧。
“小嘉，我很想画画。”已经快一个月没有碰过画笔了，她是个勤奋的画家，以前健康的时候几乎每天都要在画室待很久。
“现在不行，你现在要好好休息。我明天买些素描本过来，白天方姐带你出去的时候你可以画些素描。”宋嘉在孟医生的建议下给母亲买了个轮椅，方便她白天出去透透气晒晒太阳。
“小嘉，我累了，想睡会，你今天回去睡觉好吗？这边有护士还有方姐，没有什么问题的。你看看你的黑眼圈，像个小熊猫。”宋婉摸着宋嘉眼底淡淡的阴影，这几天一有什么动静他就醒过来看看，晚上根本没睡踏实，白天还要早起上班，肯定累死了。宋嘉和叶康当时都倾向给母亲安排独立病房，觉得比较适合母亲的恢复，旁边还有床可以让方姐休息。宋嘉这几天都坚持自己陪着母亲，让方姐回去休息。
宋嘉拗不过母亲，点点头。“方姐，那就麻烦你了。”
等宋嘉走后，方姐知道宋婉爱干净，打了热水帮她轻轻擦拭了身体。说实话，宋婉的皮肤可真是好，都快五十的人了，还是那么白皙。当时她以为叶康是让她来照顾一个老太太呢，没想到见到面才知道是一个大美人，岁月在她的身上只增添了优雅。她是农村来的，他们农村可没有见过这么美的中年妇人。加上接触了这么久时间，她知道这个宋姐性格很温和，脾气好，可以说是她见过的人最好的主顾了。
“小方，真是太麻烦你了，每天都要做这么多事情。”小康请来的方姐真是个实诚人，做事勤快、干净不说，话也少，从不抱怨累。白天晚上都不得闲的，一个月给那么点钱她还真过不去。
“宋姐，你说的是什么话呢？你付我这么高的工资，对我又这么好，我可愿意照顾你。像你这么好的人，谁不喜欢呢。您先睡吧，有什么需要待会叫我。”说着走近独立病房的卫生间里洗衣服去了。
宋婉愣了愣，她好像记得这句话有人也说过，哦，是他，他说过。“像你这么好的人，谁不喜欢呢？”
最近她精神不好，脑子里老是回忆起过去的事情，梦里朦朦胧胧的就是重复着以前的一些事情。过去，也许也不尽然都是痛苦的回忆。
她出生在小城市的大户人家，到她父亲这一代，虽然有点没落了，但是也还算在地方上有点影响。她从小喜欢画画，家里就她一个女孩，父亲虽然严格但也鼓励她发展自己的兴趣。20岁那年，出去读书，那天写生回来，遇到了他，那天他喝醉了，她不忍心看一个大男人醉在地上，带了去了画室。当他醒来睁开眼的时候，他知道自己沦陷了。长久以来婚姻的不如意，事业的瓶颈，让他倍感吃力，在他最困难的时候他遇见了一个女孩，一个眼神清澈见底的女孩。
他们相爱了。以最快的速度相爱了。小心翼翼的。那个时候的社会还不允许这样惊世骇俗的感情。他是已婚男人，她是单纯的学生。她明白他的苦，所以她珍惜着和他在一起为数不多的时间，从来没有要求过什么，更从未催促过他。她相信他的话，他说等他癌症后期的妻子去世后就迎娶她。
但是，最后她等来的是一张鲜红的请柬，新郎是他，但新娘不是她。那时候她已经怀有六个月的身孕，从学校肄业，孑然一身回到家里，父亲震怒，提出唯一能接受她回家的条件：打掉孩子。
一条鲜活的生命，她天天都能感受到，她不忍心切断他和她唯一的联系。她拒绝了，带着母亲给她的一点钱，靠着一点绘画的技艺，回到大城市，独自在医院艰难生下一个孩子，他以前和她说过，我们的第一个孩子，就叫林嘉。她决定给这个孩子取名叫：宋嘉。
第二十章（上）
出了医院，宋嘉就接到何熙的电话。他有点吃惊，因为李艾琳说他这次出差要一个多星期的，显然他提早回来了。
“在哪？“耳机中传来低沉悠扬的音乐声，宋嘉知道他正在开车。
“第一医院门口。”
“等着，我马上就到。”电话挂了。此时天空已经下起了绵绵细雨，风有点刺人。
宋嘉抬头看了看天，盘算着自己要等多少时间。随着治疗的深入，化疗在母亲身上的症状会越来越明显，现在就已经开始呕吐了。要瞒着妈妈病情真的难度越来越高，下次要不跟孟医生商量一下吧。
今天遇到林亦他是没有想到的，他对林亦没有什么好恶可言，这么多年他们见面的次数屈指可数。而且林亦的态度是非常明显的，林家一直知道他们的情况，这让宋嘉产生了一些不安。今天和母亲见面的时候他甚至有告诉母亲的冲动，不过看到她精神这么差，还是不忍心刺激她。
车喇叭的声音唤回了他的思绪，他看到黑色优雅的奥迪A8滑到身前，他拉开车门。
“这几天都在医院？”何熙看了看他，他晚上打电话回家过，都没有人接。
宋嘉点点头，抽了张纸抹了抹脸上残留的雨丝。
“你以为你是铁打的？”晚上医院陪床，白天律所上班，精神怎么好得起来？律所工作本来繁琐又细致，需要良好的体力和精神，他不赞成这样的孝顺。
“也没什么。”宋嘉不愿跟他多谈医院的事情。
“钱够吗？”上次交给叶康的二十万，不知道有没有用完，宋嘉没跟他要过。平时用的钱宋嘉更是提都没提过。
“够。”
“你先睡会，到家了告诉你。”
家？宋嘉淡淡自嘲。自从母亲生病，和何熙订立约定开始，他在家的时间已经几乎没有，何况，没有了母亲的家也不能称之为家。至于何熙那个冰冷的大房子，呵呵，那是永远都不可能成为他的家的。
几乎是刚一关上门，宋嘉显然还没有完全清醒过来，就被何熙迫不及待的带进怀里，随后灼热的吻就铺天盖地的压上了宋嘉。没有停顿，没有迟疑，几乎是一气呵成。外套，T恤，裤子…都被扔在地下。
本来何熙的力量一直就占优势，加上这两天宋嘉实在精神不怎么好，他在初步的僵硬过后，就由着他了。今天的何熙，并没有给他多少缓冲的时间，探索的手少了克制性，在宋嘉爱的身上激起一道道电流，带了点粗鲁的霸道，似乎隐含着许久的焦灼、等待以及渴望。
宋嘉在他强烈的需求感刺激下，也开始回应他。两二人干柴烈火似的，四周的空气似乎也达到了一定的温度，停止了流动。
“宋嘉，我很想你。”何熙根本没有去卧室的意思。在沙发上，他边说这句话，边托起宋嘉的腰，进入了宋嘉，陌生的体位然宋嘉产生了些许的不适感，他轻轻的喘着气。何熙是个欲望强烈的人，跟他做了这么久，他还是不能完全适应。而且这个体位，脆弱的无防备体位让他完全居于一种莫名的弱势。
虽然不得不承认，从第一次之后，他和何熙在性 爱上的配合是不错的，何熙在性方面绝对是一个好情人。但是何熙的太过强势总让宋嘉处于迷惘的状态，很多时候他基于身体的回应都完全处于何熙的掌握下，包括现在，他知道自己像是窝在何熙的怀里，承受着他的爱抚和冲击，完全没有转圜的余地。
这样的体位，对方细微的表情都漏不过何熙的眼睛，注意到小老虎的失神，何熙加强了攻势，宋嘉完全没有了思考的能力，只能和他共同陷入漩涡…
等一切结束后，宋嘉眼皮都太不起来了，倒不是性 爱有多累，几天的缺少睡眠，一直硬撑着，在性 爱的催化下，已经完全不堪重负。一沾上床，他就沉沉睡去。
第二十章（下）
何熙随后从浴室出来，拿出笔记本电脑坐在床上，提前回来还有一些工作要处理，看到身边的小老虎在床上安详的睡颜，微微苦笑了一下，几天来的欲望完全不能通过一次激烈的□□得到纾解，他一向是性欲旺盛的人，繁忙工作之外激烈的□□是他调剂压力的主要方式，以前他有较为固定的女伴，而且说实话，他对男孩子兴趣不大，之前上床的女伴都是成熟性感的类型，他还真没想过有一天会找个一个小他七岁的男伴，还要求过来同居。
那次在医院和宋嘉的见面，做为律师他记人看人的本领本来就很强，宋嘉给他的印象和第一次并不一样，虽然容貌变化并不大。家里的事情他十八岁出去读大学以后就不怎么管，反正家里的事业何菱自然能够继承，小妹性格坚韧，为人随和，是经商的料，对她的初恋家里提过一次，并不太满意的口气。他淡淡问是谁，母亲沉默了一会，说是宋嘉。
于是记忆中那个少年的模样又开始拼凑，是他，多年前他曾经见过。但是在医院宋嘉是第一次见他，四目相对的那一刻，淡漠的回避，思量的探索。
眼睛很美。重见的第一个感觉。何熙突然对他为什么要和小妹一起，还答应来医院和脾气强硬的爷爷见面产生了一丝好奇。他必须承认，身量上和气质上的提升，都使宋嘉与记忆中那个青涩的少年划清了界限，继承自母亲的出色五官，颀长的身材，满不在乎的神情，不羁的眼神。
宋嘉勾起了他的胃口。即使他同是男性。
钱淼并没有把新来的实习生的名字告诉过他，只说是Z大的季枫的托付，学生资质也不错。季枫以前和老师是同一个律所的，一个小实习生而已，何必如此正式。在办公室见面才知道这个让季老费心的人，是宋嘉。他承认他没有特别对宋嘉手下留情，虽然是为试探宋嘉的斤两，不过方式并不是自己平时的作风。
这是一只倔强自卑的小老虎，总是装出对什么事情都不在乎，其实敏感又自尊。顺便知道，小老虎脾气也不怎么好，暂时还没有学会顺从。
还只会满脸怒容的和他对视，虽然那双眼睛是真的美。在深深对视的那一刻，何熙改变了主义，本来只准备依照老师的意思指点他，指导他成长，但是他一向自私，不想让自己的欲望太压抑，他想要小老虎。
即使叶康没有找到他，他也会有办法让宋嘉妥协。不过没想到机会来的很突然也很意外。以这样的方式要了他只会增加之后的难度，但是何熙还是决定这么做。
所以第一次上床，他用了他并不喜欢的粗暴方式，教会他要学会妥协。
宋嘉并没有让他失望。他有一副漂亮的身体，一点都不柔弱，肌肉均匀，有天成的线条，还是个敢于回应的床伴，性经验比他想的要丰富。真是有趣。
没人知道他已经把宋嘉攫为己有。这只独一无二的小老虎。林老师对他的动态一向知道，嘱咐既然宋嘉来了律所，一定要好好带他。悄悄帮宋婉安排了最好的医生，最好的药，不敢让他们母子知道。小老虎知道了估计又要拒绝一切吧，所以老师这几年关心的很辛苦，只是家务事他不便干涉。
现在不干涉也不行了。
第二十一章
宋嘉第二天中午去医院的时候，叶康也在，正哄着宋婉多吃点东西。见宋嘉来了，就让方姐喂她再吃点，示意宋嘉出去说话。
上次见叶康，好像隔了快半个月了吧。叶康来看宋婉的时间不少，不过都刚好和宋嘉错开了。电话倒是打过几次。
“你最近在忙什么啊？”宋嘉抽出一根烟。
“少抽点，”叶康皱眉，“也没什么，就是正准备退出会所。”
“最近抽的很少。”宋嘉举举烟，他本来就没什么烟瘾，抽的也是日本淡烟七星，“那是要找工作吗？”宋嘉知道叶康家里少不了他的支持，而且叶康当时读高中成绩似乎也不错，来这个城市后自考了本科。
“我还有点积蓄，不是太着急。你呢？你最近瘦了很多啊。妈妈这边方姐能照顾好的，我也会经常过来，你律所忙的话不用担心。”
想到母亲，宋嘉有点发愁，这几天情况不怎么好。他等会还约好孟医生要谈谈病情。
“那天，我看到你和…他了。”
“谁？”宋嘉回过神， “哦，我现在在他的律所实习。”前段时间晚饭都是和何熙一起，有人看到自然不奇怪。等等，“你在餐厅看到我的？”知道叶康虽然在高级会所待那么久，生活习惯并不奢侈。何熙带他去的都是那些高级餐厅，叶康怎么在那里？
叶康神情有些奇怪，“是啊。呃…宋嘉，我今天本来就是想和你说这件事的。”
“什么事？”他们之间还有什么不能说的吗。
“林亦，你那天见过了吧？”
“去他公司送文件碰到的。”
“我和他在一起了。”
宋嘉正要摁灭烟的动作停顿了下来。他背对着他，回过头，定定看着叶康：“你没搞错对象？”
叶康不知道怎么回答，他想宋嘉总归要知道，还不如由他来说。这半个月他经历了很多事情，也想明白了很多事情。有过违心、抗拒、逃避，最终还是不能避免，也许这些都是他的宿命吧。其实他外表乐观，心里很信命的一个人。
宋嘉呼了一口气，他了解叶康，既然他决定说出来，自然是已经下了决定。他脑海中仿佛回忆起那个十七岁的少年，为了一个男人，和家庭决裂，可惜那个男人最终还是屈服于现实，回归了自己的家庭。叶康在会所这几年，根本没有学会其中的诡谲，性子根本还是那么单纯。喜欢一个人他一向专一，专一到不顾一切。
“叶康，你知道林亦他是什么人吗？”宋嘉现在不是一般的烦，他很担心叶康。
叶康笑了笑，却全是苦涩。“宋嘉，我自然是知道的。他是林家产业唯一的继承人，是你唯一的异母哥哥。今后也会有一桩美满的联姻，有一个完整的家庭。”
“你都他妈知道，你跟他在一起干嘛？”林亦这个人，虽然看似随性，其实城府很深，什么事情他早就看的很清楚， 自然都有自己的打算，不会舍得让自己吃亏的。叶康在感情上绝对不是他的对手。
宋嘉握住叶康的肩膀，沉声说：“你会受伤的！”自从他认识了叶康，叶康毫无保留的对他和妈妈好，宋嘉觉得这么多年叶康是为数不多的真心对待他们的人，他心里早已经把他当成自己的哥哥，是自己的亲人。别人他宋嘉可以不管，但是亲人不行。
叶康深深看着宋嘉，他明白宋嘉的心意，明白宋嘉冷漠外表下那颗柔软的心，宋嘉表面看上去谁都不在乎，其实对在乎的人不知道有多好。他很庆幸能够认识宋嘉，前几年他对世界失望到极点，是宋嘉和宋婉让他对朋友，对亲情有了很多信心。实话说在会所肮脏的事情他见得多了，能够觅得宋嘉母子的爱护和真心对待他真的很感激。
“宋嘉，你别担心，我不是那个十七岁的少年了。其实我当初未尝没有把这些想清楚，我也怕过，逃避过，很长一段时间我不敢见他。其实我第一次在会所见他就知道我会喜欢这个人了，你可能没有过这样的感觉，但这种感觉是很难描述的。其实他的轨迹我一直是无法改变的，我想的是，顺从他�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