思维科学探索-第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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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年八月七日
钱 学森
今天来自全国各地从事思维科学工作的同志们
维的问题，已经研究很久了。也就是因为
堂，开一个学术讨论会，一起研究问题。我想我们这个会有三
个目的：第一个，我们这些搞思维科学的同志们，都是来自五
湖四海，过去可能在书信上或文章上交往过，是相知的，但不
相识。比如我和在座的好多同志都有书信往来，但没有见过
面，今天是第一次见面，大家互相认识一下，这是一件事。第
二个，思维科学这门字问，我想，说新么也新，要说不新吧它也
不新，因为关于
这个原因，同志们对于思维科学的看法，可能是各种各样
的。在这个会上我们交换一下看法，本着求同存异的精神，
础了。至于不
最后总可以得出一些共同的认识。这样，今后的工作就有基
见， 会后大家再慢慢讨论， 逐步去解
决，这是第二点。第三个，是同志们提出来的，希望搞一个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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思维科学与新技术革命
维科学的全国性学术组织，这个意见是好的，但不是一下子
可以搞起来的。如果在这次会议上，能够组织一个全国性学
术团体的筹备小组，我看就算有了一个好的开瑞。由这个筹
备小组再进一步研究，如何成立全国性学术组织的问题。这
三件事我看都能够办到。
我今天的发言，并不是什么学术报告，谈的面可能，很
广，但是谈不上严格的科学体系，只能说是抛砖引玉，请大
家来批评指正。
年
我以为，我们大家对于思维科学的研究，应该有一个紧
迫感，在组织学会方面思维科学比起系统工程已经晚了五
年。系统工程全国性的讨论会是在月由国防科委召
年年
开的，接着准备了一年的时间，中国系统工程学会，就在
月正式成立了。而我们思维科学讨论会在
月
月初才开，晚了五年。为什么说要有紧迫感呢？因为在去年
日，赵紫阳同志在一次会议上作了重要指示，他要我
们研究在新技术革命将要来临的形势下，应该采取什么对
策，紫阳同志说，这是一个关系到我们四化建设的大问题，
在国务院技术经济研究中心马洪同志主持下，已经开了两次
规模比较大的讨论会，研究新技术革命的对策。那么思维科
学与新技术革命有什么关系呢？如有关系，那当然应该有紧
迫感。
一）人类社会发展中的四种革命
对于这个问题，我是这样看的，人类对于客观世界的认
识和改造有一系列变化或飞跃，这些飞跃称作革命。可以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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科学革命
四种革命：一种是人认识客观世界的飞跃，这个我们叫作
一种是人改造客观世界的技术飞跃，这个叫作技
术革命。那么，由于这两种革命，我们的生产力发展了，生
产关系和一部分上层建筑也必然有所变化。形成这方面变化
的飞跃，我把它叫作产业革命。产业革命是一个很重要的概
念，人类社会已经经厉了好几次产业革命。我认为，最早的
一次产业革命，是人从自然界猎取食物到养牲畜、会种地，就
是有了牧业、农业这是人类生产体系的一次很大的变化，从
而引起了人类社会的变化。从原始公社进入到奴隶社会，这
是很古老的一次产业革命。后来在奴隶社会当中，生产力又
发展了，人不但是为了自己享用而生产，而且是为了交换而
生产，也就是出现了商品生产。这又带来了很大的变化，实
际上，就是奴隶社会崩溃，进入到封建社会。社会制度的根
本变革叫社会革命。那么从这两次产业革命来看，好象都是产
业革命引起了社会革命。那是不是说产业革命必然引起社会
革命，产业革命在前，社会革命在后呢？这是一个大问题。
从我刚才说的这两次产业革命来看，好象是这样。但
是，让我们再来看看第三次产业革命，就不完全是那么回事
了。那是十八世纪末的一次产业革命，即由于蒸汽机和大工厂
生产的出现，引起的产业革命。实际上，在英国，这一次所
谓工业革命，或叫产业革命，是在资产阶级革命成功以后。
这里是社会革命在前，产业革命在后。我称之为的第四次产
这本书里讲的那种情况，也就是
业革命，是列宁在《帝国主义是资本主义的最高发展阶段》
业生产变成了国家规模
的，国际化、世界化了。这一次产业革命标志着资本主义进
入到帝国主义阶段，但是社会制度没有根本的变化。所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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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要联系到现在正
年
从第一、第二、第三、第四次产业革命来看，它跟社会革命
先后关系，并不是固定的。重要的是，生产力的发展到了
一定阶段会引起产业革命。最近看到一篇文章，说产业革命
就是工业革命，并且研究为什么在中国不出现那样的产业革
命。实际上这是很清楚的，因为那时中国在封建社会，中国
的生产力没有发展到那个阶段嘛，所以不会出现英国在十八
世纪末的那次产业革命。事实上，我们国家是在中国共产
党领导全国人民夺取了政权之后，生产力才得到很大的发
展，就是说，我们首先是社会革命成功了，才有可能出现产
业革命。
（二）所谓“信息社会”
那么，这和思维科学有什么关系呢
赵紫阳同志提出了“信息社会”
在讨论的新的技术革命，或者照我的说法，是第五次产业革
命。它的核心是什么呢
的问题。在《红旗杂志期上，洪加威同志有一篇
文章，他建议不要叫“信息社会”，这容易跟资本主义社会、
封建主义社会和奴隶社会这些政治术语中的“社会”一词的
含义混淆，他建议叫信息的社会化。不管怎么说吧，意思就是
指信息、知识、智力的重要性，要将它们提到一个前所未有
年提出了一个词：信息圈
的高度。那当然与思维科学的关系就密切了。在国外，前几
。过去有大气
圈、磁圈，现在又出了个信息圈， ”在希腊文里的含
义就是知识信息，后面加个“ 。我觉得，这个字
很值得我们注意，这就是说我们生活在一种气氛里，什么气
氛？就是知识、信息的气氛，也就是思维知识的气氛，这么说
来思维科学当然重要了人天天生活在其中，就要研究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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见，英文有个词叫，我
联系到这个问题，现在跟外国人交往， 我们中国人叫思
维科学，外文字叫什么？这个问我与胡世华同志交换过意
可以借
过来做为思维科学的译名。当然我们的思维科学的范围比
似乎更广阔些， 但这不妨， 用久
了，，涵义也就会明确起来。
既然说到“信息社会”，那么我想从什么是信息这一
点开始。英文里的“信息”和“情报”实际上都是一个字
就是知识， 它是指人通过实践， 认
识到的客观世界的规律性东西，也就是人类创造的精神财
富，不是物质的，可能知识最后要印在书上，纸张是物质，
但那只是一个表象，是载体。当然，重要的不是纸，不是油
墨，而是所载的知识，所以知识实际上就是人类创造的精神
财富，它不是物质的。现在有些外国人，把知识、信息、情
报叫做资我觉得这个不妥。因为马克思在哥达纲领批
判》中讲得非常清楚，资源就是指自然资源、物质资源嘛。
所以叫资源不妥，还是叫精神财富好。那么知识这种精神财
馆、唱片、录音带等等
富是非常广泛的，图书馆、档案馆、资料库、博物馆、美术
面的东西，都是精神财富。在信息
社会，人类的知识，要变成生产力。现代化的生产，没有知
识是不行的。
利出生的英国“科学哲科家”
关于知识，我觉得外国人也有一些奇怪地说法，比如奥地
爵士就说了一
些怪话， 他提出所谓“ 三个世界” 理论， 他说人是世界
一，客观世界是世界二，人类创造的精神财富，即知识是
世界三。奇怪的是，他说世界三是独立自主地发展的，这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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富。为了说明精神财富的重要性，
荒谬了。这个世界三，即精神财富，是人创造的，它怎么能
独立自主地发展呢？按照辩证唯物主义的观点，客观世界是
物质的，是第一性的，人的精神是第二性的，人可以通过实
践逐步地认识客观世界本来存在的规律，从而利用这些规律
来改造客观世界。而人通过实践认识到的客观世界的规律叫
知识、精神财富。我觉得这是符合马克思主义的哲学的，而
的那个讲法是唯心的。
但是，我们也要吸取他的一点正确的东西，就是他把人
类的精神财富，把知识的重要性提高了。从前古典的辩证唯
物主义哲学讲，物质是第一性的，精神是第二性的，而
提出还有一个方面，就是人通过认识客观世界所创
造的精神财富。这也很重要，他这句话我赞成。所以人不仅
要继续认识客观世界，继续创造精神财富，而且还要经常地
使用以前人类已经创造的精神财富。而我们所说的信息、情
报、广义来讲就是人的知识，人类多少年来所创造的精神财
说，假设现在打
核大战，两个超级大国发射核弹，把整个地球上积累起来的
物质财富统统打掉，把精神财富也打光了，就是说，有知识
的人都死掉了，图书馆、资料库等等也都没有了，人类又回
到了最原始的状态。那么，在这种情况下，我们要再建设起
来的话，也许还要一百万年的时间。但是，如果仅仅是把物
质财富摧毁了，而人类的知识还保存着，我们再建设就不需
要那么长时间，十年、二十年，顶多几十年就可以了。第二
次世界大战以后，欧洲许多国家的城市就是这样。我想这个
例子说明了知识的重要性。
（三）科学与“前科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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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有一部分是
什么是知识：大家常常想到的是科学，这是很重要的知
识。但是现代意义上的科学，还有一个约束或限制，就是科
学必须能够相互连系起来，构成一个体系。现在不但自然科
学、工程技术是一个体系的，还要与社会科学连系起来，整
个现代科学技术要连成一个整体。是不是知识就限于科学技
术？那当然不是。人从实践中认识到很多东西，其中有些东
西还没有进到科学的结构里面去，是经验。比如现在争议很
多的中医，中医是不是科学？中医很重要，宪法上都说要发
展传统的医学嘛。但是中医现在的处境很困难，有的同志甚
至说中医将来要濒于消亡。这里且不讲十年内乱的情况，就
是现在，这个问题也还是这么严重。我想，问题的症结是，
中医不是现代科学，是经验。中医治病确实有疗效，但是怎么
回事，恐怕老中医自己也说不清楚。中医书上也说不清楚，
无非是阴阳二气啦，金、木、水、火、土五行啦，这些不是
现代科学的道理。我举这样一个例子是想说明，中医的东西
是知识，但不是科学。我在中医学会上用恩格斯的话说，中
医是经典意义上的自然哲学，而不是现代科学。因为自然哲
学里虽然有丰富的经验，但包括了很多的猜想的因素，因此
不是科学。但是，我以为说不是科学并不等于就不重要。
我认为，我们谈信息，或者说知识，说人类的精神财
富，包括两大部分：一部分是现代科学体系
不是叫前科学，即进入科学体系以前的人类实践的经验。这
都跟思维科学有关系，因为这些都是人认识客观世界的结
果，而思维科学就是要解决人是怎样认识客观世界的，有什
么规律。因为客观世界是无穷尽的，人认识客观世界的过程
也是无穷尽的。人现在认识到的客观世界，不管是科学还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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思维科学中的基科学
的
前科学，只是整个客观世界的一个很小的部分，而且情况是在
变化的。一部分前科学，将来条理化了，纳入到科学体系
所
里，那么前科学的内容是否少了一点呢？不会的，因为，人还
在不断地总结他自己的实践经验。这都联系到思维科学，
以思维科学的任务非常光荣，是一件大事情，从前人类发展
还没有到达这个阶段，好象不大认识这个问题。现在说“信
息社会”，知识是生产力，那就非常重要了。我们要从迎接
新技术革命，或者从迎接人类社会的第五次产业革命的角度
来认识这个问题。所以，我觉得研究思维科学确实是当务之
急。
下面我就分别讲一讲思维学方面的问题。先从思维科学
的基础学科一思维学讲起。
先说人的思维除了有自己能控制的意识以外，还有很多
所谓下意识，就是人脑子不直接控制。比如人走路，开步走
是人脑控制的，走了二、三步后就自动化了，脑子并不去想
该怎么走。要拐弯了，又控制一下。所以，人确实有很多意
识是没有经过大脑的。这是另外一个科学部门即人体科学要
研究的。思维科学是要研究人能够控制的一些意识。
以前我按我们习惯的称呼，把一个人的思维分成三种：
抽象（逻辑）思维、形象（直感）思维和灵感顿悟）思维。这
只是说从思维规律的角度来说，有这么三种。但是，第一，
不排除将来进一步研究会发现这样划分不合适，或还有其他
类型的、具有不同规律的思维。第二，虽然划分为三种思
维，但实际上人的每一个思维活动过程都不会是单纯的一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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哥
思维在起作用，往往是两种、甚至三种先后交错在作用。比
如人的创造思维过程就绝不是单纯的抽象（逻辑）思维，总
要有点形象（直感）思维，甚至要有灵感（顿悟）思维。所
以三种思维的划分是为了科学研究的需要，不是讲人的那一
类具体思维过程。
这三种思维学都是思维科学的基础科学，也可以合称之
为思维学。我在下面还要提出另外一门思维科学的基础科
学：社会思维学。
（一）社会思维学
人的思维是不是集体的，与集体有没有关系？答案是肯
定的。因为我们要认识客观世界，不但靠实践，而且还要利
用过去人类创造出来的精神财富。什么知识都不用，那就回
到了一百多万年以前我们的祖先那里去了。所以人的思维质
量的好坏，一是靠社会实践，二是靠知识。知识是人类社会
实践的一个非常重要的补充。所以人的思维是集体的。
从学术讨论对人的启发作用这个角度来看，也是如此。
我感到，我们国家的学术讨论气氛不太活跃（不知我们这次
会议怎么样）。所谓不活跃，就是一个同志在会上讲了之
后，没有一个人发言、讨论。第二个人再讲，也是如此。
外国的学术交流和我们不一样，一个人作了报告之后，讨
论热烈极了，发言各有不同，有的是提问，有的发表不同
意见，有的作补充，有的提新看法。所以过去我曾经想，学
术讨论是不是西方的东西。在西方，据说十六世纪初
白尼（ 在天文学上有很大贡献， 提出了日心
说。他得益于，他所在的波兰大学里有一个很好的学术组
织，大家相互促进，所以他才有那么大的成就。去年我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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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日第三版上，看到有一篇短文，是王炳
。我一看，高兴极了，南宋淳
，不完全是一
年
《光明日报
照同志写的，题目是《古代书院的
既活泼，又严
讲会”制度》，他说在
南宋淳熙二年，吕祖谦在江西信州主持“鹅湖之会”，由朱
熹和陆九渊等讲论为学之道，辩论甚烈，首开“讲会”之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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