俄国短篇童话精选 作者:普希金 等-第1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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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没找啄木鸟看看呀？”狐狸挺同情狗熊的遭遇，“你去找啄木鸟给治治吧！它虽说是鸟吧，可也够神的，能一下就告诉你哪儿不对劲。迈迈步的事儿，去找它给治治吧！”
“我等了好几天了呀，越等越不行了，我得去找找它。”
可狗熊没有去找啄木鸟，过了一星期，又过了一星期。狗熊的身体越发不行了。他在山坳里蹒跚着。他遇上了狼。狼一见狗熊，就往地上坐了下来。
“喂，狗熊！”狼的语调充满了惊诧，“你这是怎么啦？你过得很不顺心吧！瘪着个肚子，这就更显得你皮毛架子太大了！你是害病了吧？”
“是啊，犯病了。”狗熊神情忧郁地说。
“都得的什么毛病？”
狗熊喘着气，没精打采地说：“我自己也闹不清得了什么毛病……就觉得浑身没劲，毛脱了，骨头散了架似的疼。我多久没吃东西了，一点儿不想吃！以前我躺下，一睡就着，可现今不能睡了！硬是睡不着呀！天天早上咳嗽，咳得气都接不上来，晚上还糟糕，心呀剜着似的疼，四个爪子直发颤。我完了！”
“你这样下去就危险了。”狼关切地说。“要不你找啄木鸟看看！你去找啄木鸟给治治吧，可也挺神的。它看病不含糊，是什么病就说什么病！”
“昨天我找它去了！”
“你能找到它吗？”
“我正找呢！”
狗熊在森林里四处寻找啄木鸟。啄木鸟爱在老松树上给自己凿洞过冬、狗熊走到树根前，仰起头，用哀求的口吻说：“啄木鸟！啄木鸟！我的老朋友！你飞到底枝上来吧！”
啄木鸟飞下来，蹲在低枝上说：
“啊！狗熊你好！你哪儿不舒服呀？”
“说哪儿不舒服吧，也说不来！反正是身体不好，没力气，没精神。毛脱了，骨头散了架似的疼，不想吃东西，一点胃口也没有！以前我能一睡就着，可如今不能睡！就睡不着！天天早上咳嗽，咳得气都接不上来，晚上还糟糕，心呀剜着似的疼，四个爪子直发颤……”
“没错，你天天抽烟，倒也还好，你还不是烟鬼吧？”
“说的是啊。你怎么知道我抽烟？”
“烟毒在你体内发作，自然你要吃苦头了！”啄木鸟严厉地说，“好吧，你蹲在这根树枝下边……把背朝着我……”
啄木鸟笃笃笃在熊背上敲叩起来。
“啊，你这熊个儿大，全身敲诊一遍不容易！别呼哧呼哧直发喘呀，你是病号，可你好赖是一头熊呀！唔……我一切都明白了。”
“不会是不治之症吧？没大危险吧？”狗熊吓了，心慌慌地说。
“肺里烟毒积了不少。你是抽烟造下的孽呀！哎，狗熊，你能不能发发狠，这就把烟戒了，从此跟烟一刀两断？”
“啊呀——这……这，让我戒烟，把烟斗扔了？把打火机扔了？把烟袋也甩了？不干！我不扔！怪可惜的……”
“听我的！要不然，你用不了多久就会四脚笔直，死在你自家洞里的！”
狗熊谢过啄木鸟的医嘱，蹒蹒跚跚回家了。它走了一小会儿，感到累得慌，就冬一下坐在了树墩上，掏出烟斗，装满干树叶，正要叼上嘴抽呢，想起啄木鸟在它临走上说的那语重心长的话，就一下把烟斗远远地扔进了山坳。
狗熊一天没抽烟，两天没抽烟。到第三天，它耐不住了。它爬出洞，到山坳里找烟斗。找呀找呀，费了好大劲儿，总算找到了。它找到就疼爱地在自己皮毛下擦呀擦，然后装上干树叶，衔进嘴里，克察一下打燃打火机——就咝咝地抽了起来。他嘴里吐出的第一个烟圈才往下沉落呢，忽然听见啄木鸟在山坳里敲凿松树的声音：“笃笃笃！笃笃笃！”于是他马上又想起啄木鸟临别前对他所作的严厉警告，他从嘴里拿出烟斗，远远地扔进了山坳，比第一次扔得还远。
过了整整一个夏天，整整一个秋天，直到临近冬天，狗熊都没碰过烟斗。就这样，狗熊戒了烟。
冬天到了。守林人有一天进森林砍柴火，身边带了一只猎狗。守林人正在林间道上走着，可他的狗却在林中奔跑起来：准是有兔子的踪迹。
忽然守林人听得猎狗“切呼切呼”地在叫他。没说的，一定是它找着什么猎物了！守林人勒紧马缰，让马停住，很快从雪橇上爬下来，拄上滑雪棍，直往狗吠声传来的地点赶去。钻过一片密林，他来到一块林间空地上，看见有一棵大枞树横在雪地上，那是暴风雪把它刮倒的，连根都拔了起来。那根部有个隆起的雪堆——是一个狗熊的洞。从洞里袅袅飘出一圈圈淡蓝色的烟。……猎狗对着雪堆“切呼切呼”地直叫个不停。
守林人好生奇怪：这烟从狗熊洞里飘出来！守林人在熊洞里把熊扶起来，打算把这猎物捆上，可狗熊压根儿不用捆了，抽烟使它弱不禁风。守林人不费捆绑之力就猎得一头熊！这头不可救药的熊站在守林人面前，四腿直摇晃。它的双眼被烟熏得不住流泪，毛全打了结，可嘴里还叼着烟斗！
守林人认出了那是自己的烟斗，便从熊嘴里一把拔了出来，对熊洞瞅了一眼，他在洞里找到了装着打火机的烟袋。这可是守林人做一百个梦也想不到的！
守林人把烟斗扔进了远处的雪垛。他双手抬起狗熊，放进雪橇里，就赶着马回家了。守林人的妻子看见丈夫从森林里回来，就跑出来，站在台阶上。她好奇地问：
“费加，你从森林里拉了什么回来？”
“你自个瞧吧！拉来了一头狗熊！”
“真的？”
“那还能假，并且还是头会抽烟的呢！”
“那咱们到哪儿去弄烟给它抽呀？”守林人妻子感到事情不好办。
“还弄烟给它抽？把它卖了！赶明儿我用车子拉上它，把它卖给城里的马戏团！”
第二天，守林人把狗熊拉进了城。
（选自1992年3月22日《童话报》，韦苇翻译）
小丑勇士
作者：沃罗宁
一天，一位妇女带了个破布娃娃到儿童玩具修理铺。她对店里的修理师傅说：
“我这个布娃娃破了，请师傅帮我修一修吧，这个布娃娃原来是个勇士，可现在它这身军装破了，佩带的剑也断了，就请师傅把它改成马戏团的小丑吧。”
“行！”师傅答应得挺爽快，立即就着手给它缝了一顶下面圆圆顶部尖尖的小丑帽。
“缝这种帽子给我戴呀？”布娃娃委屈得大声叫起来，“我可不愿当小丑！我是打仗的！我是勇士！”
可惜，它委屈的嚷嚷声，修理工匠压根儿听不见。他只顾一边哼着欢乐的小调，一边不停地缝小丑鞋。缝好后，还在翘起来的鞋尖上缀了个小小的绒球，看上去滑稽极了。
“干吗要给我缝这怪模怪样的鞋？”
工匠没有吭声，只管给它套上一件花里胡哨的小丑服。
“他这是干吗呀？干吗呀？”原本是勇士的布娃娃又大叫起来，它极不乐意可又毫无办法。
“得，一个小丑成功了！”师傅说着，给它的双手配了副小铜镲。
接着，他瞥了一眼时钟，看到下班时间到了，便离开了修理铺。
现在，修理铺里就剩下人们送来修理的各种玩具了。
这个被工匠装扮成小丑的勇士，把自己上上下下打量了一遍，怪不自在地打了一下小铜镲。整个铺子被这一声铜镲声扫破了沉寂。
“是哪个在打镲？”从上面的架子上传来柔和的说话声，“哎，小丑，是你在打镲吗？”
已被装扮成小丑的勇士抬眼往高处一瞧，瞧见架子上搁着小姑娘斯薇特兰娜，它大睁着一双蓝悠悠的眼睛在那里注视着它，这样好看的大眼睛它还从来没有见过呢。
“是的，是我在打。您喜欢听吗？”
“很喜欢。”
“那您就下来，跳跳舞。”
斯薇特兰娜从架子上下来了。于是铜镲声，又满屋子欢乐地响了起来。
铺子里所有的玩具，狗熊啊，没穿衣服的洋娃娃啊，兔子啊，橡皮长颈鹿啊，全部在架子上望着小姑娘跳舞。它的舞姿轻盈、婆娑，让大家感叹不已。
“小丑，您干吗不下来跳舞？”斯薇特兰娜问。
“因为我是一个士兵。我拿手的是作战。”
“您哪是兵呀，您是马戏团常见的那种小丑！”斯薇特兰娜笑着说。刚说完，它突然惊叫了一声。
一只灰褐色的大老鼠贼溜溜地盯着它，嘴里露出的又尖又长的牙齿，让小姑娘望而胆寒。这只老鼠每到天黑就从那洞里爬出来，碰上什么咬什么，木工用胶、浆糊、裱玩具的纸张、书、玩具……这会儿正盯着斯薇特兰娜呢。
“小姑娘，您快躲开！”被装扮成小丑的勇士对斯薇特兰娜喊道。它将两面铜镲并排放在自己前面，挡住了老鼠的攻击。
“可惜我没有佩剑，不然我可以抽出剑来‘嚓’一下，把它宰了！”
“我不要紧了！您快跑吧！”斯薇特兰娜的喊声从架子上传来。
“您没事就很好！”被装扮成小丑的勇士说，“不过，我是士兵，敌人还在，我不能走开！”说完，它打着铜镲向老鼠冲过去。
鼠牙闪着逼人的寒光。
满屋子镲声震耳。
一个回合！
又一个回合！
第三个回合！
这场拼死搏斗惊心动魄，所有的目睹者都吓得浑身哆嗦，连狗熊也在颤抖。兔子干脆不看，它用耳朵蒙住了自己的眼睛。
“我赢了！”被装扮成小丑的勇士欢叫起来。
整个铺子欢呼声骤起。被套着滑稽小丑服的勇士创伤累累，它在欢呼声中砰然倒地，昏厥不醒。
它全然听不见玩具们在争着赞叹它的勇敢，听不见斯薇特兰娜为它的倒下而凄然恸哭，一声声地呼唤它……
第二天早上，修理师傅来铺子里干活了。
“唉，老鼠又来造孽了！”他捡起昏厥在地上的小丑说，再看地上，瞧见了一只死老鼠。
“唔，昨晚这里的搏斗好激烈！小丑干掉了敌人，它赢了。是啊，它原本就是勇士。那么，就还让它当一名勇士吧！”
工匠师傅说着又哼起欢乐的小调儿，着手给小丑改装。他给这名勇敢的士兵缝制了一套威严的服装，并在它身上佩上一柄剑。做好后，把它放在了斯薇特兰娜的旁边。
（韦苇译）
光影
作者：谢·沃洛宁
“我是太阳的光影！
大家都叫我‘跳跳’！
啦呀！啦呀！啦呀啦！”
光影边在墙上跳跃，边唱起自己快乐的歌谣。当然，如果没有太阳，也就不会有它。
“哎呀，墙上有光影！”
“这有什么可惊奇的？”太阳的光影问道。
“瞧，我生病了，寂寞得很……”一个微弱的声音回答说。
这时，光影看到床上有一个生病的小女孩。
“哦，这是因为我完全不知道你在生病。现在我在这里，一定让你快乐。”说着，太阳的光影又开始在墙上跳跃，并唱起自己的歌谣：
“我是太阳的光影！
大家都叫我‘跳跳’！
啦呀！啦呀！啦呀啦！”
“你能坐到我的手上来吗？”女孩问。
“当然能！”于是，太阳光一掠就来到了她的手掌上。女孩开始捕捉它。而它——跳跃着。它越是飞快地跳跃，女孩越是快乐地笑。
“你到我这儿来有多么好啊！”她说，“请你和我在一起，一直呆到妈妈回来。”
“当然可以。”光影表示同意，接着又开始跳跃并唱起自己快乐的歌谣，女孩则笑着鼓掌。
“如果你能和我一起呆到夜里，那我就完全康复了。”女孩说。
“我很愿意和你一起呆到夜里，但是太阳一开始落山，我就必须赶快随着它的最后一缕光回家去。否则我将会消失，一去不复返，就像这世界上从来没有过我似的。”太阳的光影本可以这样回答她，但它没有这么说。而是想了想，向她说道：
“当然，你愿意和我一起呆多久，我就呆多久，只要你快点康复！”说着，它不仅在墙上，而且在天花板上跳跃起来。而且女孩笑得更响，它便跳得越快，并越加快乐地唱着自己的歌谣。
在太阳落山以前，他们就一直这样玩。
“你该回家了，”太阳温柔地对它的光影说，“马上要到晚上了。假如你不赶快走，就来不及，会消失的。”
“但是如果女孩还没康复的话，我怎能走掉呢？”
“我的光影，你要赶快，赶快！我走了。你要赶快！”太阳一边回答，一边落得更低了。
“告诉我，”光影问女孩，“你还要很久才能康复吗？”
“不，已经不需要好久了。你看，我甚至可以坐起来了。再过一会儿，我就能站起来啦。”
于是，太阳的光影留下来了。
太阳落山了，仅仅留下最后一道金光，光影可以乘坐它直接跃向太阳。但这时女孩说：
“你是多么友爱和善良啊，让我再抚摸你一下。”说着，便把手掌放在光影上。
它想像以前那样，从她的手掌下一跃而起，但办不到了，因为太阳已经完全离开了天际。
“哎哟，光影，你在哪里？”女孩叫道，“你躲到哪儿去了？”她望了天花板，又望四壁，但在哪儿也找不到光影了。它消失了，消失了，就像它从来没有过似的。
“光影，你在哪里？”女孩已经要哭了。但妈妈突然回来，她见女儿康复了，十分高兴。
女孩也因妈妈回来而高兴起来，便开始向她讲述有关太阳光影的事，讲它怎样跳跃，怎样唱自己的歌谣并帮助她康复，可它现在不见了。
“没关系，”妈妈安慰她说，“当太阳升起来的时候，它的光影还会来的。可现在，该睡觉了。”
女孩睡了。就在她熟睡的时候，黑夜过去了，清晨来临。当她一觉醒来，太阳已经在天空照耀，而太阳的光影也已在墙上跳跃了。
“妈妈，妈妈！”女孩喊起来。她已经完全康复了，她笑着，鼓着掌，“它在这儿呢！它在这儿呢！”
太阳的光影果然在墙上跳跃着，还唱着自己的歌谣：
“我是太阳的光影！
大家都叫我‘跃跃’！
啦呀！啦呀！啦呀啦！”
虽然它和自己的哥哥——光影“跳跳”那么相象，但它完全是太阳的另一个光影——光影“跃跃”了。
它唱着自己的歌谣跃出窗口。因为大家早已在幼儿园等它好久了。它刚在那里一露头，孩子们便立刻开始欢笑着，叫喊着捕捉它。
呶，情况就是这样：哪儿有太阳的光影，哪儿就有快乐的笑声。
（选自《东方少年》1984年第5期，邵焱翻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