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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章

中国古代戏剧文学史-第2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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儿的大复仇等,而决非西方悲剧式的彻底毁灭。正因为此,甚至有人认为中
国古代无悲剧。事实上,上述两种看法都是以一种固定范式、即以西方为本
位来考察中国文学。世界不同的民族有不同的经济生活和政治文化,不能要
求他们有千篇一律的思维模式和审美理想。中国古典戏剧有别于西方之处多
矣,如含唱念做打的戏曲表演形式等等。不能只承认这是一种民族特色而将
悲剧的民族特色排斥在外。
出现在明末的《娇红记》、《精忠旗》就是体现了民族风格的悲剧。《娇
红记》写官宦子女王娇娘与申纯两相悦慕、私订终身,后由于帅公子挑唆、
娇娘父迫于帅府威势,欲将娇娘嫁与帅公子。申、娇二人遂双双殉情而死。
死后化为鸳鸯,升于仙界团圆。《精忠旗》叙的是尽人皆知的岳飞抗金遭秦
桧迫害故事。最后秦桧在阴府受到了严刑审讯,被“打入阿鼻地狱”“万劫
不得脱离苦趣”;岳飞被“追复原官,以礼改葬,赠太师,諻忠武,追封鄂
王、“三世祖、父并赠加官,阖门男女俱有封荫。”二戏都是王国维说的“始
于困者终于亨。”
《娇红记》作者是孟称舜。称舜,字子若,又字子适(或作子塞),会
稽山阴(今浙江绍兴)人,生卒年不详,主要创作活动在明末天启、崇祯年
间。他的著作有传奇《娇红记》、《贞文记》、《二胥记》和杂剧《桃花人
面》、《死里逃生》、《花前一笑》、《郑节度残唐再创》、《陈教授泣赋
眼儿媚》等。其中,以传奇《娇红记》和杂剧《桃花人面》最为著名。前者
被王季思等收入《中国十大古典悲剧集》,后者被郭汉城等收入《中国十大
古典悲喜剧集》。
《桃花人面》取材于唐孟棨的《本事诗》,原文说:“崔护? 。举进士
下第,清明日,独游都城南,得居人庄,一亩之宫,而花木丛萃,寂若无人。
扣门久之,有女子自门隙窥之,问曰:‘谁耶?’以姓字对,曰:‘寻春独
行,酒渴求饮。’女子以杯水至,开门,设床命坐,独倚小桃斜柯仁立,而
意属颇厚,妖姿媚态,绰有余妍。崔以言挑之,不对,目注者久之。崔辞去,
送至门,如不胜情而入,崔亦睠盼而归。嗣后绝不复至。及来岁清明日,忽
思之,情不可抑,径往寻之,门墙如故,而已锁扃之,因题诗于左扉曰:“去
年今日此门中,人面桃花相映红。人面不知何处去,桃花依旧笑春风。”即
它本是一段诗坛佳话,后经人们一再渲染,便更富有情趣,孟称舜以此为据,
将它改写成一出感人的戏剧。戏剧说清明时节新科进士崔护踏青散闷,过秦
川城南小庄,口渴欲饮,敲开了叶蓁儿家庄门,二人一见倾心,但却未得传
言。事隔经年,两相情牵,崔护再度于清明节时重游城南小庄。适值叶蓁儿
外出,崔护便于门扉题诗一首曰:“去年今日? 。 ”叶蓁儿回,见诗更觉神
伤:“谁料盼望经年,一时相失”,遂自恨命薄,精神恍惚,如醉如痴,不
茶不饭,绝食而死。恰好此时崔护再来寻访叶蓁儿,见此状痛哭不已。叶蓁
儿为崔护精诚所感,死而复生,二人遂结良缘。
《桃花人面》与同被收入《中国十大古典悲喜剧集》中的《牡丹亭》情
节上有相似之处,如死而复生等。诚然,它的思想内涵与艺术成就都不能与
《牡丹亭》相比,但它描写了在对自己的终身大事没有自主权的封建时代,
青年男女想与自己所倾心爱慕者结成佳偶的困难。叶蓁儿虽没有家长干预,
也没有外界小人的间阻挑拨,但传统习俗束缚住了她的身心,她不能也无法
主动去追寻那一过而去的意中人,致使她只能在相思中煎熬,乃至于憔悴而
死。剧的深刻处在于它对“情”的巨大作用的描写,真情能使叶蓁儿死而复
生。即剧中说的“生还死,情未灭;死还生,恨早枯”。它与汤显祖的“情
不知所起,一往而深,生者可以死,死可以生。生而不可与死,死而不可复
生者,皆非情之至也”,所表述的思想是一脉相承的。
《桃花人面》曲词比较优美。作者很善于用细节来描摹青春妙龄少女萌
动的春情。近人欧阳玉倩曾依据此剧改编成京剧《人面桃花》;至今舞台上
仍在上演。
与《桃花人面》一样,《娇红记》也是才子佳人戏,不过后者是一出悲
剧。较《桃花人面》,《娇红记》思想更为深邃,反理学的倾向亦更为鲜明。
在婚姻观上,它主张婚姻自由,它借它所全力歌颂的女主人公娇娘之口说:
“婚姻儿怎自由,好事常差谬,多少佳人错配了鸳鸯偶”,肯定王娇娘“与
其悔之于后,岂若择之于始”的主动追求精神;它一定程度上突破了《西厢
记》以来郎才女貌的婚姻标准,提出带有现代性爱色采的重视共同理想、追
求“同心”的爱情观:“但得个同心子,死共穴,生同舍”即使“身葬荒丘、
情种来世,亦所不恨”。因此,它赞美王娇娘不要不学无术的纨袴子,不要
朝三暮四的文人、轻薄无行的才士的择偶标准;对把婚恋放在科举功名之上
“不怕功名两字无,只怕姻缘一世虚”的男主人公报以赞誉。更有甚者,他
不让申纯象以往爱情剧男主人公那样把科举功名当作博得爱情的手段,而是
安排他断然舍弃已经到手的、令无数人钦羡的“锦绣前程”,去为娇娘殉情
而死。由此可见,轻视功名的申纯形象已与后来《红楼梦》中贾宝玉思想暗
暗相通;追求“同心”的申娇爱情也隐约带有以背叛封建仕途经济为共同思
想基础的宝黛爱情的某些影象。《娇红记》所反映的这些思想,正是封建社
会走向没落、资本主义萌芽日强、市民阶层壮大的时代氛围下,进步文人对
爱情婚姻问题认识的深化。从《西厢记》到《牡丹亭》,再到《娇红记》,
又到清代的《红楼梦》,我们可以明晰地捕捉到我们的先人在婚恋问题上艰
难跋涉的历史轨迹。
《娇红记》艺术上也较成功。它写申娇二人从相识到萌发爱情又到感情
日深、誓同生死的过程,十分细腻,很好地展示了二人尤其是王娇娘的内心
世界、性格特征。娇娘有贵族小姐的稳重、矜持,她对申生“自从瞥见后”,
“不知何故,心上要丢再也丢他不下”,但她不肯轻易表露;对申生的表白,
她当面抢白,背后怜惜;她担心申生用情不专和变心;她为相思而憔悴? 。
这些都符合她的教养身份。但同时,她又有坚贞的情感和刚烈的个性,当她
一旦得知申生的一片真情,便忠贞不移。在她父亲迫于权势而将她许于帅公
子、申生要她“勉事新君”时,她大为反感,指责申生:“兄丈夫也,堂堂
六尺之躯,乃不能谋一妇人。事已至此,而更委之他人,兄其忍乎?妾身不
可再辱,既以许君,则君之身也”,表示要“死向黄泉,永也相从”,表现
了她的刚强不屈。
《娇红记》的缺点是篇幅太长,全剧五十出,枝蔓有些纷繁,有些与剧
情联系不甚紧密的如番兵挑衅等情节大可删节。这是就形式而言。内容上,
它虽为悲剧,让申娇殉情而死,但与焦仲卿刘兰芝死后化鸟,梁山伯与祝英
台死后化蝶一样,它让申娇化为鸳鸯,并上到仙界团圆,体现了中国传统文
化追求圆满的特有心态,它表现了人们的美好善良愿望,让人不致于一味沉
浸在悲痛之中,或对生活失去信心。但也如有人所说,它使人们“认为生前
不能成夫妇,死后却可以美好团圆,往往导致一些在爱情上失望的青年走向
双双殉情的道路”①。
第三节 冯梦龙的政治悲剧——《精忠旗》
如果说,孟称舜的《娇红记》是明代爱情悲剧的代表作,那么,冯梦龙
改订的《精忠旗》则是明代政治悲剧的代表作。
冯梦龙(1574—1645 或1646),是我国文学史上有特殊地位的通俗文学
家。他生于明万历卒于清顺治时代,在明最后一个皇帝崇祯时曾做过福建寿
宁知县;清兵渡江时,参加过抗清活动。他字犹龙,号龙子犹,墨憨斋主人
等。苏州长洲(今江苏苏州人)。曾编辑话本集《喻世明言》、《警世通言》、
① 《中国十大古典悲剧集》《娇红记?后记》
《醒世恒言》,世称“三言”;还编过《挂枝儿》、《山歌》等时调集。他
曾创作传奇《双雄记》、《万事足》。《精忠旗》署曰“西陵李梅实草创,
东吴龙子犹详定”,即是他对别人剧本的修改。
我们所以将《精忠旗》作为明代政治悲剧的代表,是因为它成功地表现
了岳飞气壮山河的正义精神,比较真实地再现了秦桧迫害岳飞全过程中所包
容的复杂的政治内容,在思想上艺术上都堪称明代同类题材的较好者。
首先,改订后的《精忠旗》一些重要情节及人物性格更接近于历史真实。
剧作第一折的“家门大意”中说:
[蝶恋花]发指豪呼如海沸,舞罢龙泉,洒尽伤心泪。毕竟含冤难尽洗,
为他聊出英雄气。千古奇冤飞遇桧,浪演传奇,冤更加千倍。不忍精忠冤到
底,更编纪实《精忠记》。
即作者认为历来一些岳飞剧是“浪演”,损害了岳飞形象。他不忍使英
雄冤到底,故又加以改写。因此,作者对以往关于岳飞的传说进行了加工剪
辑。一方面,依据史料增加了“若水效节”、“书生扣马”、“世忠诘奸”、
“北庭相庆”等内容,使岳飞形象更趋丰满;另方面,删去了岳夫人卜卦、
岳飞看相等情节;还将岳飞怕岳云、张宪报仇造反损害自己的忠孝之名,而
写信骗他们前来共死的情节,改成了岳云、张宪是被秦桧迫害,慷慨就义的。
这样,就剔除了原岳飞形象上近于奴性的愚忠的一面,使其更加完美。
其次,《精忠旗》在人物形象刻划上也较为饱满、立体化。岳飞形象自
不待言,剧本全方位地描写了他的忠勇:如在北土沦陷、二帝被掳时,他“涅
背”明志,表现了强烈的爱国之心,在与金兵对峙的战场上,他“誓旅”、
“挫寇”,兵法如山、军纪严明、屡战屡胜,表现了卓越的军事才能;在“金
牌伪君”,十二道金牌步步逼压而来时,他不得已班师的痛苦,又表现了他
正统的忠君思想与爱国情感之间的矛盾。总之,剧本从各方面写在内有奸佞、
外压金兵的情况下,他独撑大厦、力挽狂澜,置个人身家性命于不顾,最后
含冤而死的过程。对岳飞的“精忠”刻划的可谓淋漓尽致。
《精忠旗》的次要人物,也往往个性鲜明。如岳飞夫人,面对奸佞当道,
她头脑十分清醒。她认为,岳飞精忠报国,独木难支,很难会有好结果。因
此她一再劝岳飞:“尽忠两字谈何容易?如今忠臣若得出力时,国家也不到
这般了。岂不闻有道则见,无道则隐。你自不去学那扬子云为莽大夫,还是
学陶渊明为晋处士,却不身名两全,忠智兼尽?”她要岳飞“休迂,死忠死
孝徒自苦,总虚誉半毫无补”。对最高统治者,她也看得很透:“自古道:
高鸟尽,良弓藏”“今日呵怕高鸟也难弋取”,等等,都表现了岳飞夫人对
形势的明察洞悉和明哲保身思想;同时,也衬托出岳飞明知凶多吉少,成败
难料,仍要杀敌报国,不顾惜个人利益的崇高品格。
此外,上场的各类人物,忠者奸者,智者勇者,愚者鲁者,一般都各有
特色,用笔浓淡疏密的分寸把握得较好。有时是粗笔勾勒,如正直的大理寺
丞李若朴,面对秦桧对岳飞的构陷,他据理力争:“那岳飞果是忠臣,圣上
赐得有精忠旗一面,就这旗上字也堪为质见”;他说:“教我李若朴去杀人、
媚人,怎么使得?我不如将此官诰,送还官家去罢。秦桧,秦桧,我常将冷
眼观螃蟹,看你横行得几时?(掷纱帽下)”宁肯辞官而去,也不干昧良心
的勾当。他铮铮铁骨,内心没有矛盾、没有斗争,甩掉乌纱帽,义无反顾,
扬长而去。作者写来也简单、利落。而对李若朴的同行何铸这样一个良心未
泯,但又软弱、自私、患得患失的人,作者的描写也随之细腻复杂,如“公
心拒谳”中一段:
[杂入介]丞相爷拜上何爷,说岳飞一案,一定要老爷问,请老爷明午
便呈招上去。
[外](按:即何铸):呀,怎么单要我问?
[杂]因大理寺李爷不肯问,丞相大怒,故此改送何爷。
[外作慌介]你只说我告了假罢。
[杂]这怎么使得?一定是老爷问,小人回复丞相爷便了。
[杂做去介](外追转介)你回去,切莫便说我不肯问。
[外]这事怎么了?我何铸今番撞出这场费处的事来问。
[外]唉,这样一个忠臣,何忍将他陷害?也罢,如今世上的人,不知
做了许多没天理的事,也不见报应,难道偏我何铸一弄就弄出来不成?便丧
了这一次良心,谅也不妨。? 。
? 。且住,我何铸今夜在此踌躇,敢怕有鬼神听见。[做惊介]呀,为
甚才说鬼,便忽然肉颤?? 。怎么我心下只是不决?恁般心战,何铸若不依
从,定有重祸了。那其间又怕相公埋怨。? 。总之,我辈生于此世,就是个
悔气,左又不得,右又不得。倘若不执持的时节,到后来通鉴上叙出我的名
字,逢著伊川程氏也骂一顿,致堂胡氏也骂一顿,却不是个遗臭万年了?
? 。唉,只怕死后的声名,也无益于生前的利害。
? 。
可以说,把既为岳飞不平,又不敢不秉相命;既怕青史留恶名,又顾及
眼前个人的身家性命的左右为难、首鼠两端的微妙复杂的心情刻写的维妙维
肖,很符合生活实际。
再次,作品把对奸臣秦桧的刻划与朝廷内复杂的政治斗争结合起来,使
其具有更广泛的揭露意义。固然,作者写秦桧主和迫害岳飞有两个重要原因,
一是秦是金人派回宋廷的内奸;二是秦“怕恢复功成”,岳飞“宠用”,他
便不能“长守相位”。但其奸谋何以能够成功,还在于他有一套高明的“权
术”。这权术在作者看来,除了蛊惑“圣上”外,主要就是扫除异己,培植
个人势力。而奸党中人物有阿谀谄媚、想升官、主动巴结秦桧者,如第六折
“奸党商和”中的万俟卨、罗汝楫,千方百计向秦桧近侍行贿送礼,通过他
们探知秦桧的喜怒好恶,以见机行事,讨秦桧欢心。有构陷岳飞以报私仇者,
如第十七折“群奸搆诬”中枢密使张俊“素与岳飞有隙,每每要寻个甚么计
较下手他? 。幸得秦丞相心下著实不喜欢他”便“趁此因风吹火,一来去眼
中之钉,二来又奉承了丞相”? 。对这些人,秦桧都是委以高官,授以重权,
成为一个奸党集团。再就是胁迫,如岳飞下属王贵,不肯助纣为虐、“捏情
出首”,便要被“串入张宪一起,先将他敲死”!王贵只好屈从。如此种种。
总之,顺我者昌,逆我者亡,无所不用其极。而在描述上述具体事件过程时,
如万俟卨、罗汝楫行贿送礼套口风等,又无不是明代官场腐败的投影。这样,
它的揭露意义就远远超过它所表现的时代而带有普遍意义。
《精忠旗》也有败笔之处。它把秦桧妻王氏的助桧为奸诬陷岳飞说成是
她与金国兀术太子有私情,将“严酷的政治斗争庸俗化”了;另外,岳飞被
害之后的一些场次,如“湖中遇鬼”、“阴府讯奸”等,带有浓重的因果报
应的迷信色彩,给人以画蛇添足之感。
《精忠旗》带有鲜明的中国古典悲剧特有封建政治文化色彩,其主要表
现是:①岳飞形象的忠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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