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济杀手:美国欺诈全球真相-第1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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祖国动荡不安。古铁雷斯被副总统帕拉西奥取代,而这个人则是反复无常,不可预测。没人知道其他人的立场。因此莱昂和玛尔塔十分害怕。他们知道,杰米·罗尔多斯被害的背后,隐藏着多方利益,其势力之强大,令人不寒而栗。所以,就在这个节骨眼上,她不会和你谈这些事情。”
2006年12月,我应邀前往玻利维亚。自由电影工作室的菲利普·迪亚斯和贝丝·博特罗,要求我参与一部他们正在拍摄的关于贫穷根源的纪录片。我把这次行程看做是一次良机,借此可以更深入地了解埃沃·莫拉莱斯就职一年后玻利维亚人民的感受如何。我曾读过这位总统的很多演说和访谈,这次我有了机会亲自聆听来自他的支持者和反对者的声音。
我访谈的对象范围广泛,涉及店主、出租车司机、餐厅老板和侍者、没有土地的农民、前矿工、推翻桑切斯总统的发起人、著名的女演员、卡拉·奥迪斯(与土著活动家联系密切),还有一个受害者的兄弟(曾亲眼目击其兄弟被一个士兵射杀、极度痛苦地死去)。在摄影机镜头的追踪下,我访谈过支持埃沃·莫拉莱斯的政府官员、满腹牢骚的商人,还有前总统豪尔赫·基罗加·拉米雷斯(现领导莫拉莱斯政府的反对党)。
很明显,新任总统面临无数挑战。商业精英和上层阶级的大多数人,都决意捣碎这位总统的经济和社会改革。支持他的民众,包括土著民,希望看到政府迅速扭转根植于数百年前的政策走向。我一点也不怀疑,除了所有这些来自本地的压力之外,莫拉莱斯同样也受到来自经济杀手的威胁和利诱。他一定很清楚,那些帮凶就近在眼前,随时准备行动。
一天下午,坐在总统官邸那宽敞的客厅里,我与副总统阿尔瓦洛·加西亚·利内拉闲聊。我从中得知,虽然莫拉莱斯频频露面,站在接触公众的第一线,但是副总统才是幕后的老板,是他负责将讨论最终形成政策。
如果你没亲自来过,你会以为这个客厅位于马德里皇家宫殿。天花板有两层楼那么高,里面有三个各具特色的就座区域,全由18世纪法国巴洛克风格的椅子、躺椅和波斯地毯装饰。此时此刻,我正在见面会谈的是一个因早年从事游击战而声誉卓著的人,会见地点就在专为国王设计的宫殿里。
加西亚·利内拉的行头打扮则进一步加强了这种讽刺效果。身材匀称的他,穿着平整的休闲裤,黑色衬衣领口敞开,外套得体的灰色运动装。他的双手保养有方,看上去更适合去做钢琴师,而不是去扛枪搞革命。
和他探讨了玻利维亚政府政策的具体情况之后,我们谈到了玻利维亚作为其他国家典范角色的话题。“要么全体自由,要么没人能自由。”副总统宣称,“为了使你们国家和我们国家的人民能稳定生活,我们要确保世界各地其他人民都过上稳定生活。”他给我描述了他称之为“后资本主义社会”的情形。在这种社会中,首要目标是让该国全体人民过上美好的生活。“国家服务于富人和大型企业的时代应到此结束,国家必须为全体人民服务,包括最贫穷的人。”
在玻利维亚一次接一次的访谈中,我听到的民间看法大致是,鉴于政治变革席卷了整个南美大陆,因此该国局势将不可能再倒退到以前的状况。“我过去因为自己的艾马拉血统而感到羞耻,”一位妇女告诉我,“现在不会了。埃沃让我们为此而自豪。”
“我们再也不会接受奴隶制度,”她的丈夫补充说,“既不接受西班牙庄园主的剥削,也不会接受美国公司的奴役。”
然而,随之而来的还有阴暗的一面。莫拉莱斯的支持者担心,莫拉莱斯已屈从华盛顿的压力,因此还没有兑现他的竞选承诺。“他和查韦斯相去甚远。”是我经常听到的评论。他的反对者同样表达了忧虑:莫拉莱斯和委内瑞拉总统关系过从甚密,沆瀣一气。他们认为,莫拉莱斯正被查韦斯所利用,他只是查韦斯登顶整个南美大陆领导权力野心的一枚棋子而已。“首先是玻利维亚、厄瓜多尔,然后就是秘鲁和哥伦比亚。”另一个人坦诚相告,“查韦斯想控制南美所有石油和天然气。他认为他是当代的玻利瓦尔。”
我在玻利维亚总统官邸迎来了新年。子夜降临的前一刻,埃沃·莫拉莱斯才休闲自得地回到总统官邸。他曾承诺要举办记者招待会,与大家共迎新春,届时将发布一些新的计划。他进来站在电视镜头之前时,我迅速打量了那个奢华的建筑四周。我注意到不少记者—来自英格兰的《经济学人》的女记者,来自美联社的男记者,在场的还有拉美其他国家的记者。莫拉莱斯看上去精疲力竭。我不禁在想,此人从如此卑微的出身一跃而成为总统,现在正成为全球新闻关注的焦点;如今他站在前面,形只影单,他现在的感受如何。然而,有一点确定无疑:他的总统职位将不会是一片坦途。
2007年的第一天,从拉巴斯飞回迈阿密后,我想到了1992年在危地马拉与佩佩·加拉米勒的共事经历。如今,局势的发展如此之快、之迅猛,完全超出我当时的预想。当时,我是作为一名美国公司的代表去危地马拉办事,探讨开发玛雅自然资源的前景,但在同时,我也和一家非营利组织密切配合展开工作,致力于协助玛雅人保护他们的家园,保留他们的文化传统。我当时并没有充分意识到我扮演的双重角色,也没有认识到我生活中的矛盾—同时也反映出我祖国的诸多矛盾。
如今,从玻利维亚飞回之后,就和以前从危地马拉回来后一样,我回到了熟悉的文化环境。我们宣称尊重人权,然而,我们却过着建立在盘剥其他国家人民的拜金主义生活,坐享其成,悠然自得。我所生活的国度的人口,不到世界总人口的5%,但竟然消耗了超过25%的世界资源。这个国家倡导环保原则,却又制造全球超过30%的最恶劣的污染。我的私人飞机烧的燃料,就是其他国家逐渐耗尽的资源。我的衣服,很多就是血汗工厂的产品。
1991年,我和伊哈德·斯佩林抵达舒阿尔部落领地时,那位老人的一席话完完全全道出了典型的美国生活。“你们梦寐以求的是修建大型工厂,建造高楼大厦,拥有的车辆恨不能有河里的水滴那么多。现在你们才开始意识到这是一个多么可怕的梦魇。”
1992年,佩佩害怕的是土著民。接下来20年的时间,将证明他的害怕是有充分道理的。在我就怎样做才能让局势好转征求热带雨林的那位老者建议的时候,他的点拨让我得以窥见未来的面貌。“很简单,”他是这么回答的,“你要做的,就是改变梦想……只需要你播下与你们大众文化不同的种子,教育你们的后代,拥有新的梦想。”
拉丁美洲已经在非常严肃地对待这个提议。由土著民、城市穷人及农村农民组成的主力军,以呼声和行动来改变梦想。他们发起运动保护文化和家园。他们推翻了专政暴君,把要求将自然资源用于改善人民生活的候选人选为总统。说来很有讽刺意味,他们甚至在某种程度上保护了我们美国人民。在反对公司帝国势力的行动中,他们迫使我们看到我们的祖国在世界各地干的各种勾当。正是他们为我们和世界其他人民树立了榜样。
拉丁美洲的人民也带来了其他影响,不是对格兰德河以南地区的影响,而是对我们美国本土的影响。面对政府在削减养老金、教育、社会安全和医疗福利预算的同时,却增加伊拉克战争拨款预算、出卖新奥尔良飓风灾民,我们多数人还只是愤懑不平,而如今他们已涌上街头,公开抗议他们认为不公平的移民法案。我们坐在家里,对国家所作所为唉声叹气,对着电视毫无作为,而他们却行使了我们《宪法》赋予他们的权利。他们直言不讳,说出了他们想说的话,在华盛顿特区举行游行示威。不论你是否真的站在他们一边,这并不重要,但是你一定会注意到他们的举动,并为他们展示出来的勇气和付诸行动的决心喝彩。
中东人民同样在采取行动。然而,他们应对帝国势力扩张的方式沿袭了历史传统,因此和拉美人民所走的道路截然不同。
在20世纪的前半叶,石油成为有史以来最有价值的资源,成为推动国家现代化发展的最大动力。因此,保证可靠的石油供应,自然成为外交政策的重要基石。日本攫取石油的狂热,正是他们决定突袭珍珠港的主要原因。第二次世界大战进一步提升了石油资源的地位。要知道,为坦克、飞机和战舰提供动力的,就是石油;卷入战争的任何一方,如果没有石油,那么就是注定要失败的。
而且,石油也逐渐演变为公司帝国势力唯一最强大的工具。
和平到来之后,美国石油公司高管拟订了将一举改变历史进程的计划。他们确信,只有说服美国总统和国会节省能源储备,已备将来战事和其他突发事件之用,才最大限度地符合他们的利益(因此也符合国家的最大利益)。既然其他洲的国家资源可为我所用,我们何必耗尽我们国内的资源呢?他们伙同英国和欧洲公司,劝说政府为他们的资源开发业务免税,同时出台其他激励措施。他们宣称,唯有如此才能确保控制全球石油供应。
这种决策(历任总统和历届国会此后无不支持的决策)自然衍生了新的政策,而这种政策力量之大,竟重新界定了国家边界,创建了新的王国,同时也推翻了诸多政府。和黄金一样,石油变成了权力的象征,发展成为货币定价的基础;和黄金不同的是,石油还对塑料、化工及计算机业务至关重要。
石油高管的计划看起来,就是要从第三世界产油国家赚取大量财富。然而,这和黄金开采热潮的情形如出一辙,石油也会成为他国的烦恼。石油资源丰富的国家,就好比是过去西部新兴城市中的黄金开采者,一旦他们提出拥有某地黄金的开采权,马上就会成为流氓和强盗巨贾下手的目标。
几乎与石油一跃而成为迈入现代化的钥匙的同时,美国的“老对手”苏联也浮出了水面。历史学家指出,帝国扩张的推动者需要制造外部威胁,而苏联正好方便地为美国扮演了这一个角色。莫斯科的核武器又正好为公司帝国所利用,他们宣称,在冷战面前,美国的外交手段应该创新。
在这种背景下,冷战时期第一次因石油而起的对峙事件,就发生在世界石油蕴藏量最多的那个地区—中东。当时,备受伊朗人民拥戴的民选总理穆罕默德·摩萨德义正词严地要求,他的人民理应分享从自己家园开采的石油带来的收入,并将一家英国石油公司资产收归国有。于是,义愤填膺的英国人寻求其二战盟友美国的协助。当时英美两国都害怕军事干预会激怒苏联,从而引发核战。因此,美国决定不派海军陆战队直接入侵,而是送去中情局特工克米特·小罗斯福(西奥多·罗斯福之孙)。只不过花了几百万美元的代价,小罗斯福就组织了冲击伊朗政府的暴力游行,并最终将摩萨德政府推翻。中情局扶植穆罕默德·巴列维取代被推翻的民选首领,成为石油巨头的专制暴君朋友。
正如我在《一个经济杀手的自白》一书谈及的那样,小罗斯福的成功催生了一个全新的职业,即我加入其中的经济杀手职业。他们得出教训:帝国的铸造,也可以在没有开战的情形下实现,而且其成本会大为降低。蕴涵资源的地方,不论何方,只要被公司帝国瞄上,中情局的战略战术就可以派上用场。克米特·小罗斯福是效力中情局的雇员,如果他被伊朗逮捕,其后果将是灾难性的。政府因此决定放弃政府间谍,转而采用私营部门的经济间谍。我曾效力的美因公司,就是这样一家被美国政府相中的合作公司。
没过多久,我们这些经济杀手就发现,要找借口操纵他国政治局势,我们不必等到油田被收归国有的时候才进行。我们把世界银行、国际货币基金组织和其他“跨国”机构变为我们进行殖民活动的工具。我们通过谈判,为美国公司带回了利润丰厚的交易,与他国缔结了“自由”贸易协定。这种协定往往公然以牺牲第三世界国家出口商为代价,服务于美国出口商。到头来,这些国家背负巨额债务,局势失控。事实上,我们扶植了亲美的代理人政府,他们貌似以本国人民利益为重,但实际上却是为我们服务的仆人。
在经济杀手一次又一次的得手之后,公司帝国展开了鼓励石油消费的攻势。公关宣传专家前往世界各地,就如那些毒品贩子努力兜售毒品一样,鼓励大众购买公司帝国组织销售的物品—通常是石油产品,或在第三世界国家中那些骇人听闻的血汗工厂中生产出来的产品。
伊朗政变后的那10年期间,经济学家频频列举经济飞速发展的案例,以此证明贫苦正在减少。然而,正如我们在亚洲所看到的那样,统计数据欺骗了世人。这些数据,非但无视社会和环境逐渐恶化的事实,而且并没有解决长期问题。
小罗斯福策划、实施伊朗政变之后引发的事件,为我们提供了“出乎意料的后果”中的一个典型案例。政变可谓成功,将亲石油巨头的独裁者扶上了总理位置,但此类行动同时在中东种下了祸根,反美运动已司空见惯,成为常态。美国推翻了他们普遍欢迎的民选总理,伊朗人民永远不会宽恕美国。周边国家的人民永远也不会宽恕。政史学者不禁思索,如果华盛顿支持摩萨德,鼓励他将石油收入用到改善人民生活中来,从而让他们摆脱贫困,世界局势又会发生什么变化呢?很多政史学者最终认为,这会鼓励其他国家勇敢地踏上民主之路,从而有可能避免从那时起就让该地区人民饱受折磨的骇人战乱发生。但是,情形恰好相反。美国政府义正词严地宣称:伊朗是不值得信赖的国家,也不是我们自称的民主体制的捍卫者;我们的目的是要帮助第三世界国家。但事实上,我们只想控制那里的资源。
就在这同一时期,美国国内也经历了严峻的问题。在扩张公司帝国权力基础的过程中,美国为此深陷债务危机。除了油田之外,生产美国消费产品的工厂也日益转向其他国家。外国债权国强烈要求美国用黄金支付欠款。1971年,尼克松政府的回答是,放弃金本位制。
如今,美国政府又面临新的两难困境。如果美国的债权国转而只接受其他货币,那么公司帝国全额偿还债务时,须以当时举债时货币相对于黄金的价值为准来支付。如果情形果真如此,这将是一场灾难,因为公司帝国金库中储备的资金并不足以全额偿还债务。守卫美国破产大门的唯一警卫,就是美元印钞机,这是因为我们可以借此大印美钞,并自行规定钞票面值。唯有世界一直接受美元作为通行货币,才能避免美国的破产。
在本书前言中,我曾扼要总结了美国围绕沙特阿拉伯杀出的一条血路。当然,美国的出路并不只于此,还有更多的内幕没有涉及。有两个并不知情的美国盟友“出马”搭救了美国,而且,它们都来自中东。
惊世书屋 59I8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