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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野性的证明-第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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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为了让味泽彻底忘掉过去,在眼前这段时间里。朋子不会再去追问他的过去了。

  味泽的“恋爱悲剧”还产生了另一个效果。听味泽说。朋子和他倾慕的情人长得一模一样,于是,朋子就有意无意地同那个女人展开了竞赛。无论干什么,都要同她比个高低。竞赛者的意识,加深了对争夺日标的向望,只有挫败情敌,独占竞争对象,才算取得胜利。

  朋子把虚构的情敌当作对手,陷入到竞争心理的迷魂阵中了。

  七

  羽代市是以城池为中心发展起来的,羽代城可以算作羽代市发展的起点,修筑于庆长年间民城池落成时非常壮观。有高达五层的天守阁,可是,明治初期被拆毁了,现在只留下护城河和城墙。

  城的形式是圈围了市东北页一些低矮丘陵的平山城。离城堡最近的高岗是高级武士的武家宅邸街,叫作护城河内区;地势低些的半山腰,是中级武士和低级武土的住宅区,叫中街和下街。最下面是商人街,其中有寺院街、手艺人街、鱼菜街、铁匠街、盐商街、布店街、米店街、轿夫街等。

  从这些街道的名称就可以想象出:羽代城邑的经营是按不同职业划分区域的,以城为中心,按行业细致分工,形成一个经济圈,以达到自给自足的目的。这是所有城邑的共同现象,羽代城则更是彻底一些,完整一些。住在城下的居民是不准迁居的。

  F街出生的人,世世代代都不能离开下街,商人街的人也不准担自改行。这种安排,永世不变地束缚了人们的身份和职业,就连结婚,也只能在同行中寻求配偶。

  这一点,很像中世纪的“行会”,不过,“行会”是自由身份的人们为保护自己的人权自由和财产而结成的集体,而羽代式的“按不同职能划分区域”.目的却是确保城主的独裁统治。

  对象臣和居民来说。向来无自由可言。由于行业是世代相袭的,各行各业都有自己的历史和传统,这就创造了羽代特有的商人文化。

  因此,市民的风气是保守的,革新之风很难刮进来。羽代市历史上唯一的一次革命,就是明治初期废除藩政时,出身子下级武士的大场一隆取代藩主,掌管了这个城市的统治大权。从那以后,大场家族以他巨大的经济实力为后盾,稳步扩充势力,把他的统治体制搞得固若金汤。

  现在,城址已变成了山城公园,护城河内区也成了羽代市最好的地区,那里挤满了大场家族的宅邱,其他的头头脑脑们则住在上街。

  因此,住在护城河内区和上街,就等于有了羽代市统治阶级的身份证。普通市民对大场体制当然心怀不满,不过,他们已经习惯于长达三百年被统治的历史,总之,那历史只是统治者在一茬茬倒换,而被统治这一事实却毫无改变。对市民来说,不论谁当城主都无所谓,只要能保证自己的生活就心满意足了。

  越智茂吉起来反抗的时候,市民们支持了他。但也只是支持而已,并不是亲临前线舞动革命的旗帜。他们谁都赞成把铃挡拴到猫脖子上,但要是让自己去挂,就坚决不干。总之,在这个城市里,只要让大场家族盯上,就会有灭顶之灾。

  从护城河内区到上街一带,由大场家族和手下大将稳若泰山地盘踞着。从有车站的那条轿夫街到市内繁华街道布店街一带,属于中户家的势力范围。不过,中户家本来就是大场家族豢养的保镖,说穿了,那是大场城邑的一条军队街。

  市里没有与中户家分庭抗礼的暴力集团,并且,由于戒备森严,大的暴力集团组织也混不进羽代市,因而,在大场家族的独裁下,市内保持着安定。

  对中户家的胡作非为,警察一向装聋作哑,市民们唯有忍气吞声。

  朋子和味泽常常在布店街的茶馆里见面。那一大傍晚,俩人如约在茶馆共进了晚餐之后,一时舍不得分手,就在茶馆里闲谈。朋子已明显作出姿态,只要味泽一求婚,她马上就答应。可是。味泽总也不肯启口。

  从味泽的眼神就能看出,他打心眼里爱着朋子,只是用意志的力量,压住了炽热的爱情火焰。好像有个东西在他心里斗争着。青年男子的健康生理要求,以及从以前那个意中人那里继承下来的、对朋子如醉如狂的追求,都被一个强有力的闸门封闭在里面。

  那是个什么样的闸门呢?——朋子百思不解,但她坚信,在不久的将来,一定能够打开闸门。这也可以说是被爱者的一种自信。

  闸门打开以后会出现什么呢?那也只有等到闸门打开后才会知道。也许能使目前这种一潭死水般的生活出现一些波浪。

  不!已经起了波浪。自从认识了味泽以后,朋子的生活确实起了波浪,周围人都说朋子最近忽然漂亮了,朋子自己也觉得表情生动了。有人向她打趣说:“有了男朋友了吧?”她对此也不加否认。

  起了波浪以后,这死水能不能流出去还是个问题,说不定只起点波纹,就到此止息了。即使那样也好,它很可能成为她人生旅程上的一个转折点。

  在朋子向味泽倾注的感情中,还包含着对开创新生恬的探索。

  俩人难舍难分他说着话,说来了,就相对面视,消磨时光。

  由于怕朋子误了时间,味泽看了一眼手表。这时,坐在他们旁边席位上的一位客人猛然站起来,正巧店里的侍者手托客人叫的茶点盘从那里走过。

  侍者慌忙躲闪,不料手里的托盘失去了平衡。

  盛着咖啡的茶杯、玻璃杯懂得乒乒乓乓地滚落到地上。溅起来的飞沫也落到味泽他们的座位上,因为多少隔着一点儿.他们躲闪开了。

  那位闯祸的客人,因为身体并没有碰着侍者。便若无其事地到柜台忖了钱走了。

  侍者慌慌张张地收拾着到处滚落的杯盘,有几个玻璃杯已摔得粉碎。

  幸亏是落到了过道上,没有给客人造成麻烦。侍者好容易收拾完毕,向周围的客人点了点头,正要转身走开,这时,有人大喝了一声:站住!

  侍者回头一看,和味泽他们隔着一个过道的斜对面的座位上,坐着几个日光凶横的青年,正朝着侍者招手。一眼就可以看出,那是三个流氓。

  “您有什么事儿?

  “有什么事儿?!你这小子,装什么洋蒜!”

  他们冲哈着腰的侍者骂着。

  其中一个相貌最凶恶的家伙“啪”的一声打了个枢子,他的小拇指缺了上边一个关节。侍者面色苍白,呆立不动。他们是中户家的流氓。

  “你瞧!这儿怎么办?”

  流氓用手指了指裤腿下边溅上的一点咖啡沫。

  “啊呀!这可太对不起您了。”

  侍者吓呆了。

  “我是问你怎么办!”

  “我马上给您拿湿毛巾来。”

  “湿毛巾?你可真逗呀!”

  流馄这下子可抓到了茬口,得意地咂看嘴。

  “那……您看怎么办才好呢?”

  侍者被流氓吓得哆哆嗦嗦地缩成一回。看来,他是个勤工俭学的学生,还没熟悉这种场面,刚巧四周又没有个老练的侍者或管事,近旁的客人一个个紧张地看着事态的发展。

  “怎么办好?你他妈的!越来越不像话啦!”

  打枢子的那个流氓抓住侍者的胸口,侍者吓得舌头都转不过弯来了。

  “先生!请您饶了我吧!因为刚才出去的那位先生差点碰着我呀!”

  侍者一分辩,流氓的火头更大了。

  “混蛋!你还想赖旁人?”

  “不!不!我决没那个意思!”

  “那么。你想于什么?!”

  流氓猛然攥起拳头,狠狠地朝侍者打去。侍者猝不及防,哪里受得了这一下子,身子一晃就倒在地上了。

  那两个同伙上脚就踢。侍者像只被踩扁的青蛙,趴在地上求饶。

  流氓觉得那样子很好玩,就更加起劲地欺负他。侍者的嘴唇破了,鲜血越发激起了这伙流氓的残暴。

  “味泽,你管管吧!眼看要给打死了。”

  朋子实在看不下去,就央告味泽。她认为凭味泽的本事。这儿个流氓像玩儿似的就会被打得无法招架,跪地求饶。

  “叫警察来吧!

  “来不及了呀!而且,警察靠不往呀!”

  “那我们先离开这儿。

  味泽连拖带拽拉起朋子走出了茶馆。坐在四周的客人也一个个悄悄地溜了出去。走出茶馆以后,味泽仍然没有给警察打电话的意思。

  “不打电话了吗?

  “我们不打,会有人打的。

  味泽若无其事地回答说。

  “味泽,你怎么不去搭救那个人?

  朋子心里很不满:眼看着流氓行凶打那个待者。味泽却装没看见,溜之大吉,这和舍命搭救她的那个味泽简直判若两人了。

  “事不关己高高挂起嘛,那伙人可厉害啦!我想,还不至于把人打死。

  “我……我对你很失望!

  朋子毫不掩饰他说。

  “我也爱惜自己的性命!

  味泽大言不惭地顶了一句。

  “可是,救我的时候,你不是打跑了三个坏蛋吗?”

  “方才那三个家伙可不一样!他们是亡命徒,可能还带着什么凶器呢!

  “那三个坏蛋不也可能带着凶器吗!

  “为了救你,我可以什么都不顾。不过,对于毫无关系的人,我是不能豁出去的!

  约会的美好气氛完全冷了下来,俩人在郁郁寡欢的气氛中分了手。

  “那时候的坏蛋说不定就是味泽雇用的无赖之徒!”

  曾经一度打消了的疑团。重又出现在朋子的心头。味泽要是真有那天晚上为救她而表现出来的劲头和勇气,就决不去对待者见死不救!味泽的那套恋爱悲剧故事也不可靠,她觉得自己完全上了圈套——花花公子为引诱女人而编造的那种圈套。

  八

  “那位姐姐,我在哪儿见过。”

  长井赖子来回观望远方的视线,忽然在空间的一点上停了下来。就像自言自语似他说了一句。

  “你刚才说什么?”

  味泽大吃一惊,追问赖子。

  “那位姐姐,我见过。”

  赖子在盯视着幻影中的一个越来越清晰的形象,她说的“姐姐”意味着谁,味泽是一清二楚的。在赖子混混饨饨的记忆中,已慢慢出现了一个形象。

  可怕的经历夺走了少女的记忆,但随着时间的消磨和各式各样的医治,她的记忆正一点一点地恢复过来。

  “对呀!你确实见过那位姐姐。好好想想看。你在哪儿见过?”

  味泽想不厌其烦地、一点一点地揭去压在少女记忆上的薄纱。”

  “她打村里的道上走来着。”

  “对呀!对呀!是打村里的道上走来着。和谁在一起呀?”

  诱导记忆线索的味泽脸上闪现着期待与不安。

  “不知道。”

  “不会不知道的,那时候,姐姐和谁在一起呀?”

  “我头疼!”

  想硬要揭去盖在记忆上的薄纱,赖子便头疼起来。好容易浮现到记忆表层上的形象,又重新深深地沉入了混饨的雾海。

  味泽没有再去逼她硬去揭掉遮在记忆上的薄纱。

  医生说过,只要不停地继续治疗,记忆力还是可以恢复的,又说,除了医疗以外,有的病人由于某种外因,譬如:头碰上了什么,或是脚一登上楼梯,或是有人拍了一下肩膀,一下子就恢复了全部记忆。

  味泽特别关心女孩子看见了(也不一定)谁和“姐姐”在一起,不把这一点搞个水落石出,味泽就放心不下。

  “好啦好啦,不要勉强去想啦!一点一点地想就得了,想起什么来一定要先跟爸爸说。”

  味泽抚摸着赖子的头说,赖子使劲点了点头,她的目光已经失去了焦点,又游荡到远方去了。

  同年级的女孩子中,早熟的都有了初潮,赖子生长在贫穷的农村,又亲眼见过亲人惨遭杀害,这种可怕的经历可能阻碍了她的发育,她身高和体形还都像小学一二年级的学生。

  虽然味泽收养着她。但她好像并不清楚自己和味泽是种什么关系。    



第三章 花魁潭疑案




  刚好这时,市里出了一场车祸。羽代河横穿市区,为防止河水泛滥,在市区北面修建了一个人工湖——羽代湖,成为羽代市的内海。湖的南岸道路修整一新,旅馆、流动饭馆、餐厅等观光设备应有尽有。一到北岸,柏油路就不见了,一条弯弯曲曲不成样子的险路盘在刀削般的悬崖峭壁上。

  北岸好像一头扎进了大自然的深处,除了技术高超的司机,是没有人敢开车进去的。冬天尤其危险,路面结冻,外地来的汽车不小心开进去,就会寸步难行,一筹莫展,不是跑出来求援。就是出了车祸。

  北岸最危险的地方,要属最北头的花魁潭一带。那儿的湖水和湖岸犬牙交错,S型的道路在百米高的悬崖上逶迄盘旋,令人头晕目眩。是个道路远远高出湖面的地方。

  传说从前有个妓女,从羽代市的妓院里逃了出来,眼看要被追捕者赶上时,便跃身跳进湖里,这湖因此而得名。不过,当时还没有拦河坝截成的这个湖,看来这个传说是为了观光游览而编造出来的故事。

  且不管这段故事的真假,人们说,从这一带跳下去,就会被湖水的暗流卷走,连尸体也漂不上来。

  事实也是这样,两年前有个司机开车失误。在花魁潭滚落下去,汽车打捞上来以后,就没看见司机的尸体,直到现在也没发现。

  五月二十四日晚上十点左右,又有一辆汽车掉进了花魁潭。这辆车上坐着住在市内的井崎照夫和他的妻子明美。车是皇冠牌1号,车往下翻滚时,只有井崎一人从车里甩了出来,因而得救。妻子明美役能脱身,随车一起沉入潭底。井崎跑到湖滨旅馆求救,警察和消防急救队接到通报后,立即赶到现场。但由于肇事地点水深莫恻,无法断定汽车位置,只好先让潜水员潜到湖底寻找汽车的位置。如此深的水,靠水中呼吸器而临时装备起来的潜水员怎么也潜不到水底。

  可是,羽代是个内地城市,不可能马上找来潜水员,等好容易找到潜水员,把湖底搜索了整整两天,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从湖底的淤泥中发现了半掩半露的车身。可是,车里没有明美的尸体。

  潜水员又进一步搜索了汽车周围的湖底。结果还是未能发现明美的尸体。车间和挡风玻璃由于翻滚时的撞击和水的压力,已经毁坏,看来尸体似乎被湖水的暗流卷走。没有关在车里。虽然没有发现尸体,但明美已死是确定无疑的。

  井崎哭着说:“我和妻子一块儿到这里兜风,只顾看湖光风景。一走神儿操作失误。就掉了下去。汽车往下翻滚时,由于撞击,车门开了,我被甩了出来。汽车在悬崖上跳了两三下,就掉到湖里了。眨眼间就出了这么件事,我不顾一切地跑到湖边,喊着妻子的名字,可是她并没有浮上来。我要是和她一起死了就好啦!

  井崎是中户家的干部,妻子也是中户经营的市内最高级夜总会“金门”的皇后。

  几天以后,警察用绞车把汽车打捞上来,车里没有一点明美随身携带的遗物。警察接受了井崎的申述,按“交通事故”作了处理,对井崎追究了违反交通法和失误致死的责任。

  问题就在这之后发生了。井崎照夫以妻子为被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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