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门剑侠传-第6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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伸手把丹九送到寒松龄面前,雪侠关怀地道:“寒少侠,你快服下吧,这种丹九对内伤有奇效,快嘛。”
寒松龄道:“姑娘,你忘了我们的立场了?”
雪侠怔怔地盯着寒松龄那张平静得异乎寻常的俊脸,道:“你,你仍把我看成敌人?”
寒松龄道:“姑娘,严律之下无私情,你我目前的立场如此。”
宫髻妇人道:“孩子,你曾救过我唯一的儿子,难道我就不可以报答你吗?”
寒松龄摇摇头道:“夫人,令媛昔日在摩天岭曾有三次示警相助之恩,寒松龄今夜之举,也不过只能算是扯平而已。”
雪侠凄惋地道:“你为什么一定要把恩怨看得那么重?”
寒松龄沉重地道:“姑娘,我得领导他们。”
此时已跌坐在雪地上的六指银面柳元突然插口道:“寒盟主,你得领导他们消除所有能威胁你们的敌人是吗?”。
寒松龄道:“朋友,我知道你此言的用心,是想借刀杀人,不过你并没有说错,那是事实。”
柳元一怔道:“寒盟主,假使老夫是你的话,在目前这种情况下,绝不会说后面那句话。”
寒松龄道:“你我都不是初人江湖的人,朋友,谁都知道纵虎归山,后患无穷。”
柳元一怔,佩服地点点头道:“行,的确行,寒松龄,你料事之明远胜过老夫,不过,老夫仍有信心可以在黄泉路上等到你的,而且,时间绝不会太远。”话落目光突然转到宫髻妇人脸上,道:“夫人,你说是吗?”
宫髻妇人道:“柳元,你此刻该想想的是你自己了。”
柳元道:“我?夫人,我已用不着替自己担心,必须走的那条路已摆在我面前了,说起来,也活该如此,我早该想到小姐不可能真个等在家里让少主独自来见寒松龄的,我少算了这一着而落了一个如此的后果。”
宫髻妇人冷冷地道:“柳元,你还想说些什么?”
柳元道:“夫人,为本派着想,寒松龄放不得。”
“你指的本派是哪一派?”
柳元一怔道:“夫人,你……”
宫髻妇人道:“驱虎吞狼,柳元,你仍在替三佛台设想。”
柳元诚恳地道:“夫人,柳元已是将死之人,替哪一派着想,于我自己均无利益,目下是个三足鼎分之势,而这种时机也不可能再现,夫人,这是消灭碧血盟的唯一时机。”
雪侠闻言大惊,脱口道:“娘,别听他的,他胡说,王叔叔、史叔叔与他都是同伙,我们消灭了碧血盟,将被完全孤立起来,我们不能上他的当。”
柳元正色道:“小姐,你卫护他,只是为了自己一份倾慕的私心,寒松龄是枭中之雄,留下他,将给世间遗下无穷后患,因为,他比即将就木的三佛年轻得多,有他活着,令兄将永无出头之日。”
宫髻夫人心头一动,凤目中掠过一丝杀机,人,没有不自私的。
雪侠争辩道:“娘,别听他的,他在挑拨我们,因为他恨寒松龄而却无力奈何他,因此,他想借刀杀人,消除他心头之恨。”
柳元惨然一笑道:“不错,小姐,我恨他,但绝不只是为了我败在他手中而恨他,主要的原因,我已说过,寒松龄是人中之龙,枭中之雄,他有独霸天下的雄心,而杀尽他以为该杀的所有的人,自他出道至今,事实已证明我说的绝没有错,看看过去,有几个与他对敌的人,在他手中逃过活命了”
说得宫髻妇人更动容了。
一把抓住寒松龄的肩膀,雪侠急声道:“你说话呀?人家在诬陷你,你怎么不说话呀?”
寒松龄道:“姑娘,他没有说错,我定要杀尽所有我要杀的人。”
宫髻妇人冷冷地道:“寒盟主,人,都要生存是吗?”
寒松龄淡淡地道:“夫人,不错,生存是人生的第一件无法迁就别人的事。”
宫髻妇人道:“你的话已经威胁了我们的生存。”
急忙起身挡住寒松龄,雪侠道:“娘,你不能杀他。”
宫髻妇人道:“仪儿你不要管。”话落转向寒松龄道:“寒松龄,人都有自私之心。”
寒松龄道:“私心加上欲望,才会处心积虑地想去陷害别人,夫人,你并不是只为了求生存的私心。”
宫髻妇人道:“我有什么欲望?”
寒松龄道:“让令郎统辖武林。”
宫髻妇人道:“你的欲望呢?”
寒松龄道:“杀尽所有我要杀的。”
宫髻妇人道:“他们阻碍了你称雄之心?”
寒松龄道:“我只是讨回他们所欠我的鲜血与生命。”
宫髻妇人道:“这么单纯?”
”寒松龄道:“事情越单纯就越令人难以置信。”
宫髻妇人道:“你也觉得难以置信吗?”
只冷漠地笑笑,寒松龄没有再说什么。
宫髻妇人凤目中不时闪烁着冷芒与杀机,她觉得寒松龄对她儿子未来的威胁很大,但雪侠凄惋、哀怨的神情却又使她无法狠心下手。
柳元呼吸越来越急促了,视线也开始模糊,他知道这是一种什么征兆,他恐惧,对死亡恐惧,但却深知自己绝无法不走那条人生必走的路。
一种英雄本色的念头,在他脑海中闪过,他握在寒剑剑柄上的手开始费劲地向外抽,当然,他知道寒剑离开身体后会立时出现的结果,因此,那双手不停地颤抖着,也显得更加吃力。
就在柳元快要把剑拔至一半的时候,雪地上突然出现了乾坤一乞与他带来的六个老少不一的武装汉子。现场的情形他似乎并不吃惊,但却很快地挥手示意六个武装汉子把寒松龄围了起来,表面上看来,像是要保护寒松龄。
雪侠从未见过这些人,见状不由自主地站了起来,娇躯不过才站直,乾坤一乞突然闪身一把扣住了她的右手腕脉。
雪侠在芳心纷乱的情况下,根本无力应变,只怔忡地望着乾坤一乞。
宫髻妇人脸色猛然一变道:“老化子,你想干什么?”
乾坤一乞奸险地一笑道:“嘿嘿,不干什么,夫人,老要饭的只想向你讨个人情,让我把盟主带回去而已。”
雪侠芳心立时一松,暗忖道:“我幸亏没有闪避。”
宫髻妇人冷笑一声道:“老化子,你配吗?”
乾坤一乞毫不示弱地道:“夫人,老要饭的人穷位卑,本来没资格与你打交道的,不过,现在情况可就不同了。”
宫髻妇人道:“这是威胁?”
乾坤一乞道:“夫人,假使你不觉得这名词显得难听的话,就算是吧,不过,老要饭的总以为用交易两字比较妥当些。”
宫髻妇人投鼠忌器,强忍着满腔怒火,冷冷冰冰地道:“老化子,天地虽宽,却无人敢深信人没有碰面的机会。你可曾考虑过后果?”
乾坤一乞大笑道:“哈哈,夫人说得极是,老要饭的乞讨度日,漂泊不定,对这一点最是相信不过了。”
宫髻妇人看看在乾坤一乞控制下的爱女,突然下定决心地道:“老化子,你把他带走吧。”
乾坤一乞道:“老化子这厢多谢夫人。”话落朝六个武装汉子道:“把盟主的剑拿回来,你们先带着盟主走,怎么走法你们知道,快。”
一个黄面汉子,闻言飞身落在六指银面柳元身前,伸手欲去抢剑,柳元暗自一咬牙,提足全身最后一点力气,闷哼一声,把剑拔了出来,剑才离手,人也跟着斜倒在雪地上,只抽搐了几下,便已气绝身亡。
黄面汉子弯腰拾起地上的寒剑,回身走到寒松龄面前,替他把剑归人鞘内。
在六个汉子的扶持下,他们向凤栖镇方向走去,不大工夫便已消失于漆黑的夜幕中了。
以冰冷而带有煞气的目光盯着乾坤一乞,宫髻妇人道:“老化子,你可以放人了吧!”
乾坤一乞态度突然一变,躬身道:“老要饭的遵命。”话落松手放开雪侠,转身朝那六个武装汉子消失的方向奔去。
宫髻妇人本来有意要阻拦他,却被雪侠挡住了。
既痛惜又气恼地望着身边的爱女,宫髻妇人焦灼地道:“仪儿,你难道连我们日后的处境都不顾了?”
雪侠凄惋而又诚恳地道:“娘,相信我,请相信我,他,他寒松龄不是你老人家想像中的那种人。”
宫髻妇人道:“仪儿,你与他才见过几次面?人心隔肚皮,仪儿,不能以貌取人。”
雪侠坚定地道:“娘,我也说不出是为什么,但是,我知道绝错不了。”
宫髻妇人道:“仪儿,你没有任何根据,是吗?”
雪侠摇摇头道:“是的,娘,我没有任何证据可以证明他,但是,我有预感,娘,他不是那种人,一种人类潜在的灵性,预感,使我知道绝错不了。”
宫髻妇人沉重地叹息一声道:“仪儿,不要再想这些了,我现在不去追他就是了,我们走吧。”
就这么各怀着不同的心情,这母女二人跃上了归途走向她们暂时的住处——白云山庄。
为怕爱女体弱受了凤寒,宫髻妇人抱着雪侠全力向白云山庄奔去。越过白雪皑皑的一片草原,白云庄后的那片巨大松林已然在望。
就在她们母女距松林尚有二十几丈的时候,宫髻妇人看见七八条人影一闪没人林中。
小巧的唇角上浮起一片冷冷的笑意,宫髻妇人自言自语地道:“这可真是冤家路窄。”
雪侠的目力看不了那么远,闻言一怔道:“娘,你说什么?”
宫髻妇人一笑道:“进林之后,你就知道了。”
雪侠芳心一动道:“你发现有可疑的人?”
宫髻妇人道:“不只是可疑,我已可以断定他们是敌人了。”
进入林中约十五六丈,宫髻妇人看到了她要找的人,再向前走了五六丈,雪侠也看清楚了,芳心一沉,她几乎惊叫出声。
宫髻妇人道:“仪儿,现在你可以相信娘的话了吧?雪侠摇摇头道:“娘,我仍然相信他不是那种人,他此刻身受重伤,不可能来偷袭我们。”
宫髻妇人道:“也许他有治伤的奇药,否则他不会来。”
雪侠道:“娘,你……”
宫髻妇人道:“仪儿,不要多说了,我们先掩过去听听他们计划些什么,就知道了。”
只要不是马上采取行动,雪侠就会觉得放心很多,她仍然相信寒松龄不是那种人。
加上乾坤一乞,共是七个人围住坐在雪地上的寒松龄,乾坤一乞就站在寒松龄对面。
轻松地笑了一声,乾坤一乞道:“寒盟主,一路上你一直没有问为什么走这个方向,为什么?”
寒松龄道:“脱虎穴,人龙潭,老化子,我早就知道我自己到什么地方了。”
乾坤一乞一怔道:“你是说你早就知道我会向这边走了?”
寒松龄道:“狗记三千,猫记八百,老化子,我当然知道你不会忘了回家之路的。”
乾坤一乞道:“寒盟主,老要饭的奉劝你别在口头上讨便宜,否则,你将身受比占这点便宜的更大苦痛。”
寒松龄冷笑道:“你以为我怕?”
乾坤一乞阴森地道:“寒盟主,死的手法有多种。”
寒松龄道:“我知道,用不着你教我。”
乾坤一乞阴声道:“老要饭的只是提醒你。”
寒松龄道:“尊驾盛情,寒某心领了。”
乾坤一乞道:“寒盟主,那么老要饭的就不多言了。”话落微微一顿道:“寒盟主,老要饭的至今还不明白,你是什么时候知道我不是真心向着你的?”
寒松龄道:“你还要耽搁时间?”
乾坤一乞道:“老要饭的自信有足够的时间,现在距天亮还有一段相当长的时间,是吗?”
寒松龄道:“你很有把握?”
乾坤一乞自豪地一笑道:“老要饭的生平不做没有把握的事,寒盟主,你还没有回答老要饭我问的问题。”
寒松龄轻蔑地道:“在翠松园的时候,我就知道了。”
乾坤一乞一怔道:“寒盟主,你叫老要饭的怎么会相信呢?”
寒松龄道:“不相信我为什么不杀你是吗?”
乾坤一乞道:“老要饭的的确有这个疑问。”
寒松龄道:“寒某不想树敌。”
乾坤一乞道:“你就准知老要饭的不是三佛台的人?”
寒松龄点头道:“老化子,你失算的地方很多,也许你并不觉得,但寒某却看得很清楚。”
乾坤一乞道:“可否举个例子?”
寒松龄道:“最明显的是,当照日掌他们出现的时候,老化子,你所关心的,并不是我们。”
乾坤一乞一呆道:“老要饭的以为那时你正忙着,寒盟主,是吗?”
寒松龄道:“老化子,你忽略了寒某绝不会把照日掌那种对手放在心上的事实了,因此,你以为寒某无暇分心。”
乾坤一乞道:“寒盟主,你的话使老要饭的心寒莫名,说实在的,老要饭的此刻就觉得很庆幸。”
寒松龄冷笑道:“庆幸你仍然活着?”
乾坤一乞点头道:“不仅如此,老要饭的更值得高兴的是日后再也不因为作这么一个智慧武功均令我毛骨耸然的人的敌人而担心了,寒盟主说实在的,你今夜单独行动是失着了。”
寒松龄道:“你那么想?”
乾坤一乞道:“老要饭的真是那么想的,你想想看,如果你把贵盟的主力带来,然后慢慢现身,等柳元杀了我们少主,然后你再现身,相信以你的功力及那些得力手下,我们这边就算不至于全军覆没,起码也得伤亡惨重。”
寒松龄道:“老化子,你说的或许有理,但是,你忽略了寒某不可能忽略的一点。”
乾坤一乞想了想,突然若有疥悟地道:“信诺?”
寒松龄道:“不错,信诺。”
乾坤一乞道:“寒盟主,说来令人叹息,这是你唯一的一个缺点,也是致命的一个缺点。”
寒松龄道:“老化子,人没有十全十美的。”
乾坤一乞道:“就因为人没有个全十美的,所以才能互相克制,寒盟主,如果你能早把这个缺点改掉,日后武林盟主,非你莫属,现在说起来,仍然令人扼腕叹息,寒盟主,老要饭的全是实话。”
冷冷地笑笑,寒松龄道:“朋友,你以为寒某志在武林霸业?”
乾坤一乞道:“寒盟主,我很难相信一个武功高冠群伦的人会没有这种想法。”
寒松龄冷笑道:“寒某也许出你意料之外。”
乾坤一乞道:“死亡会使人有万念俱灰的感觉,寒盟主。”
寒松龄冷笑道:“寒某此刻的确是面临着死亡,但过去却并非如此,是吗?”
乾坤一乞道:“与过去有关连?”
寒松龄道:“寒某可以不必急急入关。”
乾坤一乞道:“老化子有点明白了,寒盟主,你的意思是说,如果你想称霸武林的话,你会在翠松园等我们,在三佛台鞭长莫及的情况下,先与我们决一死战。”
寒松龄道:“你以为没有那种可能?”
乾坤一乞道:“或许你说得也有道理,寒盟主,不过,老化子我,仍然替你可惜。”话落一顿,道:“寒盟主,时间快到了。”
寒松龄平静地道:“寒某一直在等着你。”
乾坤一乞冷冷地道:“寒盟主,你还想负伤一战?”
寒松龄道:“你叫我束手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