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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89章

20_宋史-第78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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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昨在京师,不敢犯人颜色,不敢议论时事,随众上下,心志蟠屈不开,固亦极矣。不幸适在嫌疑之地,不能决然早自引去,致不测之祸,捽去下吏,人无敢言,友仇一波,共起谤议。被废之后,喧然未已,更欲置之死地然后为快。来者往往钩赜言语,欲以传播,好意相恤者几希矣。故闭户不敢与相见,如避兵寇。偷俗如此,安可久居其间!遂超然远举,羁泊于江湖之上,不唯衣食之累,实亦少避机阱也。

  况血属之多,资入之薄,持国见之矣。常相团聚,可乏衣食乎?不可也。可闭关常不与人接乎?不可也。与人接必与之言,与之言必与之还往,使人人皆如持国则可,不迨持国者必加酿恶言,喧布上下,使仆不能自明,则前日之事未为重也。

  都无此事,亦终日劳苦,应接之不暇,寒暑奔走尘土泥淖中,不能了人事,羸马饿仆,日栖栖取辱于都城,使人指背讥笑哀闵,亦何颜面,安得不谓之愁苦哉!

  此虽与兄弟亲戚相远,而伏腊稍足,居室稍宽,无终日应接奔走之劳,耳目清旷,不设机关以待人,心安闲而体舒放。三商而眠,高舂而起,静院明窗之下,罗列图史琴樽以自愉悦,有兴则泛小舟出盘、阊二门,吟啸览古于江山之间。渚茶、野酿足以销忧,菁鲈、稻蟹足以适口。又多高僧隐君子,佛庙胜绝,家有园林,珍花奇石,曲池高台,鱼鸟留连,不觉日暮。

  昔孔子作《春秋》而夷吴,又曰:「吾欲居九夷。」观今之风俗,乐善好事,知予守道好学,皆欣然愿来过从,不以罪人相遇,虽孔子复生,是亦必欲居此也。以彼此较之,孰为然哉!人生内有自得,外有所适,固亦乐矣,何必高位厚禄,役人以自奉养,然后为乐?今虽侨此,亦如仕宦南北,安可与亲戚常相守耶!予窘迫,势不得如持国意,必使我尸转沟洫,肉穑Р蚧ⅲ笠晕菜澹纹淙桃 妒吩唬骸阜步裰耍缧值堋!刮叫值芤远鳎蹦驯叵嗾取:笳略唬骸干ヂ壹绕剑劝睬夷溆行值埽蝗缬焉!刮接雅笊幸澹材保岳褚逑嘧聊ァS栌诔止庑值芤病<蹦巡幌嗑龋钟谖窗材剩砸逑嘧量蹋涔湃怂荒苁埽栌槐ǎ乔澄岢止病

  二年,得湖州长史,卒。舜钦数上书论朝廷事,在苏州买水石作沧浪亭,益读书,时发愤懑于歌诗,其体豪放,往往惊人。善草书,每酣酒落笔,争为人所传。及谪死。世尤惜之。妻杜氏,有贤行。

  兄舜元,字才翁,为人精悍任气节,为歌诗亦豪健,尤善草书,舜钦不能及。官至尚书度支员外郎、三司度支判官。

  尹源,字子渐,少博学强记,与弟洙皆以文学知名,洙议论明辨,果于有为。源自晦,不矜饰,有所发即过人。初以祖荫补三班借职,稍迁殿直。举进士,为奉礼郎,累迁太常博士,历知芮城、河阳、新郑三县,通判泾州。时知沧州刘涣坐专斩部卒,降知密州。源上书言:「涣为主将,部卒有罪不伏,笞辄呼万岁,涣斩之不为过。以此谪涣,臣恐边兵愈骄,轻视主将,所系非轻也。」涣遂获免。

  尝作《唐说》及《叙兵》十篇上之。其《唐说》曰:

  世言唐所以亡,由诸侯之强,此未极于理。夫弱唐者,诸侯也。唐既弱矣,而久不亡者,诸侯维之也。燕、赵、魏首乱唐制,专地而治,若古之建国,此诸侯之雄者,然皆恃唐为轻重。何则?假王命以相制则易而顺,唐虽病之,亦不得而外焉。故河北顺而听命,则天下为乱者不能遂其乱;河北不顺而变,则奸雄或附而起。德宗世,朱泚、李希烈始遂其僭而终败亡,田悦叛于前,武俊顺于后也。宪宗讨蜀、平夏、诛蔡、夷郓,兵连四方而乱不生,卒成中兴之功者,田氏禀命、王承宗归国也。武宗将讨刘稹之叛,先正三镇,绝其连衡之计,而王诛以成。如是二百年,奸臣逆子专国命者有之,夷将相者有之,而不敢窥神器,非力不足,畏诸侯之势也。

  及广明之后,关东无复唐有,方镇相侵伐者,犹以王室为名。及梁祖举河南,刘仁恭轻战而败,罗氏内附,王镕请盟,于时河北之事去矣。梁人一举而代唐有国,诸侯莫能与之争,其势然也。向使以僖、昭之弱,乘巢、蔡之乱,而田承嗣守魏,王武俊、朱滔据燕、赵,强相均,地相属,其势宜莫敢先动,况非义举乎?如此虽梁祖之暴,不过取霸于一方耳,安能强禅天下?故唐之弱者,以河北之强也;唐之亡者,以河北之弱也。

  或曰:「诸侯强则分天子之势,子何议之过乎?」曰:「秦、隋之势无分于诸侯,而亡速于唐,何如哉?」或曰:「唐之亡其由君失道乎?」曰:「君非失道,而才不至焉尔,其亡也,臣实主之。请极其说:唐太宗起艰难有天下,其用臣也,听其言而尽其才,故君臣相亲而至治安。以及后世,视太宗由兹而兴,虽其圣不及,而任臣纳谏之心一也。君有太宗之心,臣非太宗之臣,上听其下,或不能辨其奸,下惑其上,无所不至,所以败也。何哉?夫君一而臣众,大圣之君不相继而出,大奸之臣则世有之。大圣在上,则奸无所容,其臣莫不贤。苟君之才不能胜臣之奸,则虽有贤者不能进矣。如是,然未至于失道,犹失道也。明皇非不欲天下如贞观之治,而驭臣之才不能胜林甫之奸,于是有禄山之祸。德宗非不欲平暴乱、安四方,而君人之术不能胜卢杞之邪,于是有朱泚之变。以至于僖、昭,其心皆欲去乱而即治也,而才不逮于明皇、德宗,辅臣之奸邪或过于林甫、卢杞,求国不亡,安可得已!然迹其事,君岂有失道乎?于时天下非无贤,由君不能主听也。故至贤之主与夫失道之主,其兴其亡,皆自取之,此系乎君者也。中才之主,其臣正胜邪则治而安,邪胜正则乱而亡,此系乎臣者也。然则唐之亡非君之为,臣之为也。」

  其《叙兵》曰:

  唐杜牧当会昌中河朔用兵,尝为文数篇,上论历代军事利害,继以本朝制兵、用将之得失,下参以当时事机。牧,儒者,位不显,其术未尝试,然识者谓牧知兵,虽古名将不能过。今观牧所著,大要究极当世之务,不专狃古法,使时君可行而易为功,此其善也。

  今兵之利钝所以与唐世异者,唐自中世以来,诸侯皆自募兵训练,出攻入守,上下一志,故讨淮西、青、冀、沧德、泽潞之叛,以至四征夷狄,大率假外兵以集事,朝廷所出神策禁军,不过为声援而已,故所至多有功。

  今则不然,国家患前世藩镇之强,凡天下所募骁勇,一萃于京师。虽滨塞诸郡,大者籍兵不逾数千,每岁防秋,则戍以禁兵,将师任轻而势分,军事往往中御。愚谓此可以施于无事时,镇中国,服豪杰心,苟戎夷侵轶,未必能取胜也。何则?兵主于外则勇,主于内则骄,勇生于劳,骄生于逸。夫外兵所习尚皆疆埸战斗劳苦之事,死生之命制之于将,故勇,勇而使之战则多利;内兵居京师,日享安逸,加之以赏赉,未尝服甲胄、荷戈戟,不知将帅号令之严,故骄,骄而劳之则怨,以之战则多钝。

  若唐之失,失于诸侯之不制,非失于外兵之强,故有骄将,罕闻有骄兵。今之失,失于将太轻,而外兵不足以应敌,内兵鲜得其用,故有骄兵,不闻有骄将。且唐之所失者势也,今之所失者制也。势也者。不得已也,制也者,可为而不为也。

  然则为今之计当如何?曰:「稍革旧制,大募豪勇,益外兵之籍,俾足以战敌。以内兵为声势,重边将之任,使专一军之事,而不得连州郡之势,斯可以获近利而亡后害也。

  余文多不录。

  赵元昊寇定川堡,葛怀敏发泾原兵救之,源是时通判庆州,遗怀敏书曰:「贼举国而来,其利不在城堡,而兵法有不得而救者,宜驻兵瓦亭,择利而后动。」怀敏不听,以败。范仲淹、韩琦荐其才,召试学士院。源素不喜赋,请以论易赋,主试者方以赋进,不悦其言,第其文下,除知怀州,卒。

  黄亢,字清臣,建州浦城人也。母梦星殒于怀,掬而吞之,遂有娠。少奇颖过人,年十五,以文谒翰林学士章得象,得象奇之。游钱塘,以诗赠处士林逋,逋尤激赏。时王随知杭州,奏禁西湖为放生池,亢作诗数百言以讽,士人争传之。亢为人侏儒,不饰小节,对人野率,如不能言。然嗜学强记,为文词奇伟。卒,乡人类其文为十二卷,号《东溪集》。

  黄鉴,字唐卿,与亢同乡里,少敏慧过人。举进士,补桂阳监判官,为国子监直讲。同郡杨亿尤善其文词,延置门下,由是知名。累迁太常博士,为国史院编修官。尝诏馆阁官后苑赏花,而鉴特预召。国史成,擢直集贤院。以母老,出通判苏州,卒。

  杨蟠,字公济,章安人也。举进士,为密、和二州推官。欧阳修称其诗。苏轼知杭州,蟠通判州事,与轼倡酬居多。平生为诗数千篇,后知寿州,卒。

  颜太初,字醇之,徐州彭城人,颜子四十七世孙。少博学,有隽才,慷慨好义。喜为诗,多讥切时事。天圣中,亳州卫真令黎德润为吏诬构,死狱中,太初以诗发其冤,览者壮之。文宣公孔圣祐卒,无子,除袭封且十年。是时有医许希以针愈仁宗疾,拜赐已,西向拜扁鹊曰「不敢忘师也!」帝为封扁鹊神应侯,立祠城西。太初作《许希诗》,指圣祐事以讽在位,又致书参知政事蔡齐,齐为言于上,遂以圣祐弟袭封。山东人范讽、石延年、刘潜之徒喜豪放剧饮,不循礼法,后生多慕之,太初作《东州逸党诗》,孔道辅深器之。太初中进士后,为莒县尉,因事忤转运使,投劾去。久之,补阆中主簿。时范讽以罪贬,同党皆坐斥,齐与道辅荐太初,上其尝所为诗,召试中书,言者以为此嘲讥之辞,遂报改临晋主簿。

  前此有太常博士宋武通判同州,与守争事,恚死,守憾之,捃构其子以罪,发狂亦死,父子寓骨僧舍。时守方贵显,无敢为直冤,太初因事至同州,葬武父子,苏舜钦表其事于墓左。后移应天府户曹参军、南京国子监说书,卒。著书号《洙南子》,所居在凫、绎两山之间,号凫绎处士。有集十卷,《淳曜联英》二十卷。

  子复,嘉祐中,本郡敦遣至京师,召试舍人院,为奉议郎。

  郭忠恕,字恕先,河南洛阳人。七岁能诵书属文,举童子及第,尤工篆籀。弱冠,汉湘阴公召之,忠恕拂衣遽辞去。周广顺中,召为宗正丞兼国子书学博士,改《周易》博士。

  建隆初,被酒与监察御史符昭文竞于朝堂,御史弹奏,忠恕叱台吏夺其奏,毁之,坐贬为乾州司户参军。乘醉殴从事范涤,擅离贬所,削籍配隶灵武。其后,流落不复求仕进,多游岐、雍、京、洛间,纵酒跅弛,逢人无贵贱辄呼「苗」。有佳山水即淹留,浃旬不能去。或逾月不食。盛暑暴露日中,体不沾汗,穷冬凿河水而浴,其傍凌澌消释,人皆异之。

  尤善画,所图屋室重复之状,颇极精妙。多游王侯公卿家,或待以美酝,豫张纨素倚于壁,乘兴即画之,苟意不欲而固请之,必怒而去,得者藏以为宝。太宗即位,闻其名,召赴阙,授国子监主簿,赐袭衣、银带、钱五万,馆于太学,令刊定历代字书。

  忠恕性无检局,放纵败度,上怜其才,每优容之。益使酒,肆言谤讟,时擅鬻官物取其直,诏减死,决杖流登州。时太平兴国二年。已行至齐州临邑,谓部送吏曰:「我今逝矣!」因掊地为穴,度可容其面,俯窥焉而卒,稾葬于道侧。后累月,故人取其尸将改葬之,其体甚轻,空空然若蝉蜕焉。所定《古今尚书》并《释文》并行于世。

 





列传第二百二文苑五

  ○梅尧臣江休复苏洵章望之王逢孙唐卿黄庠杨寘附唐庚史伯虎附文同杨杰贺铸刘泾鲍由黄伯思

  梅尧臣,字圣俞,宣州宣城人,侍读学士询从子也。工为诗,以深远古淡为意,间出奇巧,初未为人所知。用询阴为河南主簿,钱惟演留守西京,特嗟赏之,为忘年交,引与酬倡,一府尽倾。欧阳修与为诗友,自以为不及。尧臣益刻厉,精思苦学,繇是知名于时。宋兴,以诗名家为世所传如尧臣者,盖少也。尝语人曰:「凡诗,意新语工,得前人所未道者,斯为善矣。必能状难写之景如在目前,含不尽之意见于言外,然后为至也。」世以为知言。历德兴县令,知建德、襄城县,监湖州税,签书忠武、镇安判官,监永丰仓。大臣屡荐宜在馆阁,召试,赐进士出身,为国子监直讲,累迁尚书都官员外郎。预修《唐书》,成,未奏而卒,录其子一人。

  宝元、嘉祐中,仁宗有事郊庙,尧臣预祭,辄献歌诗,又尝上书言兵。注《孙子》十三篇,撰《唐载记》二十六卷、《毛诗小传》二十卷、《宛陵集》四十卷。

  尧臣家贫,喜饮酒,贤士大夫多从之游,时载酒过门。善谈笑,与物无忤,诙嘲刺讥托于诗,晚益工。有人得西南夷布弓衣,其织文乃尧臣诗也,名重于时如此。

  江休复,字邻几,开封陈留人。少强学博览,为文淳雅,尤善于诗。喜琴、弈、饮酒,不以声利为意。进士起家,为桂阳监蓝山尉,骑驴之官,每据鞍读书至迷失道,家人求得之。举书判拔萃,改大理寺丞,迁殿中丞。献其所著书,召试,为集贤校理,判尚书刑部。与苏舜钦游,坐预进奏院祠神会落职,监蔡州商税。久之,知奉符县,通判睦州,徙庐州,复集贤校理,判吏部南曹、登闻鼓院,为群牧判官,出知同州,提点陕西路刑狱,入判三司盐铁勾院,修起居注,累迁尚书刑部郎中,卒。

  休复外简旷而内行甚饰,事孀姑如母,所与游皆一时豪俊。为政简易。尝著《神告》一篇,言皇嗣未立,假神告祖宗之意,冀以感悟。又尝言昭宪太后子孙多流落民间,宜甄录之。著《唐宜鉴》十五卷、《春秋世论》三十卷、文集二十卷。

  苏洵,字明允,眉州眉山人。年二十七始发愤为学,岁余举进士,又举茂才异等,皆不中。悉焚常所为文,闭户益读书,遂通《六经》、百家之说,下笔顷刻数千言。至和、嘉祐间,与其二子轼、辙皆至京师,翰林学士欧阳修上其所著书二十二篇,既出,士大夫争传之,一时学者竞效苏氏为文章。所著《权书》、《衡论》、《机策》,文多不可悉录,录其《心术》、《远虑》二篇。

  《心术》曰:

  为将之道,当先治心,太山覆于前而色不变,麋鹿兴于左而目不瞬,然后可以待敌。凡兵上义,不义虽利不动。夫惟义可以怒士,士以义怒,可与百战。凡战之道,未战养其财,将战养其力,既战养其气,既胜养其心。谨烽燧,严斥堠,使耕者无所顾忌,所以养其财,丰犒而优游之,所以养其力。小胜益急,小挫益厉,所以养其气。用人不尽其所为,所以养其心。故士当蓄其怒、怀其欲而不尽。怒不尽则有余勇,欲不尽则有余贪,故虽并天下而士不厌兵,此黄帝所以七十战而兵不殆也。

  凡将欲智而严,凡士欲愚。智则不可测,严则不可犯,故士皆委己而听命,夫安得不愚?夫惟士愚而后可与之皆死。凡兵之动,知敌之主,知敌之将,而后可以动于嶮。邓艾缒兵于穴中,非刘禅之庸,则百万之师可以坐缚,彼固有所侮而动也。故古之贤将,能以兵尝敌,而又以敌自尝,故去就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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