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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73章

20_宋史-第67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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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徽宗渡江未还,人情疑惧,公辅力陈父子之义,宜遣大臣迎奉。钦宗嘉之,擢为右司谏。孟夏享景灵宫,遂幸阳德、佑神观。公辅谏不当如平时事宴游,论:「蔡京父子怀奸误国,终未行遣。今朝廷公卿百执事半出其门,必有庇之者。」诏谪京崇信军节度副使,德安府安置。又奏:「朱勔罪恶,都城之民皆谓已族灭其家,乞勿许其子姓随上皇入京。」

  时有指公辅为李纲之党,鼓唱士庶伏阙者。公辅自列,因辞位,后陈三事:其一言李纲书生,不知军旅,遣援太原,乃为大臣所陷,必败事。其二言余应求不当以言远谪。其三言方复祖宗法度,冯澥不宜更论熙宁、元丰之政。语触时宰,遂与应求、程瑀、李光俱得罪,斥监合州税。

  高宗即位,召还,除尚书左司员外郎。明年,始达维扬。初,李纲得政,公辅自外除郎,未至而纲罢,改南剑州,寻予宫观。

  绍兴六年,召为吏部员外郎。疏言:「今日之祸,实由公卿大夫无气节忠义,不能维持天下国家,平时既无忠言直道,缓急讵肯伏节死义,岂非王安石学术坏之邪?议者尚谓安石政事虽不善,学术尚可取。臣谓安石学术之不善,尤甚于政事,政事害人才,学术害人心,《三经》、《字说》诋诬圣人,破碎大道,非一端也。《春秋》正名分,定褒贬,俾乱臣贼子惧,安石使学者不治《春秋》;《史》、《汉》载成败安危、存亡理乱,为圣君贤相、忠臣义士之龟鉴,安石使学者不读《史》、《汉》。王莽之篡,扬雄不能死,又仕之,更为《剧秦美新》之文。安石乃曰:'雄之仕,合于孔子无可无不可之义。'五季之乱,冯道事四姓八君,安石乃曰:'道在五代时最善避难以存身。'使公卿大夫皆师安石之言,宜其无气节忠义也。」复授左司谏,言:「中兴之治在得天得人,以孝感天,以诚得民。」帝善其深得谏臣体,赐三品服,令尚书省写图进入,以便观览。

  公辅感帝知遇,益罄忠鲠,言:「正心在务学,治国在用人,朝廷之祸在朋党。」仍乞增轮对官,令审计、官告、粮料、榷货、监仓及茶场等官,有己见,许面对。时有诏将驻跸建康,公辅上疏陈攻守之策,且乞选大臣镇淮西,增兵将守要害,使西连鄂、岳,东接楚、泗,皆有掎角之形。

  徽宗讣至,公辅请宫中行三年之丧,视朝服淡黄,群臣未可纯吉服,明堂未当以徽宗配,宜罢临轩策士。又乞权罢讲筵,事不行。

  迁尚书礼部侍郎。会赵鼎言进退人才乃其职分,疏稍侵公辅,因力请祠。除集英殿修撰、提举江州太平观,寻知处州。升徽猷阁待制,乃提举太平观。卒,年六十六,赠太中大夫。有《文集》二十卷,《奏议》十二卷,行于世。公辅论事剀切,疾恶如仇,惟不右程颐之学,士论惜之。

  张PE,字柔直,福州人。举进士,为小官,不与世诡随。时蔡京当国,求善训子弟者,PE适到部,京族子应之以PE荐,PE再三辞,不获,遂即馆,京亦未暇与之接。PE严毅耸拔,意度凝然,异于他师,诸生已不能堪,忽谓之曰:「汝曹曾学走乎?」诸生骇而问曰:「尝闻先生教令读书徐行,未闻教以走也。」PE曰:「天下被而翁破坏至此,旦夕贼来,先至而家,汝曹惟有善走,庶可逃死尔。」诸子大惊,亟以所闻告京,曰:「先生心恙。」京矍然曰:「此非汝所知也。」即见PE深语,PE慷慨言曰:「宗庙社稷,危在旦夕。」京敛容问计,PE曰:「宜亟引耆德老成置诸左右,以开道上心。罗天下忠义之士,分布内外,为第一义尔。」京因扣其所知,遂以杨时荐,于是召时。

  PE后守南剑州,迁福建路转运判官。未行,会范汝为陷建州,遣叶彻拥众寇南剑。时统制官任士安驻军城西,不肯力战,PE独率州兵与之战,分为数队,令城中杀羊牛豕作肉串,仍多具饭。将战,则食第一队人,既饱,遣之入阵,便食第二队人,度所遣兵力将困,即遣第三队人往代,第四至五六队亦如之。更迭交战,士卒饱而力不乏。彻中流矢死,众败走。PE知士安惧无功,即函彻首与之,州兵皆愤,PE曰:「贼必再至,非与大军合力不能破也。」士安得之大喜,遂驰报诸司,谓已斩彻。未几,彻二子果引众声言复父仇,缟素来攻。于是士安与州兵夹攻,大败之,城赖以全。

  再知处州,尝欲造大舟,幕僚不能计其直,PE教以造一小舟,量其尺寸,而十倍算之。又有欲筑绍兴园神庙垣,召匠计之,云费八万缗,PE教之自筑一丈长,约算之可直二万,即以二万与匠者。董役内官无所得,乃奏绍兴空乏难济,太后遂自出钱,费三十二万缗。以直龙图阁知虔州,荡平余寇,进秘阁修撰,卒。后庙食邵武。

  胡松年字茂老,海州怀仁人。幼孤贫,母粥机织,资给使学,读书过目不忘,尤邃于《易》。政和二年,上舍释褐,补潍州教授。八年,赐对便殿,徽宗伟其状貌,改校书郎兼资善堂赞读。为殿试参详官,以沈晦第一,徽宗大悦曰:「朕久闻晦名,今乃得之。」迁中书舍人。

  时方有事燕云,松年累章谓边衅一开,有不胜言者。咈时相意,提举太平观。建炎间,密奏中原利害,召赴行在,出知平江府。未入境,贪吏解印敛迹,以兴利除害十七事揭于都市,百姓便之。加徽猷阁待制。奏防江利害:一曰立国无藩篱之固,二曰遣将无首尾之援,三曰不攻敌技之所短。

  召为中书舍人。言武昌、九江、建昌、京口、吴江、钱塘、明、越宜各屯水战士三千以为备。唐恪追复观文殿学士,松年缴奏曰:「靖康之祸,何轻脱寡谋,宜为罪首。去年秦桧还朝,力称其抗义守正,遂被褒赠,已大咈士论。今恪子琢自陈其父不获伸迎请二帝之谋,饮药而死。此事凛然,追踪古人。宜诏有司详考实状,庶不为虚美,以示激劝。」

  除给事中。会选将帅,松年奏:「富贵者易为善,贫贱者难为功,在上之人识擢何如尔。愿陛下亲出劳军,即行伍搜简之,必有可为时用者。」又奏:「恢复中原,必自山东始,山东归附,必自登、莱、密始,不特三郡民俗忠义,且有通、泰飞艘往来之便。」除兼侍讲。

  王伦使金还,言金人欲再遣重臣来计议,以松年试工部尚书为韩肖胄副,充大金奉表通问使。时使命久不通,人皆疑惧,松年毅然而往。至汴京,刘豫令以臣礼见,肖胄未答,松年曰:「圣主万寿。」豫曰:「圣意何在?」松年曰:「主上之意,必复故疆而后已。」使还,拜吏部尚书。

  岳飞收复襄、汉,令松年筹度守御事。松年奏:「乞飞班师,徐窥刘豫意向,若豫置不问,其情叵测,当饬将士谨疆场可也。」又条战舰四利:一曰张朝廷深入之军势,二曰固山东欲归之民心,三曰震叠强敌,使不敢窥江、浙,四曰牵制刘豫不暇营襄、汉。

  除端明殿学士、签书枢密院事。首奏八事:立规摹以定中兴之基,振纪纲以尊朝廷之势,驭将帅使知畏,抚士卒使知劝,收予夺之柄,察毁誉之言,无以小疵弃人才,无以虚文废实效。又荐张敌万:「向在淮南诱敌深入,步骑四集,悉陷于淖,无得解者,金人至今胆落。乞令统率军马别为任使,庶几外阃浙多名将,不独仗倚三四人而已。」

  谍报刘豫于登、莱、海、密具舟楫,淮阳、顺昌积刍粟,欲凭藉金人侵我边鄙。议者谓韩、刘、岳各当一面,可保无虞。松年奏:「三人声势初不相属,缓急必不相救。况海道阔远,苏、秀、明、越最为要冲,乞选精兵万人,命一大臣往驻建康,亲督世忠、光世守采石、马家渡,以张两军之势,仍以兵五千屯明州、平江,控御江海。或无人可遣,臣愿疾驰以赴其急。」诏遣松年往江上,与诸将会议进讨,因觇贼情。帝决意亲征,遂次平江,命松年权参知政事,专治战舰,张浚专治军器。松年曰:「议论既定,力行乃有效,若今日行,明日止,徒纷纷无益。」

  俄以疾提举洞霄宫,卜居阳羡,虽居闲不忘朝廷事,屡言和籴科敛、防秋利害,帝皆嘉纳。十六年,病革,呼其子曰:「大化推移,有所不免。」乃就枕,鼻息如雷,有顷卒,人谓不死也。年六十。

  松年平生不喜蓄财,每除官例赐金帛,以军兴费广,一无所陈请,或劝其白于朝,曰:「弗请则已,白之是沽名也。」喜宾客,奉入不足以供费,或请节用为子孙计。松年曰:「贤而多财,则损其志,况俸廪,主上所以养老臣也。」自持囊至执政,所举自代,皆一时闻人,所荐一以至公,权势莫能夺。

  方秦桧秉政,天下识与不识,率以疑忌置之死地,故士大夫无不曲意阿附为自安计。松年独鄙之,至死不通一书,臣以此高之。

  曹勋,字公显,阳翟人。父组,宣和中,以阁门宣赞舍人为睿思殿应制,以占对开敏得幸。勋用恩补承信郎,特命赴进士廷试,赐甲科,为武吏如故。

  靖康初,为阁门宣赞舍人、勾当龙德宫,除武义大夫。从徽宗北迁,过河十余日,谓勋曰:「不知中原之民推戴康王否?」翌日,出御衣书领中曰:「可便即真,来救父母。」并持韦贤妃、邢夫人信,命勋间行诣王。又谕勋:「见康王第言有清中原之策,悉举行之,毋以我为念。」又言「艺祖有誓约藏之太庙,不杀大臣及言事官,违者不祥」

  勋自燕山遁归。建炎元年七月,至南京,以御衣所书进入。高宗泣以示辅臣。勋建议募死士航海入金国东京,奉徽宗由海道归,执政难之,出勋于外,凡九年不得迁秩。绍兴五年,除江西兵马副都监,勋以远次为请,改浙东,言者论其不闲武艺,专事请求,竟夺新命。

  十一年,兀术遣使议和,授勋成州团练使,副刘光远报之。及淮,遇兀术,遣还,言当遣尊官右职持节而来,盖欲亟和也。勋还,迁忠州防御使。金使萧毅等来,命勋为接伴使。未几,落阶官为容州观察使,充金国报谢副使,召入内殿,帝洒泣,谕以恳请亲族之意。及见金主,正使何铸伏地不能言,勋反覆开谕,金主首肯许还梓宫及太后。勋归,金遣高居安等卫送太后至临安,命勋充接伴使。迁保信军承宣使、枢密副都承旨。

  二十九年,拜昭信军节度使,副王纶为称谢使。时金主亮已定侵淮计,勋与纶还,言邻国恭顺,和好无他,人讥其妄。孝宗朝加太尉、提举皇城司、开府仪同三司。淳熙元年卒,赠少保。

  李稙,字元直,泗州临淮人。幼明敏笃学,两举于乡。从父中行客苏轼门,太史晁无咎见之曰:「此国士也。」以女妻焉。

  靖康初,高宗以康王开大元帅府。湖南向子諲转运京畿,时群盗四起,饷道厄绝,环视左右无足遣者。有以稙荐,遂借补迪功郎,使督四百艘,总押犒师银百万、粮百万石,招募忠义二万余众,自淮入徐趋济,凡十余战,卒以计达。时高宗驻师钜野,闻东南一布衣统众而至,士气十倍,首加劳问。稙占对详敏,高宗大悦,亲赐之食,曰:「得一士如获拱璧,岂特军饷而已。」承制授承直郎,留之幕府。

  稙三上表劝进:「愿蚤正大宝,以定人心,以应天意。」三降手札奖谕。稙感激知遇,言无不尽,为汪伯彦、黄潜善所忌。高宗既即位,为东南发运司干办公事,寻以奉议郎知潭州湘阴。县经杨么荡析,稙披荆棘,立县治,发廪粟,振困乏,专以抚摩为急。

  丞相张浚督师江上,知稙才,荐为朝奉郎、鄂州通判。大盗马友、孔彦舟未平,稙请修战舰,习水战,分军马为左右翼,大破彦舟伏兵,诛马友,二盗平。浚以破贼功上于朝,转朝奉大夫、通判荆南府。秩满,除尚书户部员外郎。

  时秦桧当国,凡帅府旧僚率皆屏黜,浚亦去国。稙即丐祠奉亲,寓居长沙之醴陵十有九年,杜门不仕。

  桧死,子諲以户部尚书居迩列,语及龙飞旧事,识稙姓名,除户部郎中。稙始入见,帝曰:「朕故人也。」方有意大用,以母老,每辞,愿便养,除知桂阳军。丁母忧,归葬,哀毁庐墓,有白鹭朱草之祥。刘锜遗之书曰:「忠臣孝子,元直兼之矣。」

  服阕,参政钱端礼荐差知琼州。陛辞,帝慨然曰:「卿老矣,琼管远在海外。」改知徽州。徽俗崇尚淫祠,稙首以息邪说、正人心为事,民俗为变。转朝请大夫、直秘阁,改知镇江府,迁江、淮、荆湘都大提点坑冶铸钱公事。

  逾年,金人败盟,朝廷将大举,以稙漕运有才略,授直敷文阁、京西河北路计度转运使。稙措画有方,廷议倚重。乾道元年,迁提刑江西。二年,直宝文阁、江南东路转运使兼知建康军府兼本路安抚使,主管行宫留守司事。

  稙上书极言防江十策,其略曰:「保荆、襄之障,以固本根;审中军所处,以俟大举;搜选强壮,以重军势;度地险厄,以保居民;避敌所长,击其所短;金人降者宜加赏劝。」皆直指事宜,不为浮泛。疏上,帝嘉其言,以太府卿召赴阙,有疾不克上道,遂以中奉大夫、宝文阁学士致仕,还湘。

  时胡安国父子家南岳下,刘锜家湘潭,相与往还讲论,言及国事,必忧形于色,始终以和议为恨。年七十有六卒。有文集十卷,题曰《临淮集》,庐陵胡铨为之序。谥忠襄。

  子五人,汝虞知桃源县,汝士朝奉大夫、知黄州,汝工知昌化军。

  韩公裔,字子扆,开封人。初以三馆吏补官,掌韦贤妃阁笺奏,寻充康王府内知客。金兵犯京,王出使,公裔从行。渡河,将官刘浩、吴湛私斗,公裔谕之乃解。次磁州,军民戕奉使王云,随王车入州廨,公裔复谕退之。王之将南也,与公裔谋,间道潜师夜起,迟明至相,磁人无知者,自是亲爱愈笃。及兵退,张邦昌遣人同王舅韦渊来献传国玺。时渊自称伪官,议者又谓邦昌不可信,王怒将诛渊,公裔曰:「神器自归,天命也。」王遂受玺,命公裔掌之。公裔力救渊,释其罪。

  元祐后诏王入承大统,府僚谓金兵尚近,宜屯彭城。公裔言:「国家肇基睢阳,王亦宜于睢阳受命。」时前军已发,将趋彭城,会天大雷电,不能前,王异之,夜半抗声语公裔曰:「明日如睢阳,决矣。」既即帝位,公裔累迁武功大夫、贵州防御使。

  后以事忤黄潜善,适帝幸维扬,公裔丐去,潜善以为避事,遂降三官,送吏部。帝幸越,念其旧劳,召复故官、干办皇城司,仍带御器械,累迁至广州观察使、提举佑神观。

  公裔给事藩邸三十余年,恩宠优厚,每置酒慈宁宫,必召公裔。会修《玉牒》,元帅府事多放佚,秦桧以公裔帅府旧人,奏令修书官就质其事。俄除保康军承宣使,桧疑其舍己而求于帝,衔之。右谏议大夫汪勃希桧意,劾罢公裔,遂与外祠,在外居住,而帝眷之不衰。

  桧死,即复提举佑神观,赐第和宁门西,帝曰:「朕与东朝欲常见卿,故以自近耳。」升华容军节度使,寻致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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