玫瑰王座 作者:夕留(起点vip2013-02-26完结)-第8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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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莱昂，你清醒了吗？”一个凛冽的男子声音骤然响起，从水中的四面八方传来，震撼着垂死的灵魂。
　　“忘了你的决心了吗？得不到就毁灭！”
　　得不到就毁灭！得不到就毁灭！得不到就毁灭！这个声音在意识中反复回响，一声响过一声，撕咬着心脏，灼烧着灵魂。掀起了滔天的恨意……他猛然睁开眼睛，发现自己身处一片柔和的绿光之中。
　　这是哪，我是死了吗？这个想法刚刚浮现头脑，那个声音再次响起。
　　“这是魔源，你现在是以灵魂的形态存在于魔源中。”
　　“你是谁？”他沉声问道。
　　“精灵王。”
　　轻飘飘的几个字犹如一记重雷击在莱昂的灵魂上，他难以置信地重复一遍，“你竟然是精灵王？”
　　“是的。”那声音带着不容置否的威严。“莱昂，我可以给你一次机会，杀了若伊？雪莱。你将成为安德洛亚的王者。”
　　“为什么？”尽管震惊，莱昂还是没有失去冷静，“为什么你想杀了她？”
　　“因为只有用她的血才能令魔法重归安德洛亚大陆。”精灵王回答。
　　莱昂心头闪过电石火花。古老的预言浮现脑海：冰与火的结合，觉醒的灵血，人类之王，将引导魔法重返大陆……他禁不住失声问道：“预言中引导魔法重返大陆的人，就是若伊？”
　　“不错。”精灵王说，“她的冰系灵血早已觉醒，和你的对战中又觉醒了火系灵血。冰与火，这两种对立的属性在她身上得到完美融合，用她的血浇灌寒冰和烈焰，就能和天岩之剑和深海之剑构成一个覆盖安德洛亚的魔法阵。法阵运转。魔源开启，魔法将重归大陆。”
　　……
　　河面上激战正酣。
　　若伊昏迷坠落的瞬间，一道白影腾空而起。雪狼接住了她，和她一同坠入水面，然后泅水将她带上岸。
　　“若伊！”几员大将立刻冲了过来。歌舒特从雪狼背上抱过若伊。发现她身上冷热交加，顿时间神色大变。
　　“战情紧急。”不愧是斐迪南，这种时刻依然保持着冷静，“歌舒特，你带若伊回女王号，那里最安全。凯雷。我们继续作战，现在敌方主帅已失，形势对我方有利，一鼓作气，定能攻下帝京！”
　　尽管担心若伊，凯雷也不得不离开。他翻身上马，拔剑直指夜空，大喝一声：“为女王陛下而战！”
　　“为女王陛下而战！”
　　他的身后是渡水而来的数万东北境大军，山呼声响彻云霄，闻者无不热血沸腾，战意激昂。
　　铁骑如潮，刀剑反射着火光，在炮火的轰鸣声中，东北境大军冲入被轰开的城墙缺口，和帝京守军对撞在一起，犹如两道钢铁流对撞，掀起惊涛骇浪！
　　若伊悠悠地睁开眼睛，映入眼帘的是一双黄金色的瞳孔，深情凝望，多少关切，多少怜惜。明明知道是雪狼的眸子，在若伊的眼中，却和渡风的影子重叠。一如当年，生离死别时。
　　“渡风。”她轻轻唤了声，看见它点了点头。她唇边漾起浅淡的微笑，在经历了**的极度痛苦之后，此刻身心竟是如此的安宁，如此的轻松。冰系灵血和火系灵血在体内融合，汇成暖流，流遍四肢百骸。
　　她微微闭上眼睛，金色的意识之湖，艾琳的身影在水面悄然显现。
　　“若伊，现在烈焰剑是你的了。”艾琳微笑着说。
　　烈焰剑从湖面缓缓升起，外形和寒冰几乎一模一样，不同的是，剑身是一种深凝得让人移不开眼的红，其中似乎有无数细小的火焰在燃烧闪烁。不时有火焰流萤飘出，萦绕剑身飞盘几圈，才袅袅散去。
　　“现在，烈焰和寒冰是你的，安德洛亚也将是你的，祝贺你，若伊，你终于达成了目标。”艾琳的声音远去，身形也渐渐消失。
　　若伊再次睁开眼睛，视野清晰起来，摇曳的烛光，低垂的帷帘，守护在身边的雪狼。身下在轻轻的晃动，有水浪声和厮杀声隐约入耳。
　　觉察到她的动静，歌舒特一把掀开帷帘，眼中射出如释重负的喜悦光芒，“若伊，你醒了！”
　　在歌舒特的搀扶下，若伊勉强坐了起来，冰系灵血和火系灵血刚刚融合，耗尽的灵力还没来得及恢复。
　　她睁大眼睛打量四周，熟悉的陈设映入眼帘，“这是在女王号上？战事怎么样了？”
　　“莱昂的军队全面败退，我军已经攻入帝京。”歌舒特的声音透着喜悦。不时有情报传回女王号，他虽然不在第一线。也把握着最新战况。
　　听到战事顺利，若伊轻轻舒了口气，她随即想起一件更重要的事，“莱昂呢？”
　　“他被你打落水中，没有再浮起，怕是已经死了。”歌舒特回答。当时河面混战不堪，他一门心思在昏迷的若伊身上。对落水的莱昂没有特别关注。
　　死了？若伊怔了一下，莱昂难道就这么死了吗？她心中并无半点胜利的喜悦，相反却是莫名的不安。
　　“立刻派人去找莱昂。活要见人，死要见尸。”若伊嘱咐道。
　　“是。”歌舒特领命，正待出去安排。若伊又补充了一句，“你亲自带队，此事非同小可，如果确认不了莱昂的生死，我们这场战争就不能宣告胜利。”
　　见若伊神色如此严峻，歌舒特的神情也严肃起来，“好的。”他用力搂了一下若伊，下巴抵在她柔软的发丝上，“我这就去。梅迪在外面等候，我让他来照顾你。”
　　歌舒特离去后。梅迪推门走了进来。他一袭淡青色的衣衫，黑发飘逸，漆眸如星，烛光给他映上了一层浅淡的柔晕，令他看起来温雅而又宁静。这几年的磨难洗去了他身上贵公子的精致气息。多出了几分看尽世事的淡然——这令他更像渡风。
　　梅迪站在床头，目光复杂地扫过雪狼，落回若伊身上，“你现在感觉怎么样？”
　　他没有用“陛下”或是“夫人”这样的称呼，这令若伊感到顺耳许多，“还好。”她轻声回答。
　　梅迪拿起放在床头的茶壶。斟满白色细瓷的杯子，递给若伊。见到茶水，若伊才意识到自己确实口渴了。她伸手接过茶杯，手却微微晃了一下，她现在虚弱得连茶杯都端不稳。
　　“让我来。”梅迪一手接回茶杯，另一手环住若伊的肩，将茶水送到若伊唇边。
　　若伊深深喝了一大口，顿觉咽喉润爽了许多。抬起眼，瞥见梅迪温柔专注的眼神，先是一怔，随后给了他一个浅淡的微笑。
　　“谢谢。”她道了声谢，忽然想起，好像已经很久，和梅迪之间不曾有过这样轻松的氛围了。
　　“不用谢。”他语气柔和，并非以前刻意为之的恭谦。
　　“你好像变了许多。”她有些好奇。
　　既然她现在只能在船上等消息，就不如利用这点时间和梅迪聊聊天吧，已经很久了，她不曾和他好好谈过。
　　“人总是会变的。”梅迪望着若伊，目光沧桑而又意味深长，“就像你，我第一次见到你时，你还是个柔弱无依的小女孩，而现在，你已经成了君临天下的女王。”
　　若伊低头，“梅迪，现在，你还恨我吗？”
　　“如果能够，我情愿恨你。”他的眸子漆黑得看不到底，“因为爱你，是一件如此痛苦的事情。我只有不断地学会淡定，学会忍受，学会接受一切。”
　　她抬头与他凝视，瞬间，许许多多的往事涌上心头，经过时间的沉淀，那些恨，似乎淡去了很多，而那些温情的点滴，却变得朦胧美好。如果可能，她因为这种朦胧美好的感觉能一直持续下去，再也不要被破坏，因为它是如此的脆弱。
　　“其实，我对你下的那个血咒，在我离开明月谷时已经解除。梅迪，你已经自由了，你可以选择离开我，忘却我。”她说。
　　梅迪摇了摇头，“我现在还不想走，我希望能看到你幸福的样子。”他的目光移向一旁沉默的雪狼，“你去了魔源，没有找到办法帮渡风恢复吗？”
　　凝视着那张像极了渡风的脸，艾琳那日的话语再次回响若伊脑海：想让渡风恢复人形，需要一个契合度高、自愿奉献的宿主，梅迪是最佳的人选……
　　“是有办法。”她缓缓地说，“只是需要一个身体的宿主。”
　　犹如一曲温馨的小夜曲骤然中止，空气猛然凝滞，梅迪望着若伊，以他的聪明何尝听不出她的话中之意，“那你找到了吗？”他问道，声音低沉，犹如平静海面下的暗涌。
　　若伊轻轻叹了口气，柔荑轻抚过梅迪紧绷的容颜，“我不会再伤害你的，梅迪。即使我真想去做，渡风也不会接受。”


☆、第一百四十七章　君王之血

　　谈话间，船身猛然摇晃了一下，若伊一个身形不稳，扑倒在梅迪怀中。雪狼嗖得从床上跳下，警惕地注视着舱门。

　　　　“发生什么事了？”若伊从梅迪怀中抽身，微微颦起了眉头。

　　　　“我去看看。”梅迪恋恋不舍地起身，怀中似乎还残留着伊人的暖香。

　　　　他刚站起身，外面忽然传来一阵骚乱声，两人对视一眼，神色均是微变。此时门砰的一声被撞开，冷风夹杂着血腥扑进房内，一个西克索军官浑身是血踉跄着闯进：

　　　　“夫人，不好……”

　　　　他的话没有说完，一只羽箭从他的咽喉穿出，箭尖泛着金属寒光，随着被人从后面抽离，军官圆睁着双眼，死不瞑目地向前扑倒。

　　　　一个高大肃杀的身影出现在倒下的军官身后，来者左臂流血，右手握着羽箭末端，看样子，那羽箭竟是他从自己中箭的左臂上拔出来的！

　　　　他把手中的羽箭随手一扔，向前一大步，跨过军官的尸体。强大的令人窒息的杀气袭进房间，烛火骤然压低黯淡，床帏的垂纱狂飘乱舞！

　　　　借助幽暗摇曳的烛光，若伊看清了来者的容貌，金色的长发，碧蓝的眼眸，冷峻的容颜，竟然是莱昂！她的心猛地一沉，莱昂果然没死！

　　　　梅迪拔剑护在床前，雪狼则压低了身形，毛发直立，露出尖牙，口中发出低沉的咆哮。

　　　　莱昂冷冷扫视房间，看都没看梅迪和雪狼一眼。目光直直锁定了若伊。若伊只觉背脊一寒，莱昂的眼神不同于以往，冰冷机械，犹如一个杀人机器，不带有丝毫人类情感！

　　　　莱昂大步向若伊走来，声势如雷，带起一阵冷风。梅迪神色大变。手中长剑挑起一个剑花，准备拦住莱昂。此时，幽暗的房间猛然亮了一瞬。雪狼腾空而起，闪电般劈向莱昂！

　　　　莱昂没有闪避，而是扬手一掌。迎了上去。一阵光影缭乱，雪狼的尖牙撕咬住了莱昂的右腕，莱昂挥出了左掌，正中雪狼的肚皮！

　　　　“嗷！”随着一声愤怒的咆哮，雪狼的身形被击了出去，撞上了墙壁，只听轰然一声巨响，碎屑激扬，铁木结构的船舱竟然塌了半边！

　　　　“渡风！”若伊尖叫一声，冲下床向雪狼扑去。莱昂拦住了她的去路。他伸出钢铁般冰冷强劲的大手，向她抓去——

　　　　莱昂的动作骤然停止，一把长剑刺进他的背心，从胸前穿出。剑尖寒光闪烁，滴着血珠。莱昂似乎愣了一下。放弃了若伊，缓缓转过身来，瞥见梅迪苍白而又决绝的脸。

　　　　一缕残酷的微笑浮现莱昂的唇边，梅迪心下一颤，只觉一股巨大的威压迎头压下，犹如泰山压顶。压得他居然无法动弹，无法挣扎，只得眼睁睁地看着对方伸出五指，扼住自己的咽喉。

　　　　他的身形被举了起来，全身的重量都悬在咽喉上，无法呼吸，无法思考，视野一片模糊，胸口闷痛得炸裂。

　　　　“住手！”

　　　　一道银光闪现莱昂背后，若伊悲愤之下，竟然凝出了寒冰，扬手挥下，刺向莱昂！

　　　　莱昂扔下梅迪，身形快如鬼魅，一把拿住了若伊握着寒冰的手腕。若伊抬头，与莱昂四目相对，看见那双碧蓝眼眸中燃烧着两团金色的火焰，火焰中金辉流溢，忽明忽暗，竟然像是蕴涵了另一个世界！

　　　　“你是谁？”若伊颤声道，这双眼睛绝不属于莱昂，精通摄魂**的她几乎能够肯定，莱昂是被人摄住了心神！

　　　　莱昂也不答话，伸出另一只手，强硬地扳开若伊的手指，抢夺寒冰。觉察到他的企图，若伊想隐去寒冰，却发现一向收发自如的寒冰竟然像着了魔般，不听使唤。

　　　　这是怎么回事？若伊心下大骇。

　　　　莱昂夺走寒冰后，一掌拍向若伊心口。若伊只觉刚刚觉醒的火系灵血骤然沸腾了起来，向心口湍急奔涌。

　　　　莱昂的手掌向外悬出，一把通红剔透的剑从若伊的心口显现，随着莱昂手掌的移动，缓缓显出全貌。

　　　　正是烈焰，无数细小的火焰萦绕剑身翻飞旋转，犹如鲜血凝成，竟是一种绝艳的凄美。

　　　　而若伊，随着烈焰剑从灵血中被强制抽离，原本虚弱的身体达到了极限，她眼前闪过一道白光，昏死了过去。

　　　　她的身体向后仰倒，在即将落地的瞬间，莱昂伸手接住了她。怀抱着温软的娇躯，那双碧眼中的金色火焰有一瞬间的黯淡。

　　　　若伊只觉自己落入一个无比轻柔的怀抱，那双手小心翼翼地捧着她，像是生怕将她揉碎。

　　　　她悠悠睁开眼睛，对上一双紫罗兰色的眼眸，犹如坠入一片紫罗兰的花海。金色阳光下，暖风和煦地吹着，她身处他的怀抱，不再无助，不再害怕。

　　　　她抬头仰望银发男子，“奥略宁，你终于回来了吗？”

　　　　奥略宁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眼眸中泛起层层波澜：“不是我回来了，而是你到我这来了。”

　　　　“你这里？”若伊迷惑地望向四周，发现自己身处一座高大空旷的神殿中，洁白的大理石廊柱林立其中。

　　　　若伊的目光停留在身旁的一根大理石廊柱上，上面雕刻着精美的浮雕，一个极其俊逸的年轻男子坐在高座上，一个戴着王冠的中年男子屈膝跪在他的脚下，正从他手中接过一把宝剑。年轻男子神色威严，犹如天神，中年男子虽然恭敬却并非谦卑，透着王者气势。两人的形象栩栩如生，而浮雕中的那把剑竟然隐隐泛着银色寒光。

　　　　“寒冰？”对那剑的形状，若伊是再熟悉不过的了，“难道这浮雕讲述的是精灵王将寒冰之剑赠与北境之王的故事？”她问奥略宁。

　　　　奥略宁点了点头，神色严肃。

　　　　若伊举目四望，见和这根廊柱呈正方形对称的还有三根廊柱，她一一望去，见上面都刻着类似的浮雕，都是一个年轻俊逸的男子将一把剑赠给一个戴着王冠的男子，不同的是，戴王冠的男子不同，剑气的颜色也不同。

　　　　“天岩之剑，深海之剑，烈焰之剑。”若伊一一念出这些剑的名字，四根高大的廊柱支撑起中心的水晶穹顶，穹顶之下，投射出一道圆柱形的金色光芒，那光芒浓得有若实质，看不清其中的景象。

　　　　“这里是精灵神殿？”若伊惊奇地问道。

　　　　奥略宁点了点头。

　　　　“我怎么会来到这里？”若伊挣脱奥略宁的怀抱，脚刚一着地，她便意识到了不对，她的身体轻飘飘的，几乎不受重力作用。

　　　　“我这是……”她蓦然想起在魔源中见到的渡风，“难道是灵魂形态？”

　　　　“是的。你被莱昂夺走了寒冰，又强行抽取烈焰，昏死了过去。是我把你的灵魂召到这里来的。”奥略宁凝视着她的眼中透着深深的怜惜。

　　　　瞬间，有太多的疑问浮上心头，若伊望着奥略宁，目光渐渐冰冷起来，“你到我身边，到底负有怎样的使命？你们精灵到底隐藏着什么样的秘密？”

　　　　一语中的。

　　　　那双紫罗兰色的温柔眼眸中掠过一丝深沉复杂的波澜。

　　　　“是时候告诉你了。”奥略宁的声音低沉，微微嘶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