拿破仑文选-第5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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德塞是全军最杰出的一位军官。他精力充沛、很有教养，是一个珍爱荣誉的人。他身体矮小，貌不惊人，但善于策划作战，能周密细致地亲自指挥作战活动。他既能指挥军团，又能指挥前卫。就他的天赋而论，不论在军职或文职方面，他都可以成为一个显要的角色。如果由他来治理一个省，他一定能够把它治理得很好，就像他能够好好地攻占它或防守它一样。
克列别尔是全军最漂亮的一个人物。他是法军中的尼克托①。他年已五十岁，说话带德国口音，并保持着一些德国人的习惯。他曾在奥地利军队中担任步兵军官达八年之久。1790年，他被任为自己家乡——阿尔萨斯志愿军营长。他在围攻美因兹战役中立了功，后来率领这个要塞的驻军开往旺代郡，在那里服役了一年。他在松布尔—马斯方面军服役期间，曾参加过1794年、1795年和1796年的战争。他指挥一个主力师，战功卓著，因而获得用兵如神的统帅的声誉。但是，他的善于讽刺的才智却给他树立了不少敌人。结果以不服从上级罪名被迫离职，降支半薪。1796年和1797年，他住在沙约河畔。1797年11月拿破仑到达巴黎时，他正处在极其窘迫的境遇之中。他投奔到拿破仑那儿，受到拿破仑的礼遇。督政府对他深表不满，他对督政府也没有好感。克列别尔生性有些粗心大意，易受阴谋家欺骗。他手下也有一些亲信。他爱好荣誉，把荣誉看成一种享乐。他聪明、勇敢，熟悉军事，能作出伟大的成绩，如果环境需要他这样作的话。在这种情况下，无论是亲信们给他出的主意，或者是他本身的粗心大意的缺点，都不能对他起任何作用了。
①尼克托是古希腊的传奇式的英雄，以美貌和智谋出名。——俄文版编者
博恩将军为多菲内省瓦郎斯人。他曾服役于东比利牛斯方面军，他的全部军衔都是在那儿获得的。他是一个勇敢的军人。在以前历次战争过程中，他以身为意大利方面军成员之一而出名。在圣若尔日战役中，他指挥军队的左翼。
卡法列利将军的毅力充沛到这样的程度，以致使别人不觉得他是一位独脚将军。他对于有关他的兵种的一切细节无不精通，而尤其突出的是他那种高尚的道德品质，以及对于各军事管理部门的深湛的行政管理知识。他是一个好人，一个威武的军人，一个可靠的朋友，也是一个优秀的公民。当围攻圣让阿克尔①时，他在发表一篇论国民教育的漂亮的演说之际，光荣地牺牲了。他受命领导随军科学艺术工作团。这个工作团由下列人员组成：科学院院士蒙日、别尔托列、多洛米耶和德农，土木总工程师列纳尔和日腊尔，数学家傅利叶、科斯塔兹和科兰瑟兹，天文学家努厄、博珊和默慎，自然科学家约弗鲁阿和萨文亚，化学家德科斯提耳斯、沙里皮和德利耳，画家杜帖尔特尔和列杜特，音乐家维奥托，诗人帕尔瑟瓦耳，建筑师列帕尔、普罗滕和诺里等。此外，气球飞行员的领导人康特也加入了科学艺术工作团。康特博学多才，爱好艺术。他不但懂得艺术，而且能洞察艺术的精髓。他在相距遥远的异国里特别有用。他什么都会作。他能够在阿拉伯荒漠中创作法国的艺术。由工作团领导的，还有综合技术及矿业专科学校学生二十人，他们中间立了功的有约马尔、老杜布阿、兰克勒、沙勃罗、罗集尔、科尔迪耶和列尼奥等。
①即阿克城。——俄文版编者
三、当一切准备就绪时，维也纳发生了贝尔纳多特事件，使法军耽心大陆会重新爆发战争，因而将开航日期延迟二十天。这样就使他自身受到了威胁。机密泄露了，伦敦方面已获悉法军在意大利所作的一切准备。但直至5月16日，英国海军部才从泰晤士河派遣舰队前往地中海。6月12日英国舰队开到土伦附近。而法国舰队却已于5月19日启程了。它比英军早走二十五天。如果没有贝尔纳多特这次愚蠢的行动，它将比英军早走四十五天。
拿破仑于5月9日抵达土伦。他检阅了远征军，发布了命令，主要内容是：“士兵们！你们是对英作战军的一个侧翼……你们是在仿效罗马的军队，虽然眼下你们还比不上它。正是罗马的军队曾经在这个海上和在撒马平原上同迦太基人作过战①……全欧都注视着你们……伟大的事业摆在你们面前！……士兵们，水兵们，你们是共和国最关怀的对象……你们是法国的一部分，你们要表现出自己不愧为法国军人！……”马赛护航舰由两艘巡洋舰保卫出海了。15日它停泊在土伦港口。拿破仑登上了装有一百二十门炮的军舰《奥里安》号。这是具备一切理想性能的最优秀的军舰之一。18日在萨勃列特海岬顶上发现了几艘英国军舰。这是由三艘军舰组成的纳尔逊的一支轻型分舰队。19日该舰队出海。20日夜间，舰队通过科西嘉岬，遇到了大风暴。次日它与热那亚护航舰会合。26日在博尼法乔海湾附近与科西嘉护航队会合。6月2日已可从舰上望见卡尔博纳海岬（即撒丁岛的尽头）。据开往卡利阿利的一艘三桅舰探悉，纳尔逊指挥下的英国轻型舰队中有几艘兵舰受了伤，因此，不得不停在圣皮埃尔停泊场修理。法国海军上将正想赶往那儿袭击纳尔逊舰队，可是这时被“科西尔”号追击的一艘英国两桅方帆军舰却撞在撒丁海岸上，船上全体成员当了俘虏。他们供认，纳尔逊正在等待十艘军舰从英国开来。法国舰队在海上巡航了三天，等待从契维塔—韦基亚开来的护航队，但结果这个护航队并未开到约定会合的地点。4日舰队重新前进。马列提莫可以从舰上望见了。5日，舰队派出一艘通信舰前往西西里，以安抚惊慌万状的总督。另派一艘巡洋舰开往那不勒斯，一艘开往突尼斯，一艘开往的黎波里，一艘开往墨西拿。
①可参考本书后面论攻击战汉尼拔远征那一段（331页起）。——译者
舰队井井有条地成三路纵队前进。左右两纵队各由四艘军舰组成，中路纵队则由五艘军舰组成。海军上校德克勒奉命率领一支轻型分舰队担任巡逻；分舰队由几艘巡洋舰和几艘快舰组成。护航舰由两艘装有六十四门炮的威尼斯军舰、四艘巡洋舰和大批小舰负责保护，并派出哨船往四面八方巡逻。护航舰奉命在遇到敌舰队袭击时，就在友邦港口中躲避。
精锐部队分载在各主力舰中。他们每日上炮兵课三次。陆军和海军都归拿破仑指挥，一切都按照他的命令行动。他指挥着舰队前进。
他常常指责各主力舰彼此相距太远，但对于需要海军专业知识和经验的任何细节，他从不干预。6月3日，海军上将布吕埃斯在卡尔博纳海岬请他批准一道命令，派四艘主力舰和三艘巡洋舰去迎接从契维塔—韦基尔港开来的护航舰。拿破仑当即在命令上空白处写道：“如果在派出这几艘军舰二十四小时以后发现那十艘英国军舰，那我这里就不是十三艘军舰，而是只有九艘军舰了”。结果海军上将无词以对。
6月9日清晨看到了果佐岛和从契维塔—韦基亚港开来的护航舰。这样，全军就集合在一起了。
四、组成耶路撒冷圣约翰骑士团①的七个民族之中有三个是属于法兰西的。共和国不能承认骑士团，不能让这种因出身关系而享有种种特权的团体存在于自己领土之上，因而把它解散了，把骑士团的领地并入其他教会骑士团的领地之内，而让骑士领养老金过活。为了报复共和国，大骑士团长罗安拒绝接纳法国代办，并规定法国商船只有收藏起三色旗以后，才准进入他的港口。于是共和国和骑士团之间就完全断绝了外交关系。但骑士团却接待英国人，偏袒英国人，给他们各种各样的帮助。骑士团当局关心英国舰队的配备，供给他们粮食，并从大团长的仓库中拨出二万磅火药，交给英国驻科西嘉的总督厄列奥特。不过对骑士团命运有决定意义的，还是它让自己受法国的敌人——保罗皇帝的庇护。它建立了侮辱罗马天主教和僧侣团的东正教修道院。俄国力图统治这个岛屿，因为它的位置重要，港口安全、方便，防御工事坚固，这些都使它具有巨大的意义。骑士团向北方寻求保护，却没有注意南方列强的利益，因此使南方列强的利益受到了威胁。拿破仑决定占领这个岛屿，不过他只能在不影响达到自己的基本目标的条件下才这样作。
①耶路撒冷圣约翰骑士团（马耳他岛的）为中世纪欧洲不同地区的七个民族所组成。——俄文版编者
马耳他岛离西西里岛二十法里、离非洲海岸六十法里。这个岛长六、七法里，宽四法里，周长二十法里。西岸和南岸很陡峭，但北岸和东岸则有许多港湾和良好的停泊场。科米诺岛周长三百法尺，位于马耳他岛和果佐岛之间。果佐岛长四法里，宽两法里，周长十法里。三个岛屿共有居民十万人。马耳他岛的表层是岩层，上面覆盖着八至十英寸厚的土壤。岛上主要出产棉花——近东地区最好的棉花。岛中央的契塔诺塔比耳是马耳他岛的古都。伐累塔城建于1566年，曾被土耳其人围攻数次。它是地中海最好的一个港口，有居民三万人。城市房屋华丽，堤岸优美，粮仓宏大，喷泉雅致；防御工事用凿平的石头砌成，绵延很长。所有仓库都建在炮弹射程之外。各种工事、炮垒和碉堡重重密布，为数极多。骑士团投降后第二天，卡法列利将军视察这些工事时，曾开玩笑地说过：“好在守卫这些工事的人给我们开了大门。”他的言外之意是说：如果大门仍然紧闭，那么，要战胜这么多的壕沟、内崖壁和外崖壁，就非费很大的力量不可。
1789年，骑士团从各个信基督教的国家所得到的年金是一千八百万至二千万法郎，其中从法国得到的是七百万法郎。14世纪时，他们继承了僧侣骑士团的领地。在骑士团被逐出罗得以后，查理五世让给他们三个岛屿，即马耳他岛、科米诺岛和果佐岛。交换条件是骑士团必需保卫西班牙和意大利的沿海地带，使其不受野蛮的海盗的侵犯。这是他们容易做到的。因为他们有六、七艘七十四门炮的主力舰，同样数目的巡洋舰和两倍多的小舰；他们可以拿出三分之一的舰只在阿尔及利亚、突尼斯和的黎波里前面的海上巡逻。他们只要迫使海盗和平相处，就可以终止野蛮的掠夺行为。如果能做到这点，骑士团是值得整个基督教界感谢的。为了取得这种巨大而有益的效果，只需付出他们收入的一半就足够了。但骑士们却按照其他僧侣样子，把交给他们作社会福利用的和满足整个基督教界需要的财产都侵吞了。大主教，州官和骑士团高级团员的奢侈生活，引起了全欧洲的愤慨。僧侣们至少还能举行宗教仪式，有益于人们的精神生活；而这些骑士却毫无用处，什么事情也不做，什么忙也帮不了。但派遣舰队在海上巡逻则是他们应尽的责任。他们就借这个任务为名，每年派四、五艘大帆船在地中海上游荡。他们小心翼翼地避开野蛮的海盗，把船开到意大利、西班牙或法国的港口去观光，接受各地隆重的款待。就他们的帆船不能和阿尔及利亚的三桅巡洋舰作战这一点而论，他们是作得对的。但是野蛮的海盗却照常肆无忌惮地侵犯西西里岛、撒丁岛和意大利的沿海地区，把直到罗马的整个地带抢劫一空。这样，骑士团就等于虚设了。创立僧侣骑士团本是为着保卫耶路撒冷的教堂和护送从安塔基亚、朴托列迈特和雅法等地到圣主陵墓的朝圣者的。当骑士团迁往欧洲以后，他们的存在就失去了意义，所以他们的衰落也是必然的。
五、在叙述的事件发生以前几个月间，大骑士团团长哥彼什接替了前任团长罗安的职务。他是一个渐近老境、多病而优柔寡断的人。州官、高级骑士、王室事务长官和骑士团的负责人员，都是些未曾作过战而过着惬意的社交生活的老光棍。他们来到马耳他岛，简直与被流放无异，他们都希望回到故乡，叶落归根。没有任何理由可以鼓励他们甘冒巨大危险来守卫这个岛屿。谁能强迫他们冒生命危险来守卫大海中的这些贫瘠的岩石呢？宗教感情吗？他们的宗教感情都很淡薄。意识到他们的自身利益吗？那种能激发一个人为保卫祖国和同胞而去牺牲自己的自豪感吗？他们什么都不干，也不为任何人谋利益。马耳他岛上负责防卫的有八、九百名骑士，这些人大都不宜于作战，而且是彼此不相往来的；他们的隔绝情况就如同他们属于不同民族，因而在习惯和兴趣上彼此格格不入一样。岛上还有一千五百名至一千八百名质量不好的士兵，其中有意大利人、德国人、法国人和西班牙人，他们大多数是一些逃兵或投机分子，暗中很乐于投靠欧洲最出名的统帅。此外，岛上还有八、九百名民兵。这些民兵跟岛上全体居民一样，都是自尊心很强的。他们早就感到自己受尽了骑士贵族的专横和侮辱。他们怨恨这样一种景况：他们在自己的故乡居然成了外来人，被禁止担任岛上一切荣誉的、有利可图的职位。他们对骑士团并无好感，而是把法国人看作自己的保护人。民兵组织本身是无人关心的，因为骑士团早已不担心土耳其人的侵略，相反，却害怕土著居民夺取领导权。尽管防御工事规模庞大，防务的物质储备也很充足，但士气不振却把这一切化为乌有。曼图亚的投降和法军给维尔姆泽元帅提出的光荣的投降条件，当时业已摆在每一个有目光的人的面前了。只要投降的时机一到来，那末人们就宁可向一个曾经用事实使人相信他的宽大的崇高概念的军人投降。既然马耳他岛上的城市不能防守，也不愿防守，那就不应当防守。它经不住一昼夜的炮击。拿破仑确信自己可以大胆地干，于是他就大胆干起来了。
六、6月8日，当契维塔—韦基亚港开出的护航舰出现在果佐岛前面时，大骑士团团长预感到骑士团所受的威胁，于是召集大会来讨论这个严重的局面。“现在法国舰队已集中在我们可以望得见的视野之内了。如果他们要求进港，我们怎么办呢？”讨论时，意见很纷歧。一些人认为，“必须发出警报，封锁入口，大家拿起武器，宣布本岛进入战争状态；这样的备战活动一定能够给法军总司令深刻的印象；同时也不要忽视争取法军总司令及其亲信对骑士团好感的一切机会，这才是摆脱威胁的唯一办法。”另一些人的意见与此相反，他们说：“骑士团的使命是同土耳其人作战，他们不应当在基督教国家的舰队临近时表现出任何不信任态度；如果见到基督教国家的舰队也发出通常只是在见到新月旗①时才发出的警报，那么这就无异于给本城招引来本想要摆脱的威胁；如果我们不对法军总司令表示任何不信任，他可能不会有任何敌意，他会去干他自己的事情，而不来打扰我们了！”争论正在继续进行的时候，整个舰队都开近了。9日正午，舰队出现在大炮射程之内的港口入口处。法军参谋长要求允许进港，以便装载饮水。那些认为需要进行防御的人再一次强调指出：“捆绑自己的手脚，向不明来意的外国军队投降，这是何等轻举妄动！再也没有比这更糟糕的结局了！要向胜利者投降，任何时候都不算迟的。我们同共和国没有任何外交关系，甚至连与它是处在和平还是处在战争的状态也不知道。末了，如果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