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4年第02期-第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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紧张的临考前的种种准备,有时候,我偷眼看见他们被理想镀亮的汗珠,我就不能不从内心底漾起一丝半缕的愧疚与不安……
但是那些奇妙的分行文字好像一级一级的黄金阶梯似的,引诱着我去攀登一座看不见的殿堂……可以这样说,在我快乐或痛苦时,在我孤独或躁动时,诗歌的光芒笼罩着我,照耀着我。我听从我的心灵,从生活的各个角度回应着诗歌的召唤。
我听从我的心灵,自觉地将诗歌导人我的生命里面……沿着时间既定的轨道,我和这个世界上的每个人一样,谈恋爱、结婚生子、赡养老人、交结朋友、劳动……在劳动之余听CD,看走私的毛片。生活中令人激动的事情正在一件一件地逐日递减,责任和压力却聚沙成塔般地越来越多,越叫人承担不起。
在这个闹哄哄的年代,几乎每个人都能找到一个、两个自己的偶像,有较高品位的人甚至可以自体内的庭堂捧出他日夜供奉的精神领袖。我却骤然察觉到自己两手空空,苍白的脸颊惟有一大片的空洞和恍惚……
我为什么写诗?我陔读什么样的诗?该写什么样的诗?
从我开始接受教育,到写诗,到今天,除了有限的阅读《唐诗三百首》,《宋同三百首》,舒婷、北岛、顾城,以及我所能读到的一些诗歌刊物。我狭窄的视野和惰性,使我安于在我出生的这个小村子“东山村”做一只“幸福的青蛙”。从我开始接触诗歌至今,那么多的流派与纷争只是窗外的过眼云烟,我甚至不懂得“风格”和“语言体系”这样专业的东西。我只能说,每一次好的,愉快的阅读都能带给我美妙的启迪和心灵的共鸣。我听从我的心灵,从不刻意追求,也不强迫自己写作那些跟我的内心相违背的功利性的东西。这么多年来,我顺其自然,随遇而安,读我喜欢的诗,写我喜欢的诗。
我只是听从我的心灵,先是诗歌给了我的心灵在现实生活中应有的安静、从容,使我在这喧嚣的尘世中不至于沉沦和堕落;然后是我的心灵做了诗歌的老师,我的心灵执著一根不锈钢打做的教鞭,它在苍茫的生活中写下了一行行发光的字词,又用它从泥土深处爆发的语言,教会了我朗读和默写,以及记录的能力……
是的,只要我的心灵若干年过去,还能保持这样天然、本真的禀性,我就能继续拥有这份对诗歌的虔诚与热爱……
流淌着的河流——有关诗歌障承的断想
■ 三 子
在这浩荡的河流中,我领悟到了,诗歌的内在节奏和奇特的美感。
整个世界的诗歌都是一道河流——一条条支流必定会在某一个岔口神奇地融合、交汇。
1。晨光中,落日下,一道河流从远方静静而来,偶尔在脚下拐一个弯,又向远方静静 而去。那流淌的水,收藏了自然的轻轻呼吸,包容着时光的悠悠气息。
河之滨,水之畔,人的身影在出没、作息,在唱吟、书写,对应着水波倒映中的日出日 落。
河流的历史,就是自然的历史、时光的历史。我还想说,河流的历史,就是人类文明的历史,就是诗歌的历史。
2.河流是有源的。起初是地底间冒出的一汪水渍,石缝中迸出的一捧清流,渐渐地,它在扩大、延伸,终于漫衍为一道河流的脉动。
河流是汇聚的。一滴水和另一滴水汇聚在一起,一条小溪和另一条小溪汇聚在一起,一道支流和另一道支流汇聚在一起……它们交织融合,化二为一。
河流又是曲折的,它总是前回后绕,左冲右突,一路蜿蜒而行。但是河流又是向前的,无论怎样百转千回,它的流动始终朝着一个方向,始终向着永远的前方。
诗歌的传统就是这样一道河流。
3.艾略特说,一个诗人如果过了二十五岁,仍然不懂得尊重传统、继承传统,那就没有必要再继续写下去了。作为汉语诗歌的写作者,我们必须共同面对诗歌传统的思考。
我们所拥有的灿烂的中华古典诗歌,正是一条悠远、宽阔的大河。从诗经、楚辞、乐府汉赋,到唐诗、宋词、元曲,泱泱的河水顺流而下,赐给了我们多少丰厚的营养,荡涤了多少诗意的灵魂。从初中开始,我就耽迷于古典诗词的瑰丽和隐密之中,那简约的词句,优美的音律,旷远的意境,把心拉到了一个神奇的境地。我还清楚地记得自己最初所写的习作,就是古体诗歌,它虽然幼嫩,却让我找到了思辩和书写的最初形式,成为我诗歌写作的启蒙,并使我在以后的写作中永远地受益。
古典诗歌的深厚文化积淀对现代诗歌写作者的影响一定是深远的。在这浩荡的河流中,我领悟到了诗歌的内在节奏和奇特的美感。就是这种节奏、这种美感,奠定了我对诗歌最基本的把握。
4。伴随现代白话文而出现的中国新诗,将古典诗歌的河流置于一道突然的裂谷,汉语诗歌从形式到浯言,从字到句,都发生了明显的变化。这仿佛是一道新的河流,涌动着新的欣喜和快乐。它在现代主义的河床上快速地流淌着,并随着“朦胧诗”的兴起,把我 引入了自觉的写作实践。我的严格意义上的写作就是在大量阅读北岛、舒婷、顾城等诗人 的作品后开始的,这是一种自由的、更直接进入内心的写作,让我感受到一份秘密的快 感。
所以我赞同于坚的观点:诗歌的传统有两种——古典的和现代的。不过我还想进一 步说:这两种传统归根到底其实还是一种——不管承认或者不承认,穿越新诗的外形抵 及内质,中华古典诗歌深厚而久远的传统其实已经渗进了现代汉语诗歌。这时候,“传 统”的意义就是“传承”——潜移默化的传接和继承。
这是同一条河流,透过水面,我看见更深处的水有着同样的质地,同样的内涵。
5.回顾自己十几年的写作历程,我还必须提到外国诗歌。惠特曼、休斯、叶‘芝、艾略 特、萨福、希尼……我可以罗列出一大串深爱的外国诗人的名字,他们的优秀诗篇,同样 给了我不尽的诗歌养分。
我一直在问自己:我为什么会喜爱他们?或者说,除了他们惠赠的现代诗歌技巧,我 还喜爱上他们的什么?多年之后我找到了答案:因为他们的那些感悟和吟写生命、自然、 时光的诗歌,都是从生命的个体出发,穿越了时间和空间,直抵一个人的内心。我还能记 得十几年前读到休斯的《黑人谈河流》时的那种激动:“我熟悉河流:/我熟悉那些像地 球一样古老的河流……”我还从艾略特《荒原》的起句“四月是最残忍的月份,荒地上/ 长着丁香,把回忆和欲望掺合在一起……”出发,写了一首《二月》的短诗:“像一场大雾 聚集着、消逝着,记忆中的/一段河床,隐盖着、涌动着。青草在说话/二月之暮,我患病 的躯体已暗自长出/似曾相识的新芽……”
我想,从某个意义上说,整个世界的诗歌都是一道河流——一条条支流必定会在某 一个岔口神奇地融合、交汇。这景象,是如此旷远而美丽。
承传与创新,是一个永久的话题
■ 蒋三立
无论写作和生存,我感触最深的是需要学习,需要吸取各方面的营养,需要提高自身的综合素质,需要营造一个健康、丰富的精神世界。
文字是历史的载体,诗歌是运用文字语言来表达的一种文学样式。从某种程度上说,诗离不开历史和文化传统。就个人创作而言,没有人敢说自己的创作不受任何传承的影响。当然,诗歌有自己内在的本质的东西。今天创造明天的历史,相对于时代的发展,诗歌创作的传统与超越,承传与创新,是一个永久的话题。
我认为,一首诗的创作产生,是客观社会在人们的精神世界的经验、情感积淀和艺术感觉的一种反映,它体现创作者的综合素养。诗人能否写出好诗,人常言“功夫在诗外”,关键取决于创作者天分以外的知识、情感、经验、艺术修养的积淀,取决于诗人进入客观 世界和主观世界的深度。只有海纳百川,才会有容乃大,只有兼收并蓄,才能去粗存精。因 而,无论是包括古典诗词在内的中国传统文化,还是“五四”后包括抛弃了格律形式和象 征系统的新诗在内的新文化,及包括欧美诗歌、小说、音乐、绘画、哲学在内的西方外来文 化,都是我不可或缺的食粮。
我的诗歌创作,并不是“从零开始”的。若说传承、中华民族博大精深的传统优秀文 化是我创作的最根本的渊源。汉语文化儒道释的哲学理念和文化前贤们长期的文化推 演、积累所形成的独特的文化命脉和精神风韵潜移默化地影响后人的行为方式、心智态 度和文化性格,并融会于后代人的创造中。用汉语写作的我,诗中自然而然地浸润汉语的 形式美和内蕴美,渗透着中华民族的精神与气质。虽然,我的诗与古诗语体迥异,但诗的 精神传统并不因此而消解。无论用什么样的语言,采取何种风格写作,诗歌只要是诗歌, 它都有自己内在的意义、声音、价值和精神。它所表现的也离不开人类在自然和生存境况 中的情感本质。因此,在日常的写作中,受传统诗歌精神、诗的美学、诗的价值取向的影 响,我从不呼应什么“旗帜”和“口号”,只注意更多地关注身边的人和事,关注社会和生 活的各个层面,关注自然和人类的生存状态,关注现世大众的共同情感和自己心灵深处 独特的情感世界,从而创作我所要表达的东西。
影响我创作的另一个因素是外来文化。我这样年龄的人,在成长求知的阶段正处于 国家的对外开放时期,随着大量的外来文化的进入,西方文化通过文学作品、哲学著述、 音乐、绘画、电影、电视等多种形式影响着我们的心灵和思想。不可否认,我的创作也受到 其感性和理性方面的影响。欧美文化在某种程度上丰富了我的情感世界、拓展了我的视 野,使我更自觉地注意诗歌与日常生活的关系,更自觉地对生存的世界进行多维的观察、 多角度的审美、深层次的思考。从而使我的创作在东方哲学的底蕴中含有更多一些关于 自然、生命、人文精神的理性思考。
在我的写作语言中,中国古典诗歌语言的精简、音韵、节奏和象征意义,欧美诗歌语 言的客观、具体、抒情和思想张力对我的创作都富有积极的影响。渐渐的,使我在创作实 践中追求这样的诗歌语言,它应是精练简洁的、自然宁静的、亲切生动的、优美抒情 的,有浓厚的生活气息,有独特的体验、感悟和发现,有理性的思考和神奇的想象, 能营造一种诗歌氛围,让人读后能引发人感动、沉醉,并在无限宽广的思想空间中深 深地思考……创作的过程既是简单的又是复杂的,影响作者创作的因素也是多方面的, 一言难尽的。尤其在今天的社会,人们面对的是超自然力的生存环境,是生存和发展 的严酷竞争,是技术、商业和信息的强烈冲击。诗人要想弃绝功利,远离直接改变和 控制物质、外部世界的行为,回归精神,对生活进行诗意的诉求,这本身就需要诗人 精神上的“炼狱”,需要磨难与挣扎。对于我来说,诗歌不是万能的,但生活中没有诗意也 是万万不能的。无论写作和生存,我感触最深的是需要学习,需要吸取各方面的营养,需 要提高自身的综合素质,需要营造一个健康、丰富的精神世界。因此,学习、学习、再学习, 思考、思考、再思考,提高、提高、再提高,对于生存、写作和发展,显得最为重要。二十一世 纪的今天,诗人们不应是夏尔·波德莱尔诗中的“信天翁”:“诗人恰似天云之间的王 君/它出入风波又笑傲弓弩手/一旦堕落在尘世,笑骂尽由人/它巨人般的翼翅妨碍它 行走”。我希望天底下的诗人无论在天空和大地都能活得更好、更好!
做一个手艺不错的匠人
■ 谷 禾
非要从哪个人的身上找到李白、杜甫、苏轼或者李煜、李清照的彤子是很可笑的,汉语诗歌的传统是灌注在每个诚实的汉语写作者成长的血液中和所使用的语言中的。
青春诗会到今天已经是第十九届,今年参会的诗人大都已经有十多年的诗龄。大家对诗歌的那份感情和执著真不是用语言能够形容的,如果没有诗歌,我们的人生可能是另一个样子。换句话说,我们选择了诗歌的同时,诗歌也选择了我们来展示自己的神韵。但是我们毕竟不是神秘的《格萨尔王》的传承者,我们的技艺更多来自日常的学习和心灵砺练,而不是由某个神趁熟睡之际割开我们的肚皮,把最伟大的诗篇种植在我们的灵魂和肉体里,然后命令我们歌唱。那么我们完全有必要回过头去,梳理一下自己诗歌之河的源流。
十八年前我还不满十八岁,从一所师范学校毕业后,懵里懵懂就被分配到老家一所小学做了乡村教师。那时候的学生生理发育比现在的同龄孩子晚得多,心理年龄还要更小一些。按现在流行的说法,自己整个是一小屁孩儿,每天和一帮更小的屁孩玩得昏天黑地。我是一个比较能够随遇而安的人,不但丝毫没有被流放的感觉,而且每天早晨和班里的学生比着背书,只不过学生背的是小学课本,我背的则是印刷质量很差的半块砖头厚的一本《新选唐诗三百首》和另一本繁体的《唐宋词选》。两本集子里的很多诗词其实我并不理解,就死记硬背。背会了就向孩子们炫耀。那时候我还没有写诗,也没有想过将来要写诗,那样投入地背的目的只有一个——不断积累向孩子们炫耀的资本。我哕里哕嗦地说这些,不是说我的唐宋词修养多厉害,老实说,到今天那些东西也忘得差不多了。但有一点我觉得很重要,从我后来开始写诗,直到今天,尽管诗歌观念和写作向度都发生了很大变化,但诗句(语言)的内部节奏和音韵却始终一贯地保留了下来。换言之,我认为自己的诗歌创作之根是植于古老而伟大的汉语诗歌传统中的。当然,非要从哪个人的身上找到李白、杜甫、苏轼或者李煜、李清照的影子是很可笑的,汉语诗歌的传统是灌注在每个诚实的汉语写作者成长的血液中和所使用的语言中的。我觉得这一点是谁都很难否定。抛开诗歌,我们也可以说汉语传统将在一代代写作者身上的薪火相传。但现在,我确实觉得在我们当下和以后的写作中,有必要追本溯源,去以《古诗源》、唐诗宋词为代表的汉语诗歌传统中汲取更多的营养,而且这种“必要”相当紧迫。我在网络和刊物的很多所谓的“口语诗歌”看到的不是语言之美,而是唾沫横飞和垃圾遍地,我觉得它应该引起同样作为诗歌写作者的我们的警惕。
1990年,我已经调到后来我一口气生活了13年的一个叫南丰的小镇上。在这里,我知道了中国除了《诗刊》外,还有另外两家分别叫《诗歌报》和《星星》的专业诗刊。最重要 的是我在这个小镇上读到了一本叫《美国当代诗选》的书,那是我从一个旧书摊上花3毛 钱淘到的,它的泽者是我至今仍然没有谋面的郑敏先生。我完全可以这样说,没有这本3 毛钱的小书,我会是一个不错的乡村教师,但我不会成为一个诗人,也就不可能来到这里 参加今天这个诗会。从某种程度上说,一本价值3毛钱的小书改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