疏泪染香衣-第7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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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静菲默默的看着他，不发一言，下巴被捏的生疼，可是她却不能叫出来，他说的对，要是没有这场莫名的战争，也许两个人就真的再也见不到了。
胥晟逸看她不说话，更是怒火中烧：“你就那么不想见到我么！”
张静菲发现自己欠的债太多了，包括眼前这个最高权力的拥有者，这个年代的神。可是她无法一一偿还，也只能看着他生气，却解释不了什么。
胥晟逸看见张静菲的下巴几乎被他捏红了，心一软，又轻轻放开了她，自己攥紧了拳头，跟自己较劲。
“为什么不说话！”他问。
张静菲看他青筋突起的手背，说：“皇上说的都对，臣女无法反驳。”
“你……”胥晟逸瞪着她，那个曾经笑得无比灿烂的人，现在却变得这般冷漠，胥晟逸的心被狠狠揪了一下，他能看得出来，这些日子她过得是怎样的生活，这里面有他的责任，是他没有保护好她，如此看来，他还有什么可气的呢。
张静菲迅速转换了话题：“皇上，臣女的信，皇上好像已经看过了。”
胥晟逸虽然恼她如此生疏，但是此时也只能暂时放下，他平静了心情，点头道：“是啊，朕看过了，你说如果朕此次出兵，必会后悔，是什么意思？”
张静菲道：“皇上此次出兵，弊大于利，臣女匆忙，所以没有在信中一一道来，可是臣女相信，此次出兵，一定还有其他人予以劝阻，皇上似乎一意孤行了。”
胥晟逸突然笑了，也就只有她敢说自己是一意孤行，那些大臣劝阻一次不成，就不会再说什么了，可能是自己平时太苛刻了，才会让臣民们如此惧怕自己。
张静菲看他笑，心里有些嘀咕，声音也放低了：“难道臣女说得不对？”
“呵呵，你说对了，那朕倒想听听你的高见！”胥晟逸轻笑，这才是她，那个总是露出猫爪子的女人。
张静菲看他并不生气，才开始滔滔不绝的说道：“臣女以为，如果要是换成是别的时机，比如内部动乱或者是外族侵袭，趁机会还可能灭掉契丹，但这次却不一样，这次不是人祸而是天灾，契丹的人是人，那么天丰也没有高级到哪里，瘟疫，一种毁灭性的疾病，传染速度极快，且无法切掉传染源，现在又控制不住，如果蔓延开，天丰也无法幸免……”
胥晟逸不懂那些现代名词，但是基本听懂了她的意思，也就是说，如果天丰选择在这个时候攻打契丹，很有可能也大批量的感染上瘟疫，而集体死亡，而且瘟疫还有可能扩散到天丰内陆，到时候就更难控制了。
胥晟逸点点头，确实这个道理，自己也是脑子一热，所以才没想那么多，现在看来自己也是差一点成了千古罪人，还好及时收手了。
“还有呢？”
“还有，就是外患，就算天丰此时真的灭了契丹，那么跟契丹相隔的鲜卑就该显露出来了，皇上，您应该也知道，鲜卑想来觊觎天丰的土地，几次骚扰我朝边境，烧杀抢掠，如果没了契丹，那么鲜卑自然就成了天丰的又一强敌，但是要是契丹仍然存在，鲜卑就不会那么轻易的越过契丹来威胁天丰。”张静菲又道出了另一个理由，这也是她从胥晟皓口中得知的，当时也只是听胥晟皓给自己讲了很多打仗的事情，没想到这次还真用上了。
胥晟逸思忖了一下，道：“照你这么说，契丹是动不得得了？”
“是，非但动不得，这次还要帮助他们，就是援助他们。”
“为什么？”
“因为如果这次帮助了他们，契丹王必会心存感激，而且他们此次元气大伤，近期内将不会对天丰有什么行动，相反的，他们还可以抵挡鲜卑，所以帮助他们才是利大于弊。”
胥晟逸道：“你怎么知道契丹王不会再我们帮助他们以后，反咬一口？”
“因为我接触过契丹王，他不会这么做的，他老了，如果不是这次我们宣战，契丹也不会动天丰的。”张静菲回想起那个慈祥的契丹王。
胥晟逸冷笑：“朕觉得你有私心，你不怕朕把你当成反贼抓起来？”
“您不会，既然皇上已经来到这里，那么就已经知道该怎么做了，臣女也只是顺水之情，关键的还是皇上您的意思。”张静菲见招拆招。
“哦？是么，看来朕都被你看透了！”胥晟逸一脸玩味，这么长时间不见，她的本事又长了不少。
张静菲低着头，道：“而且阻止瘟疫蔓延，也是利于我朝之事，契丹与我朝接壤，这件事，臣女说句不敬的话，天丰是必须要做的！”
胥晟逸一拍桌子，道：“好一个必须要做的，方月影，你果然是个兴天下的女人，如果朕援助了契丹，你又当如何？”
张静菲愣住了，她没想到皇帝居然还和她讲条件，他是吃准了自己的心思，可是在这个关键的时候，他怎能和自己交换条件？
“怎么？不敢说了？还是你根本就只是说说而已，你以为朕是你手中的提线木偶可以随便操控么？”胥晟逸见她终于不再那么平静，忽然觉得不那么气愤了。
张静菲咬咬牙，道：“好！如果皇上能为天下百姓着想，那么事情过去以后，臣女自当领罪。”
“领罪？你有什么罪？”
“臣女对皇上不敬是为一，臣女确实有私心，虽然在契丹只有半年时间，可是臣女觉得契丹是个淳朴的民族，并不是其他人所想的凶神恶煞，有很多契丹人为臣女而死，所以臣女不能眼睁睁看着契丹灭亡，这是为二。”张静菲一口气说完，安静的等着胥晟逸说话。
胥晟逸勾起嘴角，道：“好，那就先记上，等事情结束以后，朕和你算总账！”
张静菲抬起头，忽然露出了笑容：“多谢皇上！”
胥晟逸看着她的笑容，心想，自己还有没有机会能永远看到她的笑容，如此真实，如此美丽！
正文 人定胜天（1）
张静菲走出帐子，看到胥晟皓在不远处焦急的等待着，便冲他招了招手，胥晟皓几步就来到近前，仔细的观察着张静菲的表情，看她面带笑容，放心了，道：“皇上可为难你了？”
“没有，我还说服皇上不再攻打契丹了呢。”张静菲笑眯眯的，脸上泛着喜悦的红晕。
胥晟皓略一沉吟，道：“你知不知道这样很危险，要是惹怒了皇上，你……”
张静菲轻轻抓住他的手，道：“我对自己和皇上都有信心，所以我不怕，而且我觉得你也会支持我的，对不对？”
胥晟皓笑着点点头，道：“你呀，真是无所畏惧，也不知道是好还是坏。”
张静菲歪着头，道：“你说呢？”
“呵呵，你无论什么样我都喜欢，所以我也不知道。”胥晟皓温柔的看着她。
张静菲又感到一阵愧疚，以现在的形势来看，自己根本没机会对他说出实情，可是已经不能再拖了，于是她仰起脸，狠下心，道：“皓，我想跟你说……”
“王爷！”忽然一个军官走了过来，打断了两个人的谈话。
张静菲的计划又一次落空了，她哭笑不得。
胥晟皓也十分不悦，道：“什么事？”
军官看到胥晟皓面带不耐，小心翼翼地说：“陆大夫找您，说有要事相商。”
胥晟皓道：“知道了。”然后又对张静菲说“你想和我说什么？”
张静菲垮下脸，道：“没什么了，你赶紧去吧。”
胥晟皓揉了揉她的发顶，说：“好吧，那我去了，乖乖在帐子等我回来。”
“哦。”张静菲也想趁此机会，理一理心绪，看看接下来该做些什么。
胥晟皓走进陆煜的帐子，看到他正弯着腰研究草药，因为太过专注，似乎没发现有人进来，胥晟皓想起他是陆家的子弟，心里也是有了几分感慨，陆煜的名字也算是名满天下，可是为什么陆家仍是执着于他不是商人，实在可惜。
陆煜一抬头，发现胥晟皓正出身的望着自己，一笑：“王爷莫要见怪，在下正在想事情，所以没有注意王爷的到来。”
胥晟皓回过神，也笑道：“陆大夫客气了，不知道陆大夫如此着急的将在下找来，为了何事？”
陆煜放下手中的草药，道：“哦，是这样的，既然天丰不再攻打契丹，在下也不必再留在这里了，在下想告辞，到需要在下的地方去。”
胥晟皓一愣，疑惑地问：“呃。陆大夫怎么知道天丰不再攻打契丹了？”
“呵呵，在下也是听说的。”
胥晟皓知道他没说实话，从皇帝到这里不过几个时辰，而且此事也只有皇帝、他和张静菲知道，他一个随军的大夫怎么可能知道？看来这个人不但医术超群，在别的方面也是一个高手，看来陆家代代出英才果然不是说说而已。
“那陆大夫想到哪里去？”
“听说契丹瘟疫横行，在下想到那里去看看。”
胥晟皓到吸一口冷气：“陆大夫，那里可是很危险的，你真要去涉险？”
“有个人说过，医者父母心，在下是个大夫，眼里只有病人，其他的也就不重要了。”陆煜想起张静菲曾经说过的话。
胥晟皓点点头：“陆大夫如此宅心仁厚，本王佩服，如果陆大夫有什么困难，尽可来找本王。”
“呵呵，在下会的，多谢王爷。”陆煜笑，然后继续研究手里的草药。
胥晟皓没再说什么，告辞走了出来。
张静菲左思右想，两天后，天丰军队就要回转了，那么她必定也要跟着回去了，可是她是不能回去的，看来这次是真的要和他说清楚了。
正想着，胥晟皓已经走进来了，看到张静菲还在发呆，笑道：“怎么了，就要回去了，不高兴么？”
张静菲挤出一丝笑容：“哪会，我是在想别的事情，啊，对了，陆大哥找你有什么事情？”
胥晟皓道：“没什么，就是他明天就要离开了。”
“啊？为什么？”张静菲吃了一惊。
“说是要到契丹去，看看能不能帮助患病的人。”
张静菲眼神一暗，她很羡慕陆煜，说走就走，自由自在，做自己喜欢做的事情，虽然危险，但是能获得心灵上的满足。
胥晟皓看张静菲一副垂头丧气的样子，心里有点不舒服：“月影，你怎么了？放心吧，陆大夫是个神医，不会出事的。”
张静菲摇摇头，道：“我是羡慕他的自由。”
自由？她羡慕陆煜的自由？难道他禁锢住她了？原来她不开心，胥晟皓心里更加黯然了，可是他不想放她离开，那种锥心的疼痛，他已经受够了。
他轻轻抬起她的脸，说：“月影，等我们回去，我就向皇上请辞，再也不走了，我要做一个贤王，陪着你游历各地，可好？”
张静菲不敢答话，要是以前她真的会大叫一声，马上答应他，可是现在，一切都不一样了，她不知道该怎么面对他的深情。
“皓，我有话要对你说……”张静菲再一次开启那个沉重的话题。
“报！王爷，有紧急的事情要禀报！”外面一个兵士的声音响起。
张静菲再次被打断。
天哪！这是怎么了？
张静菲无语问苍天。
“进来，说！”胥晟皓倒是很简洁。
兵士一掀帘子，单膝跪倒，道：“禀王爷，是地方上来的消息，说契丹的瘟疫已经扩散到虎啸镇了，地方官员建议我军队及时撤出，以保证王爷和各位的安全！”
胥晟皓一皱眉：“虎啸镇是什么地方。”
张静菲已经惊得不知道该说什么了，那个虎啸镇正是自己落脚一年的边境小镇，瘟疫居然已经扩散到那里了，她对那个小镇一直有深厚的感情，那里的人民一直对她很好，此时她已很难想象那里将出现怎样的恐怖情景。
“回王爷，虎啸镇是边境小镇，距离营区仅十几里地，据说那瘟疫邪门得很，染上了就全身发黑，口吐白沫而死，病状的初期是发热，暂时没有能够治愈的办法。”兵士谨慎的回答着。
胥晟皓感受到了张静菲的恐惧，她的身子已经微微颤抖了。
“好了，本王知道了，你下去吧！”
“是！”兵士倒退着出了帐子。
胥晟皓抱住张静菲：“月影，别害怕，我们明天就走，好么？”
“不！我们不能扔下他们不管，那是要死人的，那是人命！皓，我要留下来！”张静菲大喊着，挣脱了胥晟皓的怀抱。
“你不要命了！”胥晟皓满脸铁青，他不明白为什么她这么疯狂，甚至不顾自己的生命。
“皓，你不明白，那个镇子是我第二个家乡，那里的人都很好，为了打仗，连镇长的儿子都出来参军了，现在我们却要一走了之，不可以这样！他们也是天丰的子民！他们也是有父母的！”张静菲痛哭出声，死亡又一次跟自己这么接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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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人定胜天（2）
张静菲泪眼朦胧，她知道自己是不够理智，可是要她现在离开，她做不到，虽然她自问不是那么无私的人，但是此刻的情景怎么能让她离开？她已下定决心，她哪里都不要去！
“我不走！”张静菲坚定地说。
胥晟皓看着她的眼睛，也缓缓说道：“你必须走！”
说完，他就甩手离开了大帐，这件事也要尽快禀报皇帝才是。
张静菲看着他的背影，发现原来两个人的距离已经越拉越大了。
胥晟皓走到帅帐，发现陆煜正好也在，皇帝一脸凝重，看来已经知道了消息。皇帝心里虽然已经采纳了张静菲的建议，可是他还是准备回去以后，再同臣子们商量个更好的解决办法，可是没想到，事情比预想的来的要快了很多，回去再办显然已经来不及了。
胥晟皓行了礼，站在一旁，胥晟逸开口问道：“六弟可有什么可行的办法？”
胥晟皓想了想，道：“臣弟以为，大军是要撤走的，这是第一步，首先保证军队安全。第二步，派人过来，先看看这瘟疫可有药物医治，而且要尽快将虎啸镇控制起来，不能让疫情再次扩散了，尽量减少死亡人数。”
胥晟逸点点头：“有道理，可是朕看了此地的文件，契丹有一条河流经此地，而且延伸至天丰内陆，如果疫情是通过这水传过来的，那么沿河的人是不是就都有危险？”
胥晟皓没想到这疫情如此严重，一时也没什么主意了，只得看看陆煜，道：“陆大夫可知道这瘟疫可有药物医治？”
陆煜一直静默不语，双眉紧皱，他说道：“在下听闻此疫病的表现，可是在下发现古往今来的几次瘟疫并没有这种情况，看来是从来没有过的，此特征于鼠疫相似，却有区别之处，所以在下也要等看到病患才能确定。”（鼠疫是中世纪欧洲发生过的，此处乃为杜撰，嘿嘿）
帐子内一片寂静，三个男人均面露难色，人祸好解，天灾难测，此时即便是诸葛亮来了也于事无补吧。
良久，还是胥晟逸率先开口道：“既然如此，那陆大夫能不能明日去看看病患，朕知道危险，所以朕会派几个人跟着陆大夫的。”
陆煜一听，倒是笑了：“皇上严重了，这又不是面对敌人，对方可是看不见摸不着的瘟疫，如果真要是传染上了，别说几个人，就是几百人上千人也不甚管用，倒不如在下一个人去，也许还能少几条人命……”
胥晟逸抚着脑门，也笑了：“呵呵，是啊，看朕疏忽了，只是陆大夫此次前去甚是危险，真不要朕派人……”
“皇上放心，在下既然是大夫，自当有保护自己的方法，不会出师未捷身先死的，请皇上放心等待在下的消息。没有广告的”陆煜一片平静，完全不像是马上就要进入疫区的样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