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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章

短篇小说(第二十辑)-第2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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条?”
    王大笔就是靠一篇发在人民日报上的头条新闻起家的,足令全县人民骄傲。王
大笔所以能被人公认为大笔一支,也是这个头条为他奠定的基础。朱部长本是想提
起郑喜成的注意,不料却把王大笔惹恼了。他只得向王大笔表示道歉说:“对不起,
对不起!新闻报道当然也是不好写的,你看人家穆青写的焦裕禄,嘿嘿,那真是传
世之作啊!”王大笔感叹一声说:“就是穆青下来,再也写不出个焦裕禄来!因为
是生活中再也找不到焦裕禄了!”
    朱部长不敢再跟王大笔多说,他自知在言辞上不是王大笔的对手。在他离开新
闻科时,只回头看了看郑喜成。郑喜成忙向朱部长保证说:“我一定尽力写好,按
时完成任务!”
    郑喜成很快进入角色,全力投入写作。这篇经验性理论文章可不像张春海那篇
新思路好写。这篇经验性理论文章是讲农村思想政治工作的,要在实践经验的基础
上提炼出普遍性的东西,然后再上升到理论的高度。这就要求你要有实实在在的工
作,有明显而突出的成果。可现在农村的情况如何呢?就他家乡来说,几年没开过
一次党员会,村干部有的外出去打工,有的忙着跑生意,谁有时间去做思想政治工
作?上级有什么大事,村干部在大喇叭上吆喝几声就算完事了。每逢催公粮收税款
和搞计划生育时,书记和乡长带着派出所干警和治安队下到村里。群众惊呼,日本
鬼子来了!要在这样的地方写出经验性理论文章来,那只有瞎胡编了!
    郑喜成发现自己想得过于简单,同时也感到王大笔实在了不起,他仅仅扫了一
眼那通知便知其难度而巧妙地拒绝了。自己傻乎乎地接受下来,想露一手,结果是
弄巧成拙!他想到赵老师说他是“小雏”,当时不理解,现在他才明白了!
    郑喜成苦干一个星期,连拉两个初稿,朱部长都摇头说:“太空了,太空了!”
朱部长启发诱导他说:“这个会是个小范围的,省里只给咱市一个名额。这次会议
重点在研讨,主要是谈观点,谈想法嘛!你要放开一些嘛!”
    郑喜成到机关工作一年多,也学会了揣摸领导的心理了。朱部长的这番启发诱
导使他明白,第一,与会人员少,又都是外地的,不了解平原县的情况,你在会上
情放开胆子吹了!第二,既然是研讨会,那自然是重在研究和探讨了,能从理论上
大胆探索一下,发一番高论,提一串高见,就足以显示你的工作成绩和理论素质来
了!有了这个理解,郑喜成思路大开,胆子更大了。他把山东的苏南的广东的还有
张家港等典型经验糅合在一起,又发挥当年写小说虚构夸张的艺术才能,编造了几
个很生动感人的典型,充实到文章里,于是乎,一篇洋洋数千字的经验性和理论性
都很强的大作便问世了!朱部长看了,也像那次张春海一样,亲切地拍了拍他的肩
膀说:“想不到你这么年轻,笔杆子还挺硬的!”郑喜成趁机提出他的入编问题,
朱部长满口答应说:“我去省里开会回来就给你办,像你这样的人才,找还找不到
啊!”郑喜成又提出参加老河报举办的通讯员培训班,朱部长作为对郑喜成的奖赏,
满口答应说:“可以,可以,一切费用全由咱部里报销!”郑喜成这次拍马总算没
有拍到马蹄子上,几天的劳累顿时化作一片轻松的微笑,绽现在那瘦了一圈的脸盘
上。
    培训班结束前,报社叫每人交一篇作品,以后陆续在报上发表,以显示这次培
训班的成果。郑喜成从省报上看到朱部长的论文在省研讨会上获了个二等奖,便想,
既然报社为自己提供这样一个机会,何不把那篇论文交给老河报发表?朱部长一高
兴,给我弄个编制,我的问题不就解决了?他开了个夜车,把朱部长那篇论文誊写
一份交给了郭总编。郭总编看了大加赞扬:“好稿,好稿!农村政治思想工作是一
个薄弱环节,这篇稿子来得太及时了!”
    郑喜成回到县委,朱部长也同时从省城返回来了。郑喜成想把培训班的情况向
朱部长汇报一下,不料朱部长却兴致勃勃地向他讲起研讨班的情况来了。朱部长特
别提到省委周书记对他那篇论文的评价。他说:“周书记听了我的宣讲,紧紧握住
我的手说,讲得好,讲得好!你们为全省探索出一条成功之路,实在是难能可贵啊!”
朱部长从提包里拿出一张彩照让郑喜成看,“周书记还单独接见了我,跟我照了相,
你看,这就是周书记,他的手还搭在我肩膀上!”朱部长把那照片看了又看,似乎
想从周书记的神态表情上读出更深刻的内容。
    郑喜成趁机把郭总编对那篇论文的评价也大加渲染地转述给朱部长,同时又讨
好地说:“你这照片要是能配合那论文在一起发表,其效果会更好!”朱部长仍陶
醉在激动和幸福之中,眼睛盯着那照片说:“你跟郭总联系一下,看看他们什么时
候见报,你把这照片转寄给他。”郑喜成拨通报社电话,郭秃子说:“不行了,今
天已经上版,明天就要见报,以后再单独发那照片吧!”
    朱部长小心翼翼地把那照片放好,这才冷静地想了想说:“那论文……在咱市
报发表……合适不合适呀?”郑喜成说:“省里都获奖了,咱市当然要好好宣传宣
传一下喽!”朱部长细细一想,态度突然大变:“不行,不行!那论文不能在咱市
发表!”他立即拨通郭秃子的电话说:“老郭,那稿子我还得再改一改,市报不要
发表了!”郭秃子在那边细声细语但却很坚定地说:“这稿子已经很不错了,还改
个啥?我给你发的头版头题,对你够意思吧?老兄,晚日你可要请我的客啊!”朱
部长脸上突然冒出大汗来:“郭总编,那论文不要发,你要尊重作者的意见呀!”
郭秃子在那边给朱部长开着玩笑:“给你发稿子是看得起你,你还有啥鸡巴意见呀!
你县政治思想工作搞得这么有声有色,我们报社居然没有发现,实在是太失职了。
晚日我带记者深入采访,再给你来篇大块文章!”
    朱部长放下电话,立即要了辆小车,便直奔市报社去了……
    那稿子已经发排,将要进入印刷阶段,若撤换稿件,不但要延长出版时间,还
将造成直接经济损失。朱部长几乎向郭长江下跪,那郭秃子硬是不同意撤稿。万般
无奈之下,朱部长才说说:“那里边的典型都是瞎编的,要是发出来……老兄,你
说是请客,还是有别的要求,我全答应!”郭长江这才笑着说:“你这家伙,咋不
早说!”
    第二天,朱部长见了郑喜成,把他大骂一顿:“你小子不经我同意,为啥把稿
子交给报社?你明明知道那稿子有水分,发出来不是把我往火上烤吗?看你怪老实
的,谁知你却在背后使坏,你太危险了你!”
    当下级的永远无法向上司申辩,郑喜成只能硬着头皮听朱部长把他骂个够,连
大气也不敢出。朱部长以为躲过了一场风波,不料省报又在显著位置用半个版的篇
幅把那篇论文发表了。朱部长闻讯,立马跑到邮电局,下令把当日来的省报封存起
来。邮电局长却不买他的账,说:“这是省委机关报,我们哪敢封存?这事你得请
示县委领导批准!”朱部长发火说:“我就不能代表县委?”邮电局长说:“你如
果是县委书记的话,可以代表县委!”
    邮电局属于条条领导,县里管不着。朱部长碰了个软钉子,气得脸发青。他回
到县委,去找袁书记。袁书记去市里开会,只有张春海在家。平时朱部长从不向张
春海汇报工作,这次不得不向张春海低头弯腰去求情了。
    张春海皱了皱眉头说:“邮电局长说的有道理,那是省委机关报,咱县委也不
敢作决定扣压下来呀!若是上级追究起来,咱县委也担当不起呀!我看这样变通一
下,这天的报纸只发农村和工厂,机关事业单位就不发了。这样就是有人追究,我
们也好说!”
    朱部长佩服张春海这点子想得鲜。农村和工厂爱看报纸的少,特别是农村,几
天送一次报,一送一大摞,往会计屋里一扔,一般村民看不到,能看到报纸的,有
的拿去卷烟吸,有的撕了擦屁股。只有机关干部一杯水一支烟,一张报纸看半天,
就是报缝里登个稀罕事,也能很快传开来。所以,只要堵住机关这个口,这消息便
可封锁起来了!
    然而,朱部长又失算了!虽然本县报纸被封锁起来,外地读者仍看到了他们的
经验性理论文章了。有的打来电话说要来参观,有的写信说要来取经,朱部长百般
谢绝,对方却说:“你们不要谦虚,省委推荐的经验我们怎么能不学?!”
    朱部长再次去向袁、张二位领导汇报,袁书记只说一句话:“哪里不足,抓紧
补救补救嘛!”张春海却更讲实际:“朱部长,你不用急,该花钱的地方要舍得花
钱,需要多少我给你批!你是代表县委介绍经验的,不能因这事影响咱县的形象嘛!”
朱部长对张春海佩服得五体投地。他几乎流下泪来了:“张县长,谢谢你对我工作
的支持!”

    13、不冒烟的工厂

    补救工作并不复杂,先选定几个参观点,把几家录像放映厅和卡拉OK歌舞厅
的门面一换,挂上农民俱乐部或文化室的牌子;再把村委会和村办厂的办公室会议
室稍作布置,贴上农民夜校或农民文化室的纸条儿;最后安排几个能说会道的人按
领导要求和那论文上讲的内容准备几句应酬话,有了这些,足可令那些外地参观者
惊讶敬佩,以至连声赞叹工作踏实有特色有创造性,适应了新形势的变化,值得我
们好好学习的了!其实呀,来参观学习的,不少人是想找个借口出来转转,有的连
参观点也懒得去,只在县城听听介绍,吃喝一顿,然后便匆匆奔曲阜赴泰山甚至赶
往青岛崂山去游山玩景搞公费旅游去了,对其经验是真是假是好是坏更没人细究,
于是乎,一场虚惊便化作一场皆大欢喜,各自忙活各自感兴趣的事去了!
    朱部长从这次虚惊中也受到一次深刻的教育或者叫教训。在这个县来说,朱部
长属于幸运者。他原来是县高中的一名普通教师,在一次全国性的机构大改革中,
在强调知识化年轻化而又特别强调革命化的时候,他因是一名中共党员又是政治系
毕业的大学生而压倒了比他学历高而又比他业务强的众多竞争者,当了一名副校长。
不料这一步走到了点子上!省委和市委都是从一所大学找来一位年轻的校长当了宣
传部长,县委自然也要来个上行下效,于是朱思哲从普通教师到中学校长,继而又
荣升宣传部长,时间仅仅相隔半年多,这真可称之为飞黄腾达,平步青云了!
    虽然朱思哲是个教书匠,但对官场上的一切还是有自己的主张。社会上流传一
句民谣云:跟着组织部,年年有进步;跟着宣传部,不断犯错误!他听了却不以为
然,宣传部就是同级党委一把手的喇叭筒,一把手想说啥你就说啥,你自己可不能
闹独立性儿。有了这个基本认识,他跟一把手贴得更紧了,事无巨细,只有一把手
点了头他才去办,对其他副手他一概不甩乎。然而,一把手也有马失前蹄的时候,
李书记就是大意失荆州。经过这场虚惊,他的认识又有了新飞跃,那就是要看清真
正的大权在谁手里掌握着!
    张春海虽然是新上任的县长,在县委只是个副书记,但在县政府却是一把手。
现在政府的权力越来越大,管得越来越宽,越来越具体。袁书记是从市里下来的,
他根本没准备在县里扎根,所以对县里的事看得并不重,只想再制造些政绩,便打
道回府,去市委或市直单位找个实惠的地方安度晚年就行了。这么一来,张春海便
成了这个县的实权人物。可惜他朱思哲没有看清这一点,这次差点儿摔个跟头!
    朱思哲对郑喜成却憋了一肚子气,不知这小子是有意给我戳窟窿呢,还是想讨
好我呢?但想到郑喜成是张春海安排到宣传部的,我若把他赶走,那就有点对不起
张春海了。把郑喜成留在宣传部他又有点儿不放心,正巧县文联有个写诗的跑到海
南去淘金,空下个指标来,朱部长便把郑喜成的人事关系办到了县文联。文联虽然
也是正局级,但从宣传部下放到文联就有一种被贬的心理,所以郑喜成对朱部长的
厚爱高兴不起来。朱部长鼓励他:“文联好,文联好!你不是爱写诗写小说吗?那
里可以充分发挥你的艺术想像力,这也是因才施用!”
    县文联住在县委办公大楼最顶层,跟新闻科仅有一墙之隔,是个安静的处所。
文联主席由一位新提的副部长兼着,这么一兼,副部长也可提半格,属于正局级领
导者了。文联还有两个人,是从县剧团和县曲艺队调来的,当年曾是很有名气且又
漂亮的女演员,但现在人老珠黄,又做了某领导者的夫人,所以只在文联挂个名,
按月来领工资,就连当初为她们准备的桌子也不翼而飞了。文联实际上是个空架子,
但是空架子也不能倒,一旦倒了,那编制那经费还有那个正局级指标便不复存在了。
既然设了这个庙,就得想法把香火续起来。文联曾办一张不定期文艺小报,一年出
个十期八期的,发点儿广告,拉点儿赞助,到年底给领导和同志们搞点儿福利也就
不发愁了。可现在却出了麻烦,朱部长要撤下那篇已上了版面的稿子,要赔偿报社
两万元损失。钱从哪出呢?宣传部也穷得叮当响,有特殊支出都是专门向县长写报
告。这次报告没法写,朱部长便自作主张,把文联全年的经费支给报社了。文联主
席正发愁,郑喜成的到来,使打开一条新思路,他脸上堆满热情,紧握住郑喜成的
手说:“欢迎,欢迎!文联正缺一名笔杆子,你就当咱的小报主编吧!”
    郑喜成初来乍到,不知内情,当他听到“主编”这个任命时,顿时乐得眉开眼
笑,以为自己是又一次因祸得福了。“但!”文联主席接着申明说,“经费自己筹,
工资自己发,每月上交文联一千元,超额归己,你看这够优惠的吧?”
    郑喜成脸上的笑纹儿顿时凝固起来,乖乖,这是啥优惠?不发工资,不给经费,
还叫我上交一千元!我这成了啥了?他立马谢绝了文联主席的任命说:“我不干,
我不干!就是把我当牛使,也得给我扔把草,撒把料呀!”文联主席说:“咱文联
就靠这张小报团结和培养作者,你不干这个,那就另谋高就吧!”话说到这个份儿
上,郑喜成便感到问题严重了。
    王大笔恰到时机地从隔壁房间里赶来,开口便说:“傻瓜!办报纸是个美差儿,
你咋能拒绝呢?别发呆了,办!一分钱不给也要办!叫交两千也要办!”郑喜成从
来没办过报纸,不知这里边的水儿有多深多浅。他愣愣地问:“一张屁报纸,连个
正式批号也没有,发几篇小业余作者的稿子,有啥油水儿?”
    “你不懂!”王大笔把房门一关,对他分析说:“报纸属于特殊行业,是清水
里捞鱼,是无本买卖,是不冒烟的工厂!现在全国兴起一个办报热,大报小报,专
业报行业报,有批号的报没批号的报,公开发行的报内部发行的报,加在一起有近
万家,你知道这是为什么?有好处呀!你没去过老河报吗?对,现在叫老河日报了!
前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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