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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章

短篇小说(第二十辑)-第1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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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下去。
    嬴政身后的几个宫女都不忍目睹这幅惨景,纷纷背过身去。
    嬴政用沉沉的目光望着如姬。
    “你是责备寡人?……”他说。
    “不,”如姬垂头啜泣,“臣妾不敢。臣妾的意思是……”
    嬴政的眉头皱了起来,轻轻拂了一下袖子:
    “休要再说了。”他朝执法瞟了一眼。
    “快把她推出去!”执法大声吆喝。
    两个武士喝了一声,拖着如姬向台下走去。一种本能的求生欲望使如姬突然产
生了无法形容的力量。她挣开两个武士的手,扑到嬴政的几案边,望着他,热泪交
流。
    “大王啊!”她的声音是那样凄惨,令人闻之心碎,“难道忘了半年来的恩爱,
忘了昨天夜里对巨妾说的话吗?……”忽然胳膊上袭来一阵剧疼,连忙用手捂住。
想起刚才的情景,她哭得更伤心了。
    所有在场的人听见这话,都感到全身有一股寒流通过。但嬴政连动都没动一下。
    武士们把如姬推走了。她不再求饶,只用一只手捂住面孔,嘤嘤而泣。发髻开
了,插在头上的“五色通草苏花子”掉了,一络柔软的秀发散乱地贴在额前。
    嬴政仿佛什么也没有看到,什么也没有听到,面不改色地举起铜觞,用炯炯的
目光扫视四座,说:
    “请,满觞!”
    所有的人一齐举觞过头,恭肃谨敬地说:
    “大王请!”

    七

    暮色苍茫。巍峨的宫阙上依稀留着一层淡淡的夕照,而下面已经逐渐变黑了,
显露出壮观的剪影。
    如姬寝宫前的小院静悄悄的,树枝不动,草儿不摇,连平日葳蕤盛开的花朵也
在凄凉的暮色中耷拉下脑袋,仿佛在叹息着昔日的主人——如姬的悲惨命运。宫女
们在中午就离去了。宫外挂着的一些装饰物诸如灯笼之类的东西也被取走,只剩下
一座寂寂空屋。
    嬴政独自默默地伫立在院中,望着昨天他还在里面度过一个良宵的寝官,许久
没动一下。他的脸色比任何时候都阴沉,目光比任何时候都悒郁。面庞上的皱纹显
得更深更长,仿佛在一天间老了许多。
    夜色渐渐变得浓重起来,月儿爬上了树梢,他整整在院中站了一个多时辰,然
后长叹一声,走进寝宫。
    这里一切如故,只是美丽的女主人已经命归泉下。一缕惨白的月光从窗棂中射
进来,满目凄清。忽然,不知为什么,嬴及觉得如姬的一切现在竟那样强烈地、栩
栩如生地在他眼前浮动:她那满含秋水的双眸;她那美丽的面孔;她那丰满的胳膊
……总之,她的一切。但这一切都属于昨天了。
    蓦地,一阵强烈的孤独感向他袭来。他举目四瞩,好像才弄清自己正置身于如
此寂静而漆黑的空屋。
    他退出屋来。
    在院子里,他碰上了第三个儿子子哀,说:
    “父王,我就猜你准是到这儿来了,果然不错!”
    嬴政低声问:
    “何事?”
    “李廷尉到处找你。”子哀说。
    嬴政望着黑黝黝的寝宫,仿佛没听见他说什么。
    父子俩默默地站了一会儿,子哀忽然问:
    “父王,你那样喜欢如姬,干吗非将她处死不可?要是我,一定把她留着。”
    “小孩子懂得什么!”嬴政用低沉的声音喝道。“你读了那么多书,难道不懂
‘慈母有败子,家严无格虏’的道理吗?身为一国之君,如果说话不算数,何以折
冲百官廷臣与天下百姓?”
    儿子低下头不吱声了。
    嬴政接着说:
    “如姬虽我宠爱,不过为一妾尔!区区一妾,焉能与庙堂之事相比?”
    “明白了。”子哀嗫嚅道。
    嬴政低着头向外走去,刚走两步突然停住,回过头来问:
    “李斯有何事?”
    子哀说:
    “有两件事。其一,想问问父王如何发落那些为蕲陵制作墓道机弩的工匠;其
二……”
    嬴政打断了他问:
    “墓道机弩全部造好了?”
    “全部造好了。”
    嬴政手摸着下巴沉思。
    蕲陵是嬴政为父亲庄襄王建造的陵墓,征用十万刑徒和更卒整整干了五年,前
不久才竣工。为了防范盗墓,专门从各地征来万名工匠为墓道制作秘密机弩。嬴政
问:
    “李斯有何想法?”
    子哀说:
    “李廷尉对孩儿说,机弩之秘决不可泄,这些工匠应全数成编,发往渔阳戍边,
永不遣散。”
    嬴政从鼻孔里哼了一声,冷笑。
    子哀问:
    “父王,李廷尉的主意不行吗?”
    “不行。”
    “那该如何发落他们?”
    嬴政道:
    “全数封在扩中。”
    子哀睁大眼睛:
    “封在扩中?”
    “嗯,”嬴政说,声音很平静,“发往渔阳戍边,能担保一个不跑?遣军看守,
所需人马多少?只有让他们呆在扩中,万无一失,一了百了。”
    子哀还想说什么,嬴政一挥手阻止了他,问:
    “第二件呢?”
    子哀说:
    “王老将军从邯郸派人来了。”
    嬴政不觉惊了一下,问:
    “王剪又派人来了?可是战事吃紧?”
    “不,父王这回没猜对。”子哀笑着说,“王老将军已经把邯郸攻下来了,赵
王迁被生擒。他现在正率大军向燕地进发,前锋已达易水了。”
    “唔。”嬴政淡淡地说,“走吧。”
    皓月当空。父子俩在宫中的甬道中走着。嬴政没有再说话,但他已经把心思转
到对燕国的战事上来了。灭赵之后立即乘胜进军燕地,这是王翦离开咸京前同他一
起商定的战略,只是没有想到会如此迅速。但他又想,虽然王翦能征善战,谋略超
人,但秦军孤师远悬,攻下赵地后又没有及时休整,对燕国一战是否有把握?想到
这些,他加快了脚步。
    忽然,嬴政的眼前浮现出太子丹那张倔强的面孔。他想起燕太子丹离开秦国前
对他说的那句话:
    “秦可以吞并齐、楚和三晋,独不能狗燕!”
    嬴政在心里说:
    “太子丹,倒要看看你怎样抵挡寡人的虎贲三军!”
    这时,梆正敲过三更;月光下,秦宫如染轻霜,一片寂静,万籁无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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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山月不知心里事
    
                             作者:周克芹

    把汗湿的灰布衣服脱了,换上一件月白色的的确良衬衫。新的,绷得紧紧的,
怪不舒服。她扣完最后一个扣子跨出小屋。
    堂屋里新装的电灯雪亮。三妹放下饭碗,惊叫了:“姐姐好漂亮哟!”
    嫂嫂正好收拾碗筷,可她在一瞥之间就发觉一个问题,忙说:“容儿穿上白的
不好,脸皮子越发的显得黑了呢!”
    容儿淡淡的一笑:“是么?”她扯了扯衣服的下摆,故意挺起胸脯来。
    三妹又嘻嘻地笑了,羡慕的目光盯着姐姐。
    母亲蹲在门口切猪草,抬起头来看,不由皱了眉。问道:“又上哪儿去?”
    “出去。”容儿这样说。
    “出去干啥子?”母亲站起来了,手上拿着菜刀,直挺挺站在门当头,“黑天
墨地的,不上床睡觉,还出去东串西串的?”
    嫂嫂忙说:“娘,人家有事情嘛!”
    “啥子事情?”母亲的声音很大,“如今各家各户做庄稼啦,还要你们管什么
闲事?不开会,你是过不惯么?”
    容儿的脸色顿时阴沉下来了。
    自从“各家各户做庄稼”以后,母亲一下子变得精神起来了,好象早已逝去的
青春又在她身上复活了,起早贪黑,屋里屋外忙个不停,儿女们在她手下,没一会
儿偷闲的工夫。小春庄稼收上手了,除了交队里,还超产一千多斤,大春就要下种
了,她心里充满了信心。她清楚地记得,当她还在做姑娘的时候,她父母把她管教
得可严格呢,天黑以后必须吹灯上床,说是为了养足精神,第二天好干活路。农忙
时间更是如此,不管你睡得着睡不着,都得熄灯上床。那会儿,她可老实呢,她从
不东想西想,能很快睡得象死了似的。如今,时隔三十年,真没想到,她从她母亲
那儿领教过的一点经验,居然还有机会向她的儿女们推广起来。
    老太婆了,也喜欢“权”字。这许多年来。是生产队长每天指示她干这干那。
如今呢,她每日每时向儿女们发号施令,叫他们干这干那,不管儿女们高兴不高兴
听,她都觉得愉快,她需要在她行将就木之前,满足一下“权力”欲。儿女、媳妇
们暗暗觉得她很可笑,但都愿意原谅她,不和她顶撞。
    “各人睡觉去!明早得把干粪担到地里去,人家方生全家的,麦桩都拔干净了!”
她说完又蹲下去切猪草。
    容儿向嫂嫂看了一眼。嫂嫂比容儿也大不了几岁,对于容儿出门的理由,她虽
不知底细,可凭着她的聪明和她自己做姑娘时候的经验,立即就能猜到。她同情容
儿,支持容儿,于是忙对母亲说道:“娘,今晚有电影呢……”
    容儿更着急了。嫂嫂在撒谎了:前天晚上才来过电影呀!
    母亲听着儿媳的话,就把一腔怨忿转到电影队身上去了。她埋怨放电影的,为
什么偏在这农忙时候来得这么勤。
    三妹听说有电影,就嚷着要去看。母亲喝斥道:“不认字啦!不做作业啦!”
老人家把庄稼看得重,可也有那种“读书高”的思想。三妹都十六岁了,如今虽然
“各家各户做庄稼”,人手最金贵了,可老大娘还是赔钱叫三妹上学读书,而且生
怕三妹的考试分数落在隔壁方家妹子之后。她可好强呢!她希望自家的一切都超过
方家。
    在母亲的高声喝斥下,三妹不敢再嚷嚷了。趁这工夫,嫂嫂向客儿努一努嘴,
容儿忙侧着身子轻轻地走出门去了。
    母亲上前安慰三妹说:“电影有个啥看头嘛,还不就是一块白布,几个人影子!
……好好儿做功课,书,吞在肚里,贼娃子都偷不到……”
    容儿走出门来了。院墙爬满了丝瓜藤,还有牵牛花。丝瓜是娘种的,牵牛花是
容儿种的。上肥的时候,母亲偏心眼儿,丝瓜苗吃得又饱又足。如今藤儿爬起来,
这派势可壮了,把又瘦又小的牵牛藤儿掩盖在它肥大的绿叶下,露不出脸儿来。容
儿在院墙下站了站。她已经忘记了牵牛花的委屈;就算还没忘吧,她也不计较这件
事情了。近日来,她心头装着更大的委屈。
    
    天上有一抹淡淡的浮云。初升的圆月在薄薄的云后面窥视大地。山峦、田野、
竹园、小路,一切都是这样的朦朦胧胧,好象全都被溶解在甜甜的梦幻中。庄稼人
在整天的劳累之后,老天爷就给安排下这样的静静的夜晚,和这样的溶溶的月光,
好让人们舒舒服服地进入梦乡去。
    容儿望着荷塘那边的依稀可见的小路,她希望从那儿走过一个人来。突然,院
墙的拐角处闪出一条黑影,“哇”的叫了一声,跳到容儿面前,一把抱住了她。容
儿真的被吓了一跳。她的鼻孔里钻进一股浓浓的香水味儿。
    “死女子!你把我吓得……”容儿挣脱了。
    是巧巧,和容儿一般年纪的姑娘,她已经来了一些时候了。
    容儿问:“来了多久啦?咋不进屋叫我一声?”
    巧巧做个鬼脸:“我才不敢哩!你娘好凶哟!我怕她把我赶出去呢……前几天
她还对我妈扯葫芦骂瓢呢:‘如今呀,各家各户做庄稼啦,还什么工作不工作的!
我家容儿又不是拿固定补贴的干部,有人硬把她缠住不放,工作、工作,不是硬叫
我们赔本么!各家的人,各家管着点……’我妈呢,回来就骂我了,不让我再上你
们家来。”
    容儿听着,轻轻叹了口气。
    巧巧又说:“我和你从小一块长大,你们家的门,我哪天不进出几回的?你娘
啥时候讨厌过我?……可现在,突然就这么生疏起来了!……”
    她的嗓门挺大,象是说给满世界的人听。容儿性子和她不一样,文静多了,忙
推了她一下,打断她的话。
    巧巧脸都涨红了,怔怔地望着容儿。
    容儿说:“走吧,不是说好了到小翠家里去么,快走吧。”
    朦胧的月光,照着两个姑娘绕过荷塘,她们的脚步声惊动了从塘里爬上岸来的
小蜞蚂儿,小蜞蚂儿纷纷跳回塘里去,有的跳进水里了,发出轻微的嗵嗵声,有的
跳在张开的荷叶上,啵啵啵的,象落下一阵雨点。容儿挺会走,她轻盈地跳跃着。
巧巧不会走,不时踩着一只小蜞蚂,软绵绵的,她就失声叫唤起来。好容易统到路
上来了。
    巧巧说:“这鬼东西才讨厌!”
    容儿说:“都说是今年要涨大水呢,蜞蚂儿上岸。”
    巧巧问:“你也相信封建迷信了?”
    容儿说:“这也是迷信么?人家有科学根据。”
    巧巧赌气说:“算了吧,还说啥‘科学根据!科研小组都散伙了,你还……”
    迎面走来一个人,巧巧看见了,没往下说。
    容儿向着来人叫了声:“哥,你……”
    容儿的哥哥才从“包产地”里收工回家。趁着月光挖了一阵麦桩地,这个身材
粗壮的汉子疲倦得不行了。
    巧巧挖苦说:“嗨,王哥好展劲哟!要当冒尖户了吧?”
    容儿的哥哥是个厚道人, 听不出别人话里的意思, 他只疲乏地笑一笑,说:
“冒不了尖呢,这会儿好些人家都还在挖地,我算什么……”
    容儿体贴地说:“快回家吃饭吧,嫂嫂还等你呢,我们都吃过了。”
    他并不盘问妹妹的行踪。扛着锄头径直回家去了。
    巧巧笑道:“你哥哥真好。”
    容儿回答:“就是。”
    “他从前好懒呵……”
    “是的,快三十岁的人了,还打单身,队里年年没钱分,家里穷得叮当响。他
觉得没前途,就灰了心,什么也不想干。他不是懒人。嫂嫂过门来以后,他大变了。”
    “你嫂嫂把他管住了。”
    “不是。不完全是。队里的制度变了,包了产,他有责任了,不干不行。”
    巧巧又笑了,说:“人家说,庄稼人的心,只有土地和女人才拴得住。嘻嘻…
…”
    “谁说的?”
    “书上说的。”
    “哪本书,借我看看。”
    “不,不给你看。”
    “我晓得,你就会胡编。”
    “胡编么?”巧巧赶上前一步,跟容儿挨挨挤挤地并排走,田坎小路窄窄的,
谁不小心,谁就会踩到一旁的田里去,田里刚刚插了秧。
    容儿说:“鬼丫头,你疯啦,挤什么呀?”巧巧争辩道:“你为什么说我‘胡
编’啦?你哥哥不就是那样么?前几年他不出工,你不是批评过他么?团支部不是
也研究过帮助他么?队上开社员大会还点名批判过他,可是管什么用?……包了产
以后,你嫂嫂又过门来,他不就变样了?……我怎么是‘胡编’?人家有事实根据
呢!”
    说着,巧巧叹了口气。这姑娘成天爱说爱笑,象个小喜鹊似的,这会儿却长长
地叹了口气。
    容儿问她:“怎么不往下说f?呻唤什么呀?”
    巧巧说:“容儿姐,我看自从兴起新的责住制以来,不管是老年人、中年人,
还是青年人,积极性都高了。我们这些团干部,平常自以为满积极的,老是嫌人家
思想落后……可现在,我们倒显得没人家积极了,我们落后了,我总感觉得有些…
…孤单……”
    “是么?”容儿心里一沉,象是什么撞在她的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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